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重生之苓娘傳 第55章 城中流言

作者 ︰ 煌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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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藥叟和衛羿離開丞公府之後華苓低落了一陣子。不過沒兩日就是四月十四,王家姐姐王霏的及笄禮就是這一天,邀請謝丞公府郎君娘子們去觀禮的帖子已經送到了丞公府門房。兩家有通家之好,謝丞公府的主人自然是要出席的,于是華苓轉頭開始煩惱要為王霏準備什麼賀禮了。

笄禮對一個女孩子的意義重大,華苓很喜歡王霏,自然不會在禮物上敷衍處置。在侍婢們的建議下,從庫房里找出來一尊金絲水晶雕的貔貅作為賀禮,順便把月底二十六日,要在二娘的笄禮上送的禮物也選好了,另一尊金絲水晶雕的彌勒佛像,都是從丞公爹爹手上得來的好東西,雕工精致。中原人一直以玉為貴,寶石次之,水晶大致是第三等,體積超過一個拳頭的水晶雕件還是難得的。

期間衛羿非常守信用地遣了人來問華苓什麼時候能去馬場,結果華苓發現這十來日里活動很多,還要在芍園听課、做功課,去馬場的事只能往後推到兩個休沐日之後了。

相公王氏在大丹立朝以前就是扎根在金陵的世家大族,根深葉茂,立朝前後的動亂並沒有讓這個世家傷筋動骨,經營至今,金陵附近的土地幾乎有三分之一都是屬于相公王氏家族的,這個家族的實力可見一斑。

王氏嫡支共有三房,這一代大房二房都沒有嫡女,所以身為嫡長女的王霏身份貴重可想而知,她的笄禮上貴客泱泱一堂。不僅金陵的世家大族派了足夠分量的族人來觀禮,遠在嶺南道、關內道的一些大家族也同樣派了族人前來祝賀。

在這場隆重的笄禮上,華苓還第一次見到了大丹朝的當朝皇後,出自洛陽大姓的皇後陰氏,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一位絕色美人,即使已經年屆四十,也只是令她越發顯得莊重雅麗,就如一朵久盛的、國色天香的牡丹花,相比之下,她的女兒晏河雖然也美,但始終還是青澀了些。

這位皇後竟然親自從宮中出來,到王家觀禮,在王霏的笄禮上還笑容親切地稱贊她︰「王氏女容姿如琪花瑤草,端麗姣然。」

「皇後殿下謬贊了,燕婉不敢當之。」王霏淺笑著福身回禮。燕婉是王相公親自為長女取的字,意為溫婉柔順,和王霏的氣質非常吻合。

依照笄禮儀程,王霏換了三次禮服,絞了面,上了妝,最後一次是換上了莊重的釵冠、大袖長裙禮服,明麗端方,美得簡直讓人挪不開眼楮。

陰皇後對待王霏分外溫和親切,在笄禮完成之後還握著王霏的手說了好些稱贊的話,還囑咐她有時間的話可隨母親進宮去玩,這才領著幾名寺人告辭,登上鳳輦回歸皇宮。

參加完王霏的笄禮回到家中,華苓就听到僕婢們之間傳開了一件奇特的事——金陵城中,那些個將開、未開的花樹,不論是櫻樹、梅樹還是海棠,一夜之間竟都齊齊地,就在四月十四這一日,盛放了。

雖然這些花都是在春夏季開放,但不同品種的花樹盛放時節一向都錯開了時間,金陵人還從來不曾見過這般滿城芳菲的景象,一時間‘天降祥瑞,天佑我大丹’之類的話語喧囂塵上,金陵百姓對朝廷、對皇家的擁戴更深了。

這樣的傳言盛了幾日,忽然又有一種說法勢不可擋地傳播了開來。

「是的,九娘子,現在大家都在說呢,那四月十四日元就是道教神仙的誕日,滿城花開,那是因為花神托身下凡來了。」碧喧听了府里下人們的議論之後,回來告訴華苓說。

「所以,那花神就是托身在了王霏姐姐身上,那一日正好是她的笄禮,金陵城中百花盛放,都是在以滿樹繁花為花神慶賀?」華苓高高地挑著眉毛,斜靠在竹園庭院里擺放的長塌上。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碧喧想了想,又補充道︰「婢子還听到了一個說法,說王家霏娘是天命所歸,七運籠中。」

金甌為華苓捧來了一盅甜湯,聞言笑了一聲,搖頭道︰「九娘子,她說的是氣運隆重呢。」

華苓捧起蓮子羹慢慢吃著,皺著小眉頭,心里很疑惑。一夜滿城鮮花盛放,按照大自然的正常氣候變化,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種情景被認為是祥瑞就很自然了。

但是,後面這個傳開來的說法為什麼扯到了王霏?要說那四月十四日,金陵城中及笄的女孩子肯定不止王霏一個,只是她身份高貴,在那一日笄禮上貴客如雲,金陵城中稍有些身份的人家都是知道這件盛事的,那麼,至于要把王家女及笄和滿城花樹盛放聯系起來麼?

除了天上的那些個傳說中的仙女、除了皇家的公主皇後,還能有誰當得起天命所歸,氣運隆重這幾個字。

雖然華苓覺得大丹的皇家存在感並不是很強,基本上朝廷的政事是在相公、丞公的掌握之下運作著的,但是毫無疑問,在大丹民間,百姓們對那座皇宮里所居住的一家子是十分愛戴的——那是眾望所歸、理所當然的一國君主。

那些個花樹就算說是為某某皇家公主而盛放的,都比說是為王家姐姐盛放的要合理些吧。華苓覺得很疑惑,等到夜晚謝丞公回家,就跑到了前院去問他。

「爹爹,你听說了最近金陵城里關于滿城花樹齊開的傳言麼。」

謝丞公換下了朝服,穿了一身家常的薄綢圓領袍子,頷首道︰「自然是知曉的。怎麼,小九有看法要告訴爹爹?」雖然已經是快二更時分了,但謝丞公在瀾園書房里還堆放了好些各地送上來的奏表信件,總要批閱完成了才能歇息。丞公日間事務繁忙,對華苓的來意並不怎麼在意,只不過知道小女兒不會胡亂折騰,才肯在這個時間放她進書房玩一玩而已。

華苓也就開門見山了︰「爹爹,你覺得那滿城花樹同一日盛開,真的是祥瑞麼?」

「確實頗像祥瑞。」謝丞公被華苓的問題激起了一分注意,道︰「畢竟,歷朝歷代幾乎都不曾有過相似的記載。」

「有一個類似的,爹爹。」華苓說︰「前唐那武曌朝,不是曾有過女帝一道詔令下來,滿洛陽百花盛開的事麼。」

謝丞公好笑,看一眼女兒認真的神色,贊許地頷首︰「小九閱卷不少了,也知道這一個典故了。金陵城中花開祥瑞也甚好,國泰民安,不是壞事。」

丞公臉上帶著笑意,眼角有著深深的魚尾紋,卻居然絲毫無損于他那份儒雅的、如同年深日久釀出的一缸醇酒般的氣度,就這麼贊許地一笑,就讓華苓覺得旁邊那三層九支的燭台上,燭火好像更明亮了。

一個四十九歲的老男人還這麼迷人,可真是造孽。

華苓撇撇嘴,發現話題差點被爹爹扯開了,趕緊扯回來,非常非常認真地說道︰「爹爹,女兒听下人們口口相傳的,這幾日的傳言都說到了王家姐姐。都說王家姐姐是花神下凡,所以天命所歸雲雲。爹爹,爹爹你怎麼看?」華苓有點焦慮地直直看著丞公爹。

謝丞公挑了挑眉,定神看了女兒一眼。小女兒瘦下來之後是越長越像他了,雙眸是偏狹長的鳳眼,眼尾眉尾上揚,一看就是聰明靈慧的面相。但竟然聰明成這個樣子……他緩緩地問︰「小九你說說,你想到了什麼?」

華苓眨巴了下眼楮,伸出三只手指說︰「小九覺得那滿城花開是人為之事,還有,那傳言也是人為之事,還有,里面扯到王霏姐姐,是故意的。」

謝丞公不置可否地頷首︰「緣由呢?」

「自古四時運轉如何,我們都是看得到的,各種花樹明明千年百年下來都是次第盛開的,怎麼可能忽忽兒就一夜全開了呢。」華苓說︰「爹爹,這世上許多的奇跡都好像只有神才能做到,但是事實上,奇跡這兩個字就是人說的。就像那前漢的鉤弋夫人,史書上記載她是從生下來拳頭就不能伸展,直到後來見到了漢武帝才被皇帝掰開了手掌,里面是一個玉鉤。這種故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真的相信的吧?」

謝丞公含笑點頭︰「誠然如此。」他放下了手中的朱筆,饒有興趣地問︰「那麼,小九認為,這令全城鮮花盛放之事,到底出于誰的手筆?王家霏娘如今卻是名聲大噪了,求取者甚眾,王相公頗為苦惱。」這個儒雅男人的笑容里微微有些幸災樂禍的神色。

華苓睜大眼,仔細看看爹爹的表情,才明白過來,個中關節爹爹肯定早就清楚了,也是,她在家中只能听到遲滯的傳言,爹爹手上有一個很完善的貨物和信息的傳遞系統,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回事。

真是個狡猾的爹,不說話就等著听她講些不完善的想法呢。華苓有點惱,嘟囔道︰「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知道是誰做的。」當然猜測是有的,除了晏河那個手上有著些超前技術的女人外,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不用想她都知道,這回晏河為了這一城的花開,為了弄這個祥瑞,必定費了極多功夫,也不知消耗了多少資源。弄出這個祥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就為了幫王霏將名聲推上去?

謝丞公居然也沒有再為難華苓,淡淡地道︰「祥瑞到底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但民間百姓淳樸,容易信以為真。流言最易四處傳播,如今不僅金陵有此流言,便是數百里外,也都有百姓在傳說此事。天命所歸,如此王家霏娘若不歸于皇家,豈不是說,這丹朝也要換個姓氏了。」

謝丞公的話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華苓心頭的疑惑。她呆了片刻才消化了這個信息,第一個想法就是,晏河那個女人也真是會想!大費周章弄出這麼個祥瑞來,就是為了把王家女弄進皇家?她至于這麼殷切地幫她爹找小妾,幫她娘找小三麼?

居然敢讓美人姐姐去當小妾!

華苓驟然一陣怒,咬牙切齒地說︰「不管他是誰做的,這做法簡直無恥下流!霏姐姐嫁誰不行啊,多少少年人家求娶她呢,聖上年紀都這麼大了!」

無恥下流?!聖上年紀大了?

謝丞公朗笑出聲,卻也不準備向小女兒解釋,在他和王相公眼里,其實這祥瑞和流言倒更像是想要把王家女往太子身邊推的意思——如今太子大婚在即,王妃人選卻遲遲未曾定下,皇室的態度十分曖昧。這些陰私事情,還是不要拿來髒污小女兒的耳朵了。

他只是暢快地笑了一陣,完了揉揉華苓的頭道︰「爹爹知你聰慧,只是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在這怒個甚麼,勿要憂慮過度了。王相公必是不肯教他家嫡女嫁入宮廷的。好了,夜深了,回竹園去歇息罷。功課上若是落下了,爹爹可是要責罰的。」

「好吧,爹爹,總之千萬不能讓王霏姐姐嫁到皇宮里去啊,女兒回去了……」知道談話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華苓高高地嘟著嘴往外走。

「回來。」這小嘴兒撅得能掛油瓶了,謝丞公看著好笑,板著臉叫了一聲。

「爹爹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華苓立刻換了一幅笑臉,蹬蹬蹬跑回爹爹書案前,殷勤地問︰「女兒在這里听著呢,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漏。」

但是看著華苓粉女敕女敕的小臉蛋,活潑潑的小表情,謝丞公就覺得心里涌上一股子愛憐來,這個女兒怎地就生成了這幅誰也不像的精乖伶俐樣子。原是想訓斥兩句,但末了他只是使勁兒揉了揉女兒的臉蛋子,柔聲道︰「你大哥這兩日也該有信件回來了,明日若是到了,爹爹便遣人送來予你。好了,回去歇息罷。」

「哦,爹爹晚安。」華苓失望地回竹園去了,丞公爹真是狡猾,說了這半天根本都沒有透露給她任何一點額外的信息…….

甘露殿是澤帝日常起居之處。

皇家宮殿,自然是富麗堂皇的,無處不精致美麗。

澤帝坐在雕著龍風呈祥圖案的紫檀木書案之後,听張樂泉描述完金陵城中日日不同的,關于一夜全城花開的流言,他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道︰「不必再查。晏河也真是膽大包天。」

張樂泉神色微訝。他低聲問︰「聖上如何知曉……」

那一夜之間令金陵滿城花開的手段著實匪夷所思,起初也許大部分的人都猜想過,這應當是人為所致。但皇室在金陵城中自有一套眼目,在那祥瑞出現之後,已經將金陵城查探了一回,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

如果不是真正天降了祥瑞,花神下了凡,如何能解釋這件事呢。

張樂泉原本搖擺在人為和神為之間的看法已經漸漸偏向了神的一邊。

澤帝笑了笑,眼里卻殊無笑意︰「何必去查?此事于四公家族毫無好處,必不是他們本身所願見到的光景。——晏河,我也是小看了她些,這個女兒性子魯莽沖動,不堪大用,但也確實時時能有些奇招。孩子大了,如今心里主意多著呢。將太子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張樂泉躬身一禮,匆匆去了.

「孩兒見過父皇。」太子眼神明亮地踏進了澤帝的書房,恭恭敬敬地見了禮,垂手立在澤帝跟前︰「父皇令張公公宣孩兒來,是有事情要吩咐孩兒去做嗎?孩兒定當全力以赴。」

澤帝如今不過四十一二歲,其實他的骨架是縴細的,常年養尊處優使得他氣勢凌厲,但他有著一雙老是似睡非睡的眼楮,眼袋很大而且下垂,看著其實並不怎麼精神。

太子只是抬頭看了父親一眼,就恭恭敬敬地垂下了視線,君王喜怒無常,即使這是他的父親,也不是可以隨意對待的存在。

澤帝眯眼看著這個大兒子。

都說男兒肖母,太子沒有傳承了母親的美貌,但傳承了舅家的身板,長得高大健壯,比他這個父親還要高。這個孩子身上有著一股勃勃的生機,是屬于年輕的獨有的味道。

澤帝緩緩問︰「你可知你長姐在做什麼?」

太子心下一跳,頓了頓,回道︰「回父皇,漣姐如今在府中修心養性。沒有父皇你的允許,她是不敢踏出公主府一步的了。」他抬起頭,眼神誠摯地看著父親︰「父皇,漣姐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回吧。她從小就最是尊敬你,崇拜你,父皇,漣姐她說,她心里很悔,她是願意和駙馬把日子過好的。」

澤帝目光閃了閃,將兩本言官遞上來的奏折丟在桌案上︰「你自己看看罷。」待太子一目十行將兩本奏折看過,澤帝問︰「太子對此有何看法?」

這是兩本就天降祥瑞、滿城花開一事上的奏折,言及滿城花開之日,正是王家嫡女霏娘及笄之時,此正正是因為王家霏娘身為天上花神托胎轉世之身,所以得金陵城百花以滿樹繁花朝賀之故。王家霏娘氣運昌隆,溫正秀雅,出身高貴,此是母儀天下之相,而我朝儲君孝悌博聞、聰慧好學、文武兼備,與王家霏娘乃是天賜姻緣,懇請聖上早日賜婚,使國之儲君早立家室,為天家血脈開枝散葉雲雲。

太子看得心髒狂跳。

漣姐果然在幫他!這必是漣姐安排的出聲的人!他當真沒有想到,漣姐竟將這件事安排成了這樣的光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的威力是極大的,它能將黑白顛倒,致人於死地,操縱得好了,也能將人送上雲端!如今只有兩個言官上奏,但只要有那金陵花開的祥瑞在,相信他和王霏是天作之合的人將會越來越多,這樣的奏折也會越來越多,到那時,王霏根本就沒有嫁給別人的可能了!王家將不得不妥協,而能讓他娶王家嫡女,父皇又怎會不順水推舟?

但是他現在不能急,不能表現出急不可耐來,如果他這麼沉不住氣,就枉費母後和漣姐的多年教導了,身為上位者,不論何時,都不該讓別人輕易揣測得到自己的意願。

太子盡力控制著想要上翹的嘴角,低聲垂目說道︰「回父皇,孩兒認為此事實在荒謬。母後已經在為孩兒物色王妃,孩兒想,父皇和母後為孩兒挑選的王妃,定然是最適合孩兒的。」

「是嗎?」澤帝眼神戲謔,從桌案後站起了身來,他語氣輕松地問︰「太子,父皇在此問你一句,既然這是天賜良緣,天作之合,現下父皇立即擬旨一道,為你和王家女賜婚如何?」

「父皇萬萬不可!」太子大驚抬頭︰「父皇,此事只是區區流言而已,如果下此旨意,必將激怒王相公,激怒世家子弟,婚姻原為結兩姓之好,這樣的旨意卻是要結兩姓之仇了!」一臉正氣凜然。

澤帝笑了笑,擺擺手道︰「太子不必如此緊張,孤只是談笑一說。孤知道你是能顧及社稷大體的,日後將江山社稷交予你手上,孤也放心。」

太子端正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點點羞澀,一點點憧憬,還有一點點的不安來︰「父皇定能掌控江山千秋萬代的,孩兒只盼能為父皇分擔些許憂勞。」

「孤知道你的孝順。好了,此事便到此為止罷。」澤帝緩緩道︰「至于你長姐……我寵愛了她二十年,還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將她拘在公主府中,也是想要磨磨她的性子罷了,待再過幾日便著她進宮來罷,你們母後也想她得緊。」

「孩兒代長姐謝過父皇隆恩。」

看著太子告退出去,澤帝哼笑一聲︰「一個個都大了,還想著瞞天過海,以為我老得看不見路了!」

張樂泉撿起被澤帝扔落在地的兩份奏折,低聲詢問︰「聖上,可要將此奏折毀去?」

「毀了又如何?且看著罷,接下來這樣的折子定是一日比一日多。便讓我看看這兩個孩子有甚能耐?」澤帝背著手行到另一個書案前,執起一份西市工坊處,由趙王剛剛呈上來的工坊諸事宜匯總奏章,看了幾眼,任是他身為一國之君,也不由暗暗地為上面所統計出的斂財速度和數目心驚。晏河這個女兒于經商一道上確實極有天賦,但是這性子驕縱如此,若是再任她發育下去,說不得連他都控不住了。工坊,不能再交回晏河手里。

「給趙王傳一道口諭,即日起西市工坊由他全權接手,若有那反叛不听約束的匠人,處理掉便是。」

「是,聖上。」.

金陵城中,關于滿城花樹盛開、王家女為花神降世的議論熱度,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的跡象,反而朝廷中開始不斷有官員上奏疏,懇請澤帝不要忽視上天的旨意,王家女生來就有母儀天下的命格,她是必須嫁入皇家的,如此大丹朝廷、社稷才能穩定。

澤帝不置可否,所有的同類奏折都留中不發,滿朝官員議論紛紛,民間百姓近乎深信不疑,相信王家女為花神降世的人竟是越來越多,王相公每日上朝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黑了。

四月二十六,謝二娘的及笄禮,請秦教授為正賓,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安靜地辦了。前面王霏笄禮辦得實在太高大上,甚至還有繁花盛開為賀,兩相對比,二娘的笄禮就只剩下了‘乏善可陳’四個字,不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比王家女的笄禮遜色了一籌。

笄禮之後,華苓將賀禮遞給二娘的時候,看了看她十分淡然的表情,小聲安慰她道︰「二姐姐,我覺得我們家的笄禮更好。要是遇到了霏姐姐的那種事,那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二娘淡淡地笑了笑,笄禮上絞了臉,她清秀的面孔泛著淡淡的紅暈,看起來頗為可人。「小九你不用說這些,我不曾難過。人各有其命,我不願去追逐那些可望不可得之事。總是痴心妄想的人過不上好日子。」看看華苓清澈的眼楮,二娘溫和地給她整了整劉海。

她偏頭看了看穿得格外秀美亮眼的四娘,四娘正在和一些別家前來觀禮的娘子說話,那些多半都是不如謝氏家世的娘子,眾星拱月一般將四娘捧在中央。

二娘指了指四娘,朝華苓告誡道︰「小九,你從小就格外聰慧懂事,爹爹從來都多疼著你些,姐妹們都不是不知道的。誰的心都是偏著些的,我和三娘不至于嫉妒,爹爹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們。但四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要忘記了這一點。」

二娘當真是很清醒的女孩兒,很知進退。華苓眨眨眼,認真地點頭道謝,有這樣的姐姐,是她的福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見呼碼這章死腦細胞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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