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言書向紫霄派掌門告辭之後便抱著沈墨玨跟著宋青往靈泉走去。
步下白玉台階,霧氣氤氳深處,用白玉砌成的池子里盛著紫霄派的靈泉,青銅雕成的鶴嘴里吐著熱水。朗言書抬眸淡淡一掃,領他來的宋青已經離開了,神識釋放開來,確定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人,抬手布下一道結界。
他抱著沈墨玨放在池邊,低聲喚他的名字︰「小玨。」
沈墨玨毫無反應。
朗言書伸手解他的衣襟,目中一片清明,不多時,少年已經被他剝的光溜溜的。
他再次抱住沈墨玨,往池中走去,將他放在水中,扶著坐好,手掌抵在他身後,用一道靈力護住他心脈。
神識探出去,發現赤焰之心正懸于沈墨玨的丹田之處,被一層淺淺的火焰包裹著,火焰一閃一閃,非常虛弱的樣子,是被壓制住了。
朗言書釋放出靈力,緩緩深入他的體內,將赤焰之心包裹住,迫的最後一點火焰也湮滅了。他不斷引入水中的靈氣,用凝冰之術,在赤焰之心的周圍結成一層冰晶,徹底將赤焰之心凍住。
直到沈墨玨身上的溫度漸漸散去,赤焰之心完全被封印在冰層之中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朗言書額頭沁著一層冷汗,松開了手,沈墨玨立時軟倒在他懷中,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朗言書的心髒狂跳。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面上有莫名之色。
「小玨。」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喚沈墨玨了。
他抱住了沈墨玨,起身走出池子,將沈墨玨放在池邊,將帶來的干淨衣服替他換上。
自己的衣服也濕了,他背對著沈墨玨,將濕衣服緩緩褪下,換上干淨柔軟的袍子。
沈墨玨還未曾醒來,他蹲在少年身邊,伸手替他將半濕半干的頭發撩到耳後,看著紅通通皺巴巴的臉頰,明明這張臉已經毀了,可是看在他眼中竟覺得異常的可愛,異常的耐看。
他甚至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少年的臉頰。
過了一會兒,他將沈墨玨抱在懷里,如同懷抱著脆弱易碎的珍寶。
陸月璃等在靈泉的入口處,見朗言書抱著沈墨玨出來,走上前,用清冷的聲音道︰「師尊命我過來照顧沈公子。」
朗言書防備的後退一步,對她道︰「不必勞煩陸姑娘,小玨是我帶來的人,理應由我來照顧。」
陸月璃清冷的面龐上未見任何變化,只淡淡道︰「既如此,請隨我來客房,去極地冰淵的物資正在籌備中,明日一早便可出發。」
「麻煩陸姑娘了。」朗言書禮貌而疏離的說道。
陸月璃微微頷首,轉身走在前頭,風將她白色的衣擺吹得如雪翻飛。朗言書深沉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眼底似有寒芒閃過,待要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
沈墨玨醒來的時候是深夜。
彼時朗言書見他睡得極不安寧,起身將夜光符撕了下來,取出一根安神的蠟燭點上。漆黑的房間頓時被溫暖的燭光填滿,朗言書一身整齊的坐在燭光中,側臉輪廓顯得安靜而柔和。
沈墨玨睜著眼楮沉默的看著他,朗言書轉頭,對上他的目光,微微怔了一下。
「醒了?」朗言書的聲音柔柔的,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好听。
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沈墨玨略囧了一下,小聲道︰「有吃的嗎?」
朗言書起身朝桌邊走來,替他端來了一盤糕點︰「先將就著些。」
沈墨玨點頭,想要起身,朗言書連忙放下糕點,過來扶他。
沈墨玨將盤子拿過來,拿起雲片糕往口中塞,狼吞虎咽,風卷殘雲。
「別急。」朗言書輕輕拍著他的背,防止他被噎著。
吱吱聲自床底響起,沈墨玨低頭,看見銀灰色的小松鼠探出腦袋,水汪汪的眼楮瞪著他。
「誒,它怎麼跟來了?」沈墨玨嘴里塞滿了糕點,含糊不清的說道。
「它想和你結契約。」朗言書道。
小松鼠抱著雙爪狂點頭。
沈墨玨拿起一片雲片糕遞給它︰「之前好像是答應了它,有名字嗎,小吃貨?」
小松鼠將自己團成一個球,在地上滾了兩圈。
朗言書笑道︰「它說自己叫滾滾。」
小松鼠不滾了,怒瞪他一眼。
沈墨玨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它明明就叫圓圓。」
小松鼠雙爪撐地坐在地上,一臉無奈的樣子,吱吱的叫著。
朗言書道︰「咱倆都猜不出,重新給它取一個就是了。」
小松鼠泄氣的點點頭,忽的眼楮一亮,有個新名字也不錯。
「那就叫毛毛吧。」沈墨玨躺了回去,丟出雲片糕,然後用嘴巴接。
朗言書失笑。
小松鼠不樂意了,吱吱沖他叫,上下跳著。
沈墨玨沖著他齜牙︰「小吃貨,想吃好吃的嗎?」
小松鼠點頭,用萌萌的眼神看他。
沈墨玨笑︰「那就叫毛毛。」
小松鼠委屈的點點頭,朝他伸出了女敕女敕的爪子。沈墨玨再次遞出一塊雲片糕,忽然注意到自己紅通通的手指,愣了一下。
小松鼠毛毛眼巴巴的等著他的雲片糕。
沈墨玨將雲片糕給了它,將手掌拿到眼前仔細瞅了瞅,使勁搓了搓,顏色沒掉,皮膚皺巴巴的,跟火烤過後失了水分似的。
他抬頭看朗言書︰「有鏡子嗎?」
「小玨。」朗言書聲音低沉的叫他的名字。
沈墨玨重復了一遍︰「有鏡子嗎?」
「別看。」朗言書低聲道。
沈墨玨呵呵的笑,用手捂住臉︰「我是不是毀容了?」
「你是個男人。」
「我知道啊。」沈墨玨奇怪的看他一眼,「可是我不想當紅臉怪。」
「等你吞噬了赤焰之心就會變回來的。」朗言書安慰。
「赤焰之心到底是什麼來頭?」
「它是上古火神留下來的心髒,一直封印在鳳來山的赤焰洞內,姬流觴搶走它原本是想將它化為己有,沒想到差點連自己都被赤焰之心焚毀。」
沈墨玨抖了一抖︰「連姬流觴都沒辦法對付它,我豈不是死定了?」
「你應該相信我。」朗言書看著他的眼楮道。
沈墨玨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問︰「如果我吞噬了赤焰之心,以後會噴火嗎?」
朗言書︰「……」他微微頷首。
沈墨玨眼楮亮了︰「太棒了!以後做飯咱就能省了好多火符呢。」
朗言書︰「……」
「你的傷怎麼樣了?」之前朗言書滿身是血的樣子著實嚇到了沈墨玨。
「已經沒事了。」朗言書道。
沈墨玨眼中露出懷疑之色。
「紫霄派有很多仙丹妙藥,這點小傷不在話下。」朗言書看出他的不信,輕聲道。
「老大你今天有些奇怪。」沈墨玨忽然說道。
「嗯?」
「你今天特溫柔。」
「我平時不溫柔嗎?」朗言書笑了一笑。
「平時你也溫柔,可是溫柔的有點假,說的文藝一點就是淡漠疏離,似是而非。」
朗言書伸手模了模他的腦袋︰「哦?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個樣子?」
「老大你不會是基佬吧?」沈墨玨半開玩笑的說道。
「基佬是什麼?」朗言書很有求知欲。
「就是喜歡男人的死變態。」
朗言書動作一頓,笑容僵在了嘴角。
沈墨玨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補救︰「哈哈,開玩笑的,你別介意,你要是真的喜歡男人的話也沒什麼的,我們那兒還有一句話呢,叫做性別不同沒辦法談戀愛。」
靠山大人忽然變臉,簡直是要嚇死人的節奏。沈墨玨捂著小心髒,表示自己被嚇到了。
「性別不同沒辦法談戀愛?小玨也喜歡同性嗎?」朗言書試探的問道。
沈墨玨哈哈一笑︰「大男人硬邦邦的,構造又一樣,有什麼好喜歡的,我喜歡軟乎乎白女敕女敕的妹子,就像陸姑娘那樣的。」
陸月璃那樣的,白倒是白,明明是一捧冰雪,哪里軟乎乎的了?朗言書有些郁悶的收回了手,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麼還未茁壯成長便被眼前這沒心沒肺的家伙掐斷了。
「早點睡。」他忽然道,替沈墨玨蓋好被子,「明日去極地冰淵尋找雪魄為你壓制赤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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