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玫瑰 五十六、圍棋原理

作者 ︰ 司徒遠東

下午我離開了新東方學校,黃洪的司機開著一輛大奔馳來接我,車直接開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我喜歡車,一眼就認出這是w12的奔馳600,十二個氣缸呢,比一般卡車的動力都足,沒想到我還能有機會享受一下頂級奔馳車的感覺,心中狂喜。

同學們看著我往車上裝行李,那個羨慕的眼神兒讓我難忘,我听到她們在猜我與這輛車主人的關系,有人說,是她家的車麼?看她對司機那麼客氣,不像,是她男朋友的車?看司機對她的態度那麼平等,也不像,是普通朋友的車?普通朋友能有奔馳600,這個朋友也太不普通了,她們在竊竊私語地猜,我則喜滋滋地偷偷的听,這時一個女生的男朋友說出了幾句刺耳的話︰甭猜了,肯定是傍大款,就跟大街上開豪車的美女一樣,白天她開車,晚上人家開她。

這算什麼話!也太惡毒了吧,沒素質,我冷冷地看了那個男生一眼,搖搖頭,上車了。

司機把我接到了黃洪的公司,他比東方提前幾天回到北京,司機說東方乘坐的航班等一會兒就到。

這個東方,原來還說在太原也就半個月左右呢,這可倒好,我二十天的學習都結束了,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黃洪的辦公室好氣派,我來時主人不在,秘書說他正在會議室主持會議。

我獨自一人在他的辦公室開始左顧右盼的打量,沒想到北京大老板的辦公室這麼大,但不奢華,感覺就是平靜淡雅,整面牆的書架上擺滿了書,跟那些附庸風雅的土豪辦公室里的書架不同,黃洪的這些書都有經常翻動的痕跡,不少書還夾著書簽或者索引紙條,顯然是經常查閱,與平時在電影電視劇里看到的老板辦公室不太一樣,另外也沒有擺放古董或者奢侈品,更不見昂貴的煙灰缸、茶具或者派克筆,一點兒也沒有用金錢堆出來的粗俗氣場,但這高雅中透著大氣。

我是第一次身臨其境踏進這麼氣派的辦公室,有趣的是,在這個大大的辦公室一角,有兩個單人沙發相對放置,中間是一方茶幾,上面放著兩罐圍棋子和一個木棋盤,不用說,辦公室的主人肯定是個棋迷無疑了。

我帶的幾個行李袋放在這樣的辦公室里,堆在沙發旁的地板上顯得慘兮兮的有點兒搞笑,估計那幾個行李袋剛才一定會讓公司里很多人生出很多猜想,是鄉下的窮親戚來投奔?還是畢業的大學生經熟人介紹來求職?抑或是民工子女來討薪?或者與黃洪有過魚水之歡的民女來討要說法?呵呵,我越想越遠,越想越離譜,最後禁不住自己笑了。

笑什麼呢?隨著一句問話,主人走了進來,他微笑著端詳我說,這才叫沒事偷著樂呢,我是黃洪,你是苗苗吧?

哎呀,我眼前一亮,這家伙真酷,也帥,還這麼有錢,老天爺對他是不是太厚愛了,把所有吸引女孩的本錢都給了他,而且長相也太年輕了吧,東方說他剛剛三十歲,我看跟我們班男生年齡差不多。

我回答說你好啊,東方經常提起過你,說你是他鐵哥們中最有錢的帥哥,果然此言不虛。

他說,可東方從沒說過你是個美女啊,我一直以為你不過就是個黃毛小丫頭。

我臉紅了,不敢把話接過來再繼續往下說,突然感覺東方像個介紹人,我和黃洪倒是對般配的金童玉女,這感覺分明錯位啊,不行,眼前這家伙太誘人,我要穩住,可不能讓東方的朋友因為我的一言不慎而想入非非。

黃洪見我不吱聲,笑了,他畢竟見多識廣,很大方地說,呵呵,不好意思了吧?以後你要是成了我們的小嫂子,我們這幫人說話可是口無遮攔啊。

我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眼楮看著地板,輕聲問,東方什麼時候到啊?

放心吧,他說,已經派了人去機場接,此刻應該降落了。

說完他走到辦公室的放著圍棋的一角,盯著棋盤轉了一圈,又頑皮地抬頭看看我,說等你的東方到了,要好好與他廝殺一番,上次在網上讓他偷襲了我一手棋,輸得真窩囊。

半小時後,東方風塵僕僕趕到了,我發現黃洪的員工跟他都很熟,透過玻璃牆可以看到他一進公司,大家紛紛與他打招呼問候,他笑容可掬,容光煥發像一股春風,所到之處很多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東方走進黃洪的辦公室後,沖我點點頭算是問候的示意,然後跟黃洪握手,黃洪說,老哥,看我的手下對你是多麼的敬仰,你在我們公司真是德高望重啊,干脆來當老總吧。

東方說,誰說德高望重就能當老總?當工會主席還差不多,哈哈。

黃洪擺擺手說,你要真當工會主席,也不能分管計劃生育,你這半大老頭魅力太大,容易跟犯錯誤。

我聞听此言不高興了,插嘴道,誰說東方是個半大老頭?!

黃洪一拍腦門,哎呀,我真該死,苗小姐不高興了,哈哈。

東方走到我面前,盡管是在極力的掩飾,我還是能看出他的眼楮流露出內心的激動,他看了看我,說,嗯,沒瘦,看來伙食還行。

這家伙又在諷刺我是個吃貨了,可我不在乎,只要跟他能和好,說我是豬也行。他拉著我的手坐到大沙發上,繼續跟黃洪開著玩笑︰要是當了工會主席還分管計劃生育,我就爭取辦一個小工會主席專用幼兒園。

我依偎著東方,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味道,心想,他的冷漠並未出現,一定是原諒我了,可見他還是愛我的,哦耶!

黃洪走到棋盤邊坐下,沖東方瞪大眼楮做著怪相︰啊?還打算弄出一群小工會主席來?

然後又沖著緊緊依偎著東方的我說,苗小姐,可以讓東方先生過來下盤棋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身,東方拉著我的手走到棋盤邊,他坐下後,我順勢坐在沙發的扶手上,手搭在他肩膀上,突然發現這姿勢就像經常看到的恩愛名人夫妻的老照片一樣,心中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稍懂一點圍棋,中國流啊,星小目啊,對布局略知一二,看他們倆行雲流水般的開始,就知道是老對手了,很明顯,雙方都固執的不肯改變自己喜愛的布局習慣,一開始就落子如飛,布局求變的人幾手之後就開始長考,他們可倒好,談笑間幾十手都過去了,雙方在棋盤上還沒有要開始廝殺的意思,短兵相接也是避而不戰。

黃洪突然發現我在聚精會神的盯著棋盤,問,苗苗,你懂圍棋?

我說,不會下,會看。

他說,會看也不簡單啊,說說,你看出點兒什麼了?

我說,《棋經》上講,善陣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亂,我看兩位都是善陣者。

這話讓他驚奇,停下對弈抬頭說,呀!敢情還研讀過《棋經》呢,佩服佩服。

我忙說沒研讀過,只是在一本圍棋雜志上看到過這幾句話,感覺挺有道理,記住了。

東方沒理會我們的對話,眼楮盯著棋盤問黃洪,博士讀的怎麼樣了?

他跟我說過,黃洪正在讀著工商管理的博士學位。

黃洪說上個星期導師組織他們進行了一次研討,是關于企業之間的多方合作與婚外戀的心理訴求的共同關系問題。

東方一听來了興趣,不再盯著棋盤,抬頭看著黃洪說,這問題有意思,表面看風馬牛不相及,細想還真有些相似,最後的結論呢?

黃洪說也沒什麼結論,但覺得有相像之處,誰都想盡可能多的找合作伙伴,又希望對方的合作伙伴只有自己一方,因此不少多方合作開始都是暗中的。

東方笑笑說,也是,夫妻雙方都希望對方沒有婚外戀情,自己戀上了別人的妻子,卻不希望別人染指自己的老婆,覬覦都不行。

黃洪說,我把這種現象稱之為「圍棋原理」,棋盤上三百六一個點,一馬平川無遮無擋,一人一步輪流出招,公平合理,追求的是圍住對方,卻不能讓對方困住。

他倆的對話,啟發了我,這個圍棋原理還真有幾分道理,敢情我原來希望將來老公要對我專一,我卻不必對他忠誠,不是在胡思亂想,是有道理的,圍棋原理嘛,而且我是善陣者不戰,交了不少男朋友卻沒動真格的,跟田毅那次屬于意外,應該不算,我還是善戰者不敗,除了海玉,沒有哪個男人傷過我,嘿,想想真得意,我還是善敗者不亂呢,跟達達的陰謀和余竹的走私都被我臨危不亂的安然度過了,善陣、善戰、善敗,且都能做到善始善終,我這哪是學生啊,簡直就是個善人嘛,哈。

東方听黃洪的這個說法,樂了︰敢情你們這些讀博士的光研究這個了,竟然還有了成果,原理都提煉出來了。

黃洪得意的說,那當然,黃博士嘛。

東方開玩笑說,知道在成都剛考出駕照的司機或者技術二把刀的被稱為什麼嗎?「黃司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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