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見到小姨的時候。我已經無法行走。一路上的顛簸,我的雙腿腫的好像兩根亮的蘿卜。
小姨和姨夫正在經營一個小小的柳編作坊。只休息了一天。媽媽就開始幫忙。
水泡過的柳條要經過月兌皮,晾曬,篩選,分類,才能到工人的手上,我的媽媽就這樣彎腰起身,泡水,晾曬的做著。她的手,也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粗糙和堅硬。
她是為了我。我知道。
然而,小姨的作坊出品的柳編品質量很好,卻打不開銷量。在我到這里的一個月後。我終于離開了她的家。
惜的是,不是我夢想的學校,而是,一家服裝廠。
我沒有埋怨誰,我也不知道埋怨誰,也許,這是命定……
如果,硬是要我回憶,在這個工廠的幾個月里,有什麼以讓我銘記的。
加班。
沒完沒了的趕貨期,加班。
我曾經連續工作36個小時,每餐飯的時間規定在15分鐘。
對于第一次工作的我來說。
這就是地獄……
我想逃。
是,我逃到哪里去呢?。
我沒的選擇。
是,我還是逃了。
不是因為我怕苦。而是
「張陽啊,來休息一下,別累著了。」夜班班長諂笑著。
「班長,不用,不用,我不累!」
「哎呀,沒關系,來,到庫房坐坐」
「不,不用,那什麼,班長,我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我沒命的跑,沒命一樣的沖進我的寢室。把門緊緊的鎖上,我蜷縮在床上。終于還是沒能忍住。
是的,我哭了。
在離開家的時候。
在獨自進來這里打工的時候。
在我離開屬于我的海浪河邊的時候。
我都沒有哭。
是現在,我哭了。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丑陋不堪的事情等著我。想到班長那雙手抓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庫房拖的時候,手上的青筋漸露,想象著夜班時的保安目光里的讓人心驚的光芒。我哭了……
我的心里瘋一樣的喊著一個名字。沈墨均,為什麼你不來救我……
記得小時後,遇見了什麼害怕的事,我都會哭著喊爸爸。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在我的心里,原本屬于爸爸的位置,變成了沈墨均的名字……
是現在,我的爸爸,我的沈墨均,你們在哪里啊……
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我得逃走。我不能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我怕,我怕我一個不小心,就失去了自己。
我已經失去了太多了。
我還擁有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我不能……
于是,在了當月工資的下午,我就逃了……
我到了小姨家。我多想大哭一場。
是,我該如何說我的遇見。
在小姨的埋怨聲里。我終于憤怒了。
我背著我的雙肩包,那里邊是我的全部家當。
我帶著我未成年的身份證,那是我決定不上學的時候自己去辦的。
我懷揣著835塊錢。那是我辛苦加班所得的工資。
就這樣毅然的走了……
我沒有回頭,盡管我的媽媽在後面追著我哭喊。
我沒有流淚,我已經決定這人生我要一個人走……
我親愛的媽媽,對不起,你的女兒還不夠堅強,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遭遇什麼,但我知道,我不能帶著你。
在這里,你的妹妹會照顧你。是你的女兒卻已經決定了未來的路要自己去闖……
我是個自私的人。有誰會拋棄自己的爸媽呢?那不就是只畜生麼?。
我對自己說︰張陽,你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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