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過年期間如何跟東方保持聯系,我們倆專門打電話商量了一番。
這個有點兒難,每年跟爸媽回老家都是我跟他們零距離相處的非自由日子,這期間他們不上班,我不上學,擁有失去自由的條件,農村天寒地凍無處可去,拜年走親戚是以各個小家庭為單位,他們走到哪里自然都要帶著我,從早到晚都沒有我自己的時間,這毫不夸張,因為連睡覺都有女乃女乃在身旁,哪怕是方便一下,女乃女乃、姑姑、嬸子和嫂子們也會隨時隨意闖入,根本不管你是否尷尬,在這個現代精神文明尚不發達的農村地區,沒有任何個人**可言,所以此行我是不敢帶手機的,過年這幾天跟東方中斷聯系是不可避免了。
其實這幾天東方跟我聯系也不方便,他要帶著老婆孩子回農村老家,跟大家在一起吃喝玩樂是肯定的,睡覺更不用說,農村的火炕資源肯定要充分利用,所以不論黑天白夜,他也不會有什麼機會跟我聯系。
既然這樣,我提議那就這些日子好好歇著吧,干脆甭惦記聯系了,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兒,這幾天東方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家!這太令我嫉妒了,憑什麼帶她?東方愛的人是我,本應該帶著我才對,是不是這麼個道理?哼!唉。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我又毫無道理,憑什麼帶我呢?我又算哪根蔥哪頭蒜?名不正言不順。
我心中的不快沒表現出來,說話的語氣盡可能平靜,人精一樣的東方還是感覺到了,于是拐彎兒抹角給我解釋了一番,說他父親參加革命離開家鄉後,很少有機會回去,臨終前要求子女一定要帶孩子回去看看,尤其要回去過個年,所以他這次是為了卻父親的心願。
我不願意反駁什麼,就說好吧好吧,你也不用解釋那麼多,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可你別忘了,將來你是我的!
他連聲說,對對,這是一定的。
時光飛逝如電,從節前到節後,似乎一轉眼就過去了,等我回到齊北,東方已經出差到北京了,這正好,我們可以在首都見面了,于是我迫不及待提前一天動了身,連參加節後的同學聯歡都免了。
初九這天中午,我到了北京,我想給東方一個驚喜,提前來也沒跟他打招呼,出了火車站給他打電話時,差點沒把我氣暈,這老兄此時正在去太原的高速公路上!
這也太掃興了吧,春節從老家回來,在齊北沒跟他見上面,到了北京又沒趕上,他就像故意躲我一樣,我氣呼呼的問,東方,你是不是打算回到齊北再見呢?
他哈哈笑著安慰說,當然不會,我去太原開會、辦事大概也就一周左右,那時你還沒回齊北呢,正好我回北京看你,對吧?
我賭氣地說,對個鬼,把本小小姐惹火了,我中途退學,就不在北京見你!
新東方果然厲害,考試輔導的針對性極強,幾天的課下來,我英語水平不見得能提高多少,但考雅思的水平絕對見長,水平沒提高,考試成績卻能大幅進步,恐怕老外絕對沒想到中國人這招兒,只要牽扯到技巧,什麼民族也不如華人聰明,不服不行。
東方這幾天與我保持著短信聯系,但都是只言片語,他聲稱太忙了,我有點兒懷疑,再忙也不至于連發短信的時間都沒有吧?好,既然你忙,那我也忙,你發我就回,你不發我也不打擾你!
好在這幾天我並不孤獨,雖然同學中都是些陌生面孔,但年輕人聚到一起,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混熟了,一個從長沙來的同學更不外道,每次听課都故意坐在我旁邊,刻意制造著同桌關系,還主動搭訕,為禮貌起見我必須善意回應,這樣一來二去,我們的同桌關系居然被大家默認了,仿佛他每次上課提前去佔好位子等我變成了天經地義,于是這種同桌關系從課上發展到課下,每次下課後,他都要送我到女生宿舍樓門口,在外人眼里我們的關系被蒙上了一層出雙入對的模糊概念。
他叫余竹,正準備自費出國留學,兩年前大學畢業後工作了一段時間,現在想出去混個碩士學位的帽子戴戴,二十一世紀初碩士還挺稀罕,其時中國的很多政府機關和事業單位都喜歡招聘高學歷人才裝面子,這些人才到了政府機關事業單位根本無大事可做,但這些單位仍要爭著引進高學歷人才,如此浪費人才浪費編制,為的不過就是單位領導的臉面而已。
今天上午一上課,我發現余竹有點不對勁兒,跟我說話時,總是有意無意的拍拍我的腿,倒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故意非禮的意思,起初我也就听之任之了,沒想到課間跟他到室外轉悠了一圈,回來後他突然攥住我的手問,冷麼?手冰涼啊。
這貌似關心的舉動太唐突,此刻眾目睽睽,我臉刷的紅了,在眾多生人面前,被一個剛認識幾天的男生關切的攥著手,顯然不太好,但我又不好意思讓他難堪,只好尷尬地說,沒事兒,我的手很容易涼的。
坐到座位上,我有意跟他保持了點兒距離,從與他互不相識到幾天後給人打得火熱的感覺,在同學中肯定影響不好,本來上下課出雙入對已經夠惹眼的了,今天居然還在眾人面前握著手,是不是有點兒不夠檢點?一見鐘情也不能這麼迅速,看來我要采取點兒措施跟他保持距離了,不能這麼听之任之。
我還沒想好采取什麼措施,他倒變本加厲了,下午將要下課時,他突然把手放到我腿上,找著借口說,嘿,你的牛仔褲布料手感真好。
我輕輕的把他的手拿開,低聲道,老兄,拜托了,注意點影響好麼?
說完我掃視四周,好幾雙嫉妒的眼楮正在投來關注的目光。
他沖我做了個鬼臉兒,輕聲說,哦,我忘了你是美女,隨時都會吸引一堆眼球。
我搖搖頭,唉,踫上個臉皮厚的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下課後回到宿舍,我不得不琢磨接下來如何面對這個追求企圖越來越明顯的家伙,把話挑明嚴詞拒絕?萬一人家本無此意,豈不顯得我自作多情?可听之任之顯然不行,誰知道這家伙得寸進尺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但說實話,這種被人隱隱約約追求的感覺挺不錯,特別是眾多男士像行注目禮般的帶著嫉妒的眼神,有如眾星捧月一般的爽,要不先這麼著吧,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等到不自然時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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