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夢見，世界末日的那棵最高的樹上，有一只孤獨的貓頭鷹，閉上眼楮安靜的歌唱。而離我耳邊那麼近的。都是虛空。都是捕風。————程離暖
我十一歲。他已是十八。
十八吶。真是個遙遠的數字。他總是這樣，那麼固執的走在前面，從來不肯停一停，等等我，讓我追上他的腳步。
十一。我已經進入中學。身體開始像春天的竹筍一樣不停的往上竄，已俱少女青春初期的模樣。但在他面前我永遠是那麼矮小。仿佛依舊是當初的那個暖暖。
可一天天過去，我再也不是昔日的程離暖。他也不是當年的蘇半生。
仿佛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女孩了，蘇半生幾乎很少會像從前一樣讓我睡在他的旁邊，听外面如世界末日般寂靜，也很少再听見他給我講那些又冷又悲傷的笑話了。
那些偷偷珍藏起來的日子，終是隨著當日的蝴蝶飛往了觸不到的遠方。
他的眼楮愈發叫人看不懂，仿佛是一口井，看一眼就會墜落，卻沒有一絲微弱的光線能照進。他總是受歡迎的。待人友善，活潑開朗。但每次看到他的單車後座上坐著的女生我的心里都會惡狠狠的陷下去一塊兒。
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什麼。
什麼都變了。什麼都已回不到過去。我會在喚他的名字時莫名臉紅，他亦不再喊我「暖暖」。而是換做「程離暖」或「離暖」
雖然幾乎是以開玩笑的語氣去喊的，可我听了卻依舊感覺到我們之間的生疏。我不喜言語，他卻似耀眼的陽光一步步光輝燦爛。我只敢小心翼翼的躲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偶爾貪婪的伸出手，渴望得到一絲絲溫存。
我總是毫不避諱的直接看向他的眼楮。他卻笑著教導我說千萬不要這樣。
為什麼？我好奇的問。
因為……你知道嗎？你就像貓，那麼看著我的話我會忍不住吻你的。之後他「嘿嘿」的笑起來。用手捂著我的眼。
其實，其實你可以。我的心復蘇似的有力的跳動。他知道我向來出言不羈，又開始和我講什麼不要亂說話的道理。我卻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喂。你知道嗎。我真的願意。
我依舊和葉梓兮待在一個班。指尖的歲月依舊荒涼。
葉梓兮最近變的不喜言語。仿佛忽然間換了另一個靈魂似的。偶爾活潑起來才會讓我意識到她還是原來的那個葉梓兮，不過大部分都是有些神經質的沉默。
會突然說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經常說一些冷的笑話。不過好在還有她在我身邊。至少她讓我獲得僅有的溫存，給予我短暫的溫暖。她總是會把我攬在懷里，貓兒一般在我耳邊說，暖暖，我會陪著你。
然後尖叫著笑的花枝亂顫拉著我沖到教室上課。
最近我總是反復的做著一個夢。夢里是世界末日，荒無人煙，四處的白霧讓人看不清什麼。可我卻能那麼清晰的看到，在最高最高的那棵樹上，有一只孤獨的貓頭鷹，安靜淒婉的歌唱著什麼。每當我靠近想要听清楚，卻只看見它清晰的淚痕。
它在說︰世界末日了。可我好想念夏天的犀牛。謎一般的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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