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見到表情復雜的殷蘇皖,夏千凡搖晃著身子站起來,眼底綻放出笑容。他的臉頰上有些許紅暈,嘴唇也恢復血色,隱隱透露出一股鳳凰涅磐、重獲新生後的美。
殷蘇皖更加郁悶,這鬧的是哪一出,難不成夏千凡發燒腦子燒傻了?前面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結果和陌生女人共處一室竟然連個解釋都沒有,一個勁在那傻笑算什麼事?!
而且,同樣的短發,一樣的干練,這個女生無疑就是前幾日做兼職和殷蘇皖對接的人。遇到這麼個狠角色,殷蘇皖一直未作聲,只管盯著那個女生的眼楮。
「你好,我是夏漣漪……」
殷蘇皖望著露出八顆牙齒帶著完美笑容的姣好臉蛋,外加對方伸到她眼前的青蔥玉手,再一次落荒而逃。沒錯,速度飛快到連給對方說完話的機會都沒留。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殷蘇皖總結此次出行,後悔沒看黃歷。對于見過兩次面的短發女生,殷蘇皖忍不住嘀咕︰魔鬼一般的女人,竟然起了個如此妖孽的名字。
從夏漣漪的言行舉止到穿著打扮,殷蘇皖肯定她出身名門望族,可是,她卻比殷蘇皖強上無數倍。理所當然,殷蘇皖把她當成對手,當成比較的對象,就差沒把長發剪短。
回到公寓之後,殷蘇皖又把自己數落一番,擺放在床頭櫃上的銀行卡熠熠生輝,仿佛跟定殷蘇皖。既然任年沒用到這個錢,早晚還是要還給夏千凡。思前想後,殷蘇皖打電話叫了宅急送。畢竟,以後見夏千凡的機會很少。
二
煩心事天天有,並不是讓它走它就會走,殷蘇皖慢慢看淡,與其庸人自擾,不如放任自如。所以,她決定好好珍惜余下的假期,做個只為自己考慮的殷蘇皖。
座右銘的麻醉效果很驚人,終于,日復一日,在開學的前一天,殷蘇皖成功散發完所有傳單。為了犒勞自己,她決定去星芒飲一杯藍色眼淚,再次淺嘗華米藍的獨家秘方。
然而,時過境遷,殷蘇皖在鬧市中再也尋不到星芒的蹤影。短短半個月,夜間璀璨閃耀的星芒轉換成一間格調優雅的女乃茶店,殷蘇皖懷揣著打听到的消息,頓時血氣上涌,險些站不住。迷茫,失落,找不到歸屬感,所有的情緒漫上心頭,殷蘇皖腳步虛浮的走進名為「前緣」的女乃茶店。
望著陌生的室內格局和周遭不熟悉的人群,殷蘇皖滿臉愁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有個服務員模樣的女生問殷蘇皖要喝什麼,殷蘇皖搖頭,說︰「我只想發會兒呆。」
除了發呆,殷蘇皖不知該做什麼。難道還要點一杯女乃茶捧著嗎?那股矯情勁真不是她的作風。
幾個年輕男孩發現不是往日的星芒,忍不住連連爆粗口,嘀咕著︰「這不是耍人嗎?說消失就消失!媽的……」
殷蘇皖皺眉,星芒是她玩了好幾年的地方,慢慢看它發展壯大,說沒就沒確實講不過去。如果是經營不善,可它的新老客戶並不少,這一點可以排除。除非,星芒背後的領導者發生重大變故。
可星芒不是歸華米藍管理嗎?他會出什麼事?殷蘇皖百思不得其解。終于,她移步到吧台,聊八卦是殷蘇皖的強項,相信定能問出些什麼。坐在吧台後面的是個容貌秀麗的女子,比殷蘇皖要大,看上去似乎很容易親近。
「是華米藍把場地賣給你們的嗎?」殷蘇皖坐好,張口就問,毫不拐彎抹角。當然,這只是不知情路人的想法。女子听後,笑意盈盈地看著殷蘇皖說︰「小姑娘問話挺有方法的,一句話不僅問出和我們對接的老板是誰,而且還能了解到星芒消失的原因。」
殷蘇皖悻悻一笑,有些尷尬,這確實是她的最終目標。
「聰明並不代表錯誤,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告訴你,把場地賣給我的人不是你口中的華米藍,而是他的父親楊余暉。至于為什麼,我只知道大概,好像是他們家中有人生病,所以迫不得已要出國治療。」女子一直保持淺笑,耐心解答殷蘇皖心中的疑問。
「哦,可是,為什麼華米藍不姓楊呢?」殷蘇皖若有所思。
女子笑了笑,表示不清楚。
「好吧,謝謝你。」殷蘇皖點頭,轉身離開。和她猜測的差不多,果真是領導出了事。而且,殷蘇皖猜測那個生病的人是華米藍,因為記得以前林霖媽媽說︰「越是看起來白白胖胖的人,說不定更容易生病。」所以那個時候,殷蘇皖特別怕自己吃胖,時刻注重塑身。很顯然,華米藍白胖的身材將他出賣。
沒想到自那日一別,便是和記憶中的「花美男」後會無期。殷蘇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星芒見到華米藍的情境,當時他還有點害怕張揚跋扈的殷蘇皖,索性夏千凡路見不平……這樣想時,殷蘇皖趕緊打住,怎麼竟有種自黑的趨勢?
「唉……」殷蘇皖忍不住嘆氣,自己能做的不多,只能在心中為華米藍祈禱,希望他早日康復。
三
說好的犒勞沒能達成,反而換來無休止的落寞,殷蘇皖不斷唉聲嘆氣,最後只得返回公寓。
沒精打采出了電梯,卻看見房間門口站著一人。他低著頭,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踩著地面上的格子磚,不知在神游什麼。殷蘇皖並不好奇眼前的少年為何會找到此處,畢竟知悉自己住所的人已經不止一個。
躡手躡腳的走到少年身邊,殷蘇皖伸出手使勁拍向對方的肩膀,大聲說︰「陳默,好久不見!」
陳默明顯被嚇得不輕,身體猛然後退,肩膀也直接撞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隨後,陳默吃痛地按住肩膀,眉間幾乎擰成麻花,幽怨地看向殷蘇皖。
殷蘇皖忍住笑,邊把陳默迎進房間,邊說︰「你說你一天到晚心不在焉的,我都不好意思講你,剛剛可不能怪我,純屬你的原因。」
剛認識殷蘇皖的時候,她還處于失意當中,所以在言語上和她過招,陳默還能小勝幾次。可是後來殷蘇皖滿血復活,陳默沒有一次是她的對手,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陳默坐在沙發上,臉埋進手掌當中,一直都未答話。殷蘇皖第一次對陳默翻白眼,怎麼和夏千凡一個德行,失意的時候總有股憂傷彌漫全身的感覺。
沒過多久,房間內的安靜被陳默壓抑的抽泣聲打破。然而,陳默始終沒有抬頭,將所有的悲傷全部傾灑在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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