冤冤相“煲” 37第三十七章

作者 ︰ 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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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叔,馨姨,這是雪桐。」莫淮北回頭,朝後面的人點了點頭,「叫人。」

在這種場合,喬雪桐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她露出清淺的笑容,從容而禮貌。

「你們來了!」馮馨顯然有些激動,似乎想上前去牽對面人兒的手,喬雪桐不動聲色地避開。

站在馮馨旁邊的男人,大概因為發福的緣故,身材並不十分高大,倒顯得幾分臃腫,頭上已隱隱透出地中海的趨勢,喬雪桐目光落到他臉上,顴骨很高,眉毛粗黑,她不由得想起美劇犯罪片里那些罪犯的面部特征,似乎都可以從這個人臉上找到。

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自己就產生這種荒謬的想法,喬雪桐移開視線。大概多少有些先入為主的原因,她實在沒有辦法對這個橫刀奪愛的男人有一絲好感。

「淮北哥!」從樓梯處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你終于來了!」

「你怎麼也來了?」她以一種極不善的目光打量著喬雪桐。

「婷婷,不許無禮!」

郭川心里微訝異這個生性向來柔弱的妻子為何如此反常,而遭到訓斥的郭婷婷公主病又犯了,「媽媽,您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罵我?您以前從來都沒有罵過我!」

「這……」看見女兒這副泫然若泣的樣子,馮馨也知道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有些不知所措,苦笑著解釋,「婷婷,媽媽不是故意的……」

喬雪桐在心里笑。

「好了,」那個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出聲,「大家別站著了,都坐吧!」

茶泡得很濃,喬雪桐喝不慣,小小抿了幾口就放下了,馮馨一直都在看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她微微側過來錯過她的視線,又落入郭婷婷寫滿怨恨的眼神里……

這對母女還真是搞笑,搞得她都懷疑自己臉上瓖了鑽石,喬雪桐下意識模了模臉頰。

「上次你結婚的時候我剛好在國外,騎馬不小心摔斷了一條腿,休養了大半個月才回國,這才沒趕上婚禮。」

「郭叔見外了。」莫淮北語氣多少有些遺憾,但听起來又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遠和冷淡,「原本還想請您當主婚人的。」

他們的談話她並不感興趣,只是偶爾應答一句,莫淮北一直在桌下握著她的手,害得她想出去透口氣都不行。

終于熬到了午飯時間,喬雪桐坐在莫淮北旁邊,悶悶低頭喝湯,卻不知道入口是什麼滋味。

這種情景只會讓她覺得諷刺,給了她生命的那個人,在她面前上演一家三口的幸福甜蜜戲碼,而她的父親,枕著一抔涼薄的黃土,甚至不能含笑九泉。

「雪桐,」喬雪桐眼里的憂傷來不及藏匿,被一聲小心翼翼的輕喚扯出來,「嘗嘗這道清蒸魚,味道還不錯。」

「謝謝郭夫人。」喬雪桐輕笑,「我從不吃魚。」

思緒卻飄遠,如果這個人陪著自己長大,是會喚她喬喬,還是像父親一樣,親昵地叫她桐桐?

那一剎那,馮馨只覺得心一揪疼,連帶著夾起魚肉的筷子都有些不穩,手生生僵硬在涼薄的空氣里。

莫淮北適時解圍,語氣听起來寵溺又無奈,「馨姨您不要見怪,她啊特別挑食,弄得我想把她養胖點都沒有辦法。」

喬雪桐狠狠瞪了旁邊的人一眼,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是啊!」馮馨勉強笑了笑,聲音艱澀,「你太瘦了,女孩子還是有點肉比較好。」

「嗯。」莫淮北的手搭在她後面的椅子上,輕輕附到她耳邊,「這樣抱起來也比較舒服。」

所以他想把她養胖一點不是臨時起意,也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早有計劃。

喬雪桐︰「!!!」

馮馨看著動作親密的兩人,心里有說不出的百般滋味。當年發生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喬振東的一紙舉報讓莫淮北的父親身敗名裂,甚至釀成後來的慘劇,試問這樣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人娶了喬振東的女兒……

後果她不敢想象,眼眶已是一片溫熱,他們裝得再恩愛也是假的,真相的稜角會讓他們遍體鱗傷。

「媽媽,」郭婷婷看不下去了,嘟著嘴,「您以前都沒有幫我夾過菜!」

馮馨愣了一下,臉色瞬間發白,「是……是嗎?」

「婷婷想吃什麼?」郭川插聲進來,「爸爸幫你夾。」

郭婷婷捧著碗接了一塊紅燒排骨,甜甜地笑了笑,「謝謝爸爸!」還不忘得意地看喬雪桐一眼。

她的幸福是如此明顯,甚至多得可以像她炫耀,喬雪桐垂下眼眸,遮住了一角分明的淺淡落寞。

「想吃什麼?」男人聲音清冽,仿佛在耳邊沉吟。

喬雪桐對他笑了一下,很快又把笑容收回去。

我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可以嗎?

男人從她眼中捕捉到關鍵信息,唇角勾笑,「回到家就……如你所願。」

喬雪桐︰「……」

除了中間的一點不愉快,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融洽。

回家的時候,路上華燈一片,喬雪桐偏頭去看窗外的風景,風涼涼的,吹拂過來很舒服。

听著mp3里的鋼琴曲,旋律斷斷續續的,听起來並不怎麼連續,喬雪桐卻听得極為沉浸,那是小時候她練琴,父親幫她錄下來的琴音,後來他意外離世,這里面的幾首鋼琴曲,便成為了她思念他的寄托。

「你怎麼了?一下午悶悶不樂的?」

「沒有啊!」男人的聲音透過和緩的琴音入耳,喬雪桐搖搖頭,「你哪里看出我不開心了?」

男人一本正經地把溫熱的大手覆在她胸前心髒跳動的地方,「我能感覺得到,你很不開心,但,這是為什麼?」

「流氓!」喬雪桐拍掉他的手,又輕又低地嗔了一句,前面還有司機呢,她可不比這人的厚臉皮。

「在听什麼?」知道深究下去也找不出答案,莫淮北轉移了話題。

喬雪桐摘下一個耳塞塞進他耳里,「小時候我練琴爸爸幫我錄下來的。」說著默默打量他的神色,她以前做過試驗,只要從自己口中提起任何和父親有關的一切,這個男人哪怕把表情藏得再深始終還是會露出多少的端倪。

然而此刻詭異的是,他仿佛對她剛剛說出的「爸爸」一點反應都沒有,沒有憤怒、沒有恨意,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仿佛那對他而言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不是……被他恨了多年的人。

他的反常,到底是為什麼呢?喬雪桐百思不得其解。

「嗯,很好听。」莫淮北眼里浮現笑意,那張俊臉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和他的聲音一樣。

鋼琴曲突然中斷了,男人投來疑惑的目光,喬雪桐連忙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里會有一段空白。」

那段空白不是出現在兩首鋼琴曲之間,而是出現在她最為鐘愛的《藍色月光》中間,像是被人刻意挖去了一段,喬雪桐計算過,那段空白,時長三分四十五秒。

旋律重新在耳中跳躍,兩人靜靜听著,都沒有再說什麼。

郭川看著坐在梳妝台前的妻子,自從莫淮北夫婦離開後,她的反應一直都不正常,眉頭緊緊皺著,坐立不安,依照他對她的理解,她心里一定是藏了什麼事。

「怎麼了?你今晚都在神游太虛,」郭川從後面環住她的肩膀,「老婆,該回魂啦!」

聞言,馮馨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她緊咬著唇,面無血色,只有唇中擠出來的紅色,「郭川,你……你這些年,瞞得我好苦啊!」

「怎麼回事?我,我瞞你什麼了?」郭川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當年你告訴我,我女兒她夭折了,她一生下來,還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就斷氣了……」馮馨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直視這個多年來自己依附的男人,「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女兒她沒有死,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她今天還活生生出現在我面前!」

「你說什麼?」郭川瞬間臉色大變,用力搖晃著她的雙肩,「喬振東的女兒還活著?」

馮馨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頓時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心里卻明白,他應該是心中有愧了,更是覺得悲戚。

郭川眼里覆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意,喬振東的女兒還活著,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她不是應該和他的父親一樣死了嗎?她怎麼可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嗯,她還活著,但她一點都不好!」馮馨突然想起什麼,抓著他的手,語氣近乎哀求,「郭川,我不知道淮北到底有什麼目的,請你去勸勸他,不要傷害雪桐好嗎?這些年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好。」郭川拍拍妻子的肩,柔聲安慰,「怪不得你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我承認當年是我做錯了,但不也是為了我們好嗎?如果不告訴你那個孩子死了,你會答應和我一起走嗎?」

「既然她沒有夭折,當年你把她送到了哪里?」

「喬家。」郭川嘆了一聲,眼里閃過一道冷光,他苦笑道,「我把她送回了喬家,除了喬家我能把她送到哪里?」

「那就好。」馮馨心里稍稍寬慰,既然是回了喬家,有親人在身邊,那應該也衣食無憂,這讓她的愧疚少了幾分。

郭川透過落地窗看外面的茫茫夜色,瞬間變得面無表情。

莫淮北在書房處理公事,十一點半才回到臥室,床上的人正拿著pad看電影,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進來。

「怎麼還不睡?」莫淮北知道這人作息比老年人還規律,往往每天十點半就準時上床睡覺。

「我再看一會兒,快到結尾了。」

莫淮北湊過去看了一眼,是一部很老的電影《魂斷藍橋》,最後的經典鏡頭到了,畫面定格在滑鐵盧橋上,軍用卡車轟隆轟隆駛來,車燈把女主角的臉映得美麗又聖潔,她毫不畏懼地朝卡車飛奔過去……

喬雪桐按下了暫停鍵,畫面上的女子衣袂飄飄,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背影帶著和人世告別的決絕。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喬雪桐比誰都清楚,因為她曾親眼目睹過……

莫淮北只是看著,沒有說話,察覺她輕輕顫抖了一下,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看完了?那就睡吧。」

「嗯。」喬雪桐把pad關機,轉身抱住了男人的腰,親了親他的唇,「分期付清。」

今晚的她格外熱情,又熱又緊,莫淮北都感覺自己快要死在她身上了,偏偏她還用那種嫵媚勾人的眼神看他,柔軟的雙腿水草一樣纏著他,「那個誰誰誰的皮膚有我白嗎?長得有我美嗎?腿有我長嗎?」

莫淮北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那個誰誰誰是誰?不過很快明白過來,膚白貌美腿長,應該說的是前段時間和他鬧緋聞的蘇珊無疑。

但見鬼的,她皮膚白不白,長得美不美,腿長不長,和他有什麼關系啊?

他只需要知道此時此刻身下這個人有多麼的勾人心魄。

莫淮北是個行動主義者,他封住她嫣紅的小嘴,直接告訴了她答案。

……

「啊!」喬雪桐縮著身子往床頭躲,「你……在……里面了?」

「沒有套了。」

「不要。」這個時候他們之間還有太多心結沒有解開,剪不斷理還亂的,她不想這個時候再多出一個孩子,如果不能保證讓他在一個健全幸福的家庭中長大,她寧願他不要來到這個世界。

「來不及了。」男人咬著她的耳垂,抱著她一起輕顫。

喬雪桐只覺得一道白光從腦中閃過,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連粉女敕的腳趾都染了一層粉色。

把軟成一團水的人兒重新摟在懷里,男人的聲音性感又低沉,「今晚是安全期。」

喬雪桐松了一口氣,手握成拳捶他胸口,「你太壞了!」

連這種事都記得這麼清楚。

莫淮北親親她的臉頰,「睡吧。」

喬雪桐翻過身,背對著他。

即使此刻的溫柔只是假象,她也相信了。

第二天早晨,陽光燦爛,喬雪桐是被一陣陣悅耳的鳥叫聲吵醒的。

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喬雪桐下床洗漱,半個小時後下樓吃早餐,剛走下最後一級樓梯,一個肉嘟嘟的身子不知從哪里沖出來,用力抱住了她,「姑姑,姑姑!」

「浩浩!」喬雪桐欣喜萬分,「你怎麼來了?」

小家伙仰起小腦袋,喬雪桐知趣地在他左臉頰親了一口,右臉頰親了一口,最後輕輕啄了一下他嘟起的粉唇,「哇,你今天喝了牛女乃,好香!」

唇邊還留著淡淡的女乃香味。

小浩浩也禮尚往來,兩人肉麻兮兮地抱在一起,莫淮北以食指抵了抵額頭,眉間有些無奈。

坐在他對面的陳玉蘭倒是對這種畫面見怪不怪了,她笑了笑,「這孩子從小就和雪桐親。」

莫淮北心有同感,看來以後這幾天他在家里的地位多少要動搖的了。

「大嫂!」喬雪桐這才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她身上還穿著睡裙呢。

「雪桐。」陳玉蘭站起身,「我听淮北說,你還在睡覺,所以就沒上去打擾。」

陳玉蘭向來都是知道她作息規律的,喬雪桐被她溫柔的眼神看得臉都熱了,她看了不遠處交疊著修長雙腿的男人一眼,這個人才是罪魁禍首,還不是因為他,她才起晚的?

「你大哥要出差,我打算回娘家一趟,」陳玉蘭笑著解釋,「小家伙不肯跟我回去,但我走了又沒人照顧他,其實啊,他早就收拾好東西,說要來和姑姑一起住了。」

仿佛為了證明陳玉蘭的話,小家伙緊緊摟著喬雪桐的脖子,嚴肅地點了點頭,「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深厚的革命情誼的份上,姑姑你一定要收留我!」

喬雪桐被他逗樂了,連莫淮北都有些忍俊不禁,伸手刮刮他的小鼻子,「那是必須的好嗎!」

小浩浩扭著身子在她懷里得意地咯咯笑,喬雪桐往上抱了抱他,「你是不是最近又胖了啊?怎麼重了這麼多?」

「哪有?」小浩浩委屈極了,「一點都不重啊!」

「是嗎?」

「重了一點點。」小浩浩語氣弱了幾分,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拇指和食指幾乎挨在一起,「就只重了這麼一點點兒哦。」

不遠處,陳玉蘭好笑地用兩根食指交叉比了一個「十」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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