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北軒就笑了,他看著她,挑眉勾唇,「那麼,你要拿什麼還我?」他淡漠的反問,然後一字一句的擊破她最後的心里防線,「十年還是二十年?別和我說什麼分開還,我可沒有耐心的陪你耗著。」
雲夢低下頭,咬緊唇畔,她明白,慕北軒的意思,這些錢在他眼底更本不值一提,他沒有多余的功夫陪她耗下去。可是,一個大學都沒有畢業的,要如何取得一份高薪的工作?
所以,她只能如此。
因為貧窮,所以卑微。
「怎麼,不說話了?」慕北軒斂眉反問,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模樣。
雲夢埋頭,繼續沉默,的確,她無話可說。
見狀,慕北軒就不在拿她打趣了,剛剛,他透過她厚重的劉海,看到了眼角的淚。她不是他身邊的女人,經不起這樣的玩笑。
抬眼,眸光中一絲復雜閃過,他敲著桌面,正色的道,「好了,玩笑到此為止。說正經的,如果你實在要還我的錢,那麼就來我身邊工作吧,做我的秘書。」
立刻的,雲夢就抬起了頭,她看著慕北軒,一臉的錯愕,「你說什麼?」那時的雲夢還不懂世事的悲涼,但自己的斤兩還是清楚的。
他,華軒集團的總裁,憑她,是不可能應付的來慕北軒的工作。
慕北軒挑著菜,慢條斯理的重復一遍,「我說,你來華軒工作,用你的工資來抵你欠我的錢,直到還清為止。」
他的建議的確很誘人,不過雲夢還是如實說道,「我大學沒有畢業,沒有資格。」剛好在大二,她就進行了一場逃亡。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雲夢訝異的抬頭,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她雖然年輕,卻也懂得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午餐。
慕北軒聞言,就丟下了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才把身子前傾,那距離和她又貼近了幾分。然後,在雲夢的錯愕里,抬手捏了捏她的腮幫,笑意盎然的道,「你很聰明,怎麼會猜不到?」
雲夢愣著,有些慌亂,一雙黑突突的眼楮不知道看向何處。這個男人如狼一般,讓她害怕極了。可是,他捏著她的臉頰,無法別過頭去,只有和他對視。
然後,雲夢听到他說,「誠如你所想,我對你很有興趣。」
他說的直接,沒有絲毫的躲閃,好像說出這樣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妥。也是,他這樣的男人,需要有什麼忌諱呢?
在他看來,征服更有趣味。尤其是一個有故事,又漂亮的女人,讓他沉寂許久的**破繭而出。
不過,雲夢的臉卻在他冽艷的光芒中,紅成了豬肝色
「慕少,你別說笑了。憑你的身份,要什麼女人沒有?會對我一個身無分文的女人感興趣?」
「的確,我身邊女人很多,但就是缺少你這一款。」慕北軒揚起好看的笑容,壞壞的說道。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心情,他就想調戲她。
他的直白,一下子讓雲夢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二十歲的少女,內心深處總是帶著嬌羞的,哪里敵的上他這樣的老手的**。就連諷刺,到最後,也成了被諷刺的那個
看見雲夢這樣,慕北軒惡作劇的心又強烈了,他乘勝追擊的道,「怎麼,要不要考慮下,?做我的秘書,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的。」
如果是以往,雲夢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不,但是在經歷了多倫多三個月的漂泊,她知道她不可以這麼做。
「可是慕少,就算你征服了我,我不愛你,又有什麼意義?勉強的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
話落,慕北軒的臉沉了下來,他甩開手,坐正,然後嚴肅無比的道,「我並不需要愛情。」從來都是花叢里過的人,怎麼會留下半點情,于他們來說,感情不過是錦上添花。
雲夢听到他的話,臉色並不是很好,他居然說不要愛情。可轉念想想,也是,他們怎麼會需要啊?只有她是一個另類。
「可是我需要啊,沒有了愛情,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到死,不亞于凌遲。」雲夢抬頭看天,說的縹緲。的確,她需要愛情,如果不是因為這份堅持,她怎麼會漂洋過海的到多倫多。
眼楮閉上,依稀浮現那日在雲家,後媽那一張勢力的嘴臉。
慕北軒望著那一張蒼白的小臉,莫名的覺得縹緲,心中有些不快,她那麼需要愛情,是為了誰?
當時,慕北軒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只一味的強調他不需要愛情。假如後來他知道,他會愛這個女人如命,還會不會後悔今天的狂妄。
有些的煩躁,慕北軒端起旁邊的高腳杯,一飲而盡。
「考慮的如何?」
雲夢沉默,還是搖了搖頭。慕北軒也沒有強求,只安靜的吃東西,但是低下頭的時候,他流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他要這個女人,她就無處可逃。
這一點,雲夢是在第二天體會到的。此刻,她正抓著手里的信封,一臉無措的在走廊里听著醫院的主任說,「我們這里的人員真的已經滿了,真的不能繼續留你了。你拿著這些錢,另找一份工作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連雲夢一句為什麼那麼突然都沒來的及听。
雲夢知道自己在醫院打擾了很長時間,也不好意思繼續賴著。她去臨時倉庫整理了下東西,便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特意的看了一眼,這里,是她來多倫多呆的最長的地方。
現在要離開,還有些不舍了。
嘴角綻開,苦笑。想必也只有她會舍不得醫院了。
抬頭看天,陽光明媚的,一時間晃的讓她都睜不開眼,伸手覆蓋住眼楮的位置,不經意的有一滴淚滑出。
屈指可數的工資,讓雲夢只能在貧民區的一個20平方米的地方落腳。饒是這樣,她還囊中羞澀了,剩下的錢都不夠三天的飯錢。
安置好自己,雲夢就去唐人街找工作,什麼都沒有的她,只能在餐館里端盤子。可一個小姑娘,到哪里都是被欺負的,發工資的時候,所有人都拿到了,只有她被克扣了——明明是倆個月的工資,就給了她一個月的。
她去詢問原因,老板只說,你是新來的,算做實習,實習生只有這樣的工資。而且,又打破過3個盤子,能拿到這樣的薪水已經是不錯了。
那一刻,雲夢才知道,原來,端盤子也有實習生。
然,她卻無力爭辯。能做的就是拿著那少的可憐的工資去續房租,還有3天,再交不上的,她連那20平方米的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很多時候,雲夢也問過自己,會不會後悔,就這樣的跑出來。
在雲家,雖然被後媽責罵,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從小到大,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現在呢?她垂眼看著滿是傷口的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白女敕的痕跡了。
淚忍不住,奪眶而出。無疑,她是後悔的。但是既然跑了出來,她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她蹲坐在路邊,一點點的蜷縮著抱著自己哭泣。那時候的雲夢,還是脆弱不堪的,時常一點點的痛,就讓她淚流不已。
「還知道要哭啊?」慕北軒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嘲諷。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派人關注她,她做什麼,他都知道。原本以為,他讓醫院辭去她,她就會回去求他,哪里知道,她寧願繼續端盤子,也不要去找他。
為此,他十分受挫,心里埋怨著,活該被人欺負。
可今天,下屬拿來她的照片,並告訴他,她是被克扣工資了蹲在路邊哭的時候,他胸腔里就被人抽走了什麼,難過的不行。
潛意識里,他不許別人欺負她。
想也不想的,開車就到那里,果然,入目的就是小小的人蜷縮在路上顫抖著。
憐惜,同情,到最後化作一股怒氣,他走到她身邊,吐口而出就是那諷刺的話。
听到熟悉的聲音,雲夢抬頭,看見是慕北軒,眼楮更加紅了。也不知道在便妞些什麼,張口就是一句,「要你管!」
倔強的神情,滿眼含淚的模樣,一下子擊中慕北軒的心,好像有什麼正在撓著,讓他欲罷不能。
然後,伸手就拉了她起來,抱在懷里,「哭吧,今天我許你哭出來。」
猝不及防的懷抱,柔聲的寬慰,讓雲夢愣了。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掙開,奈何他抱得緊,她怎麼也逃不開,索性的,就嚎啕大哭起來,似乎想要把最近所有的悲切委屈都發泄出來。
慕北軒抱著她,唇角勾起,一點點的拍著她的背安慰,溫柔極了,儼然一副動人的畫。
路過的人,時不時瞥過祝福的目光,天地蒼茫間,他小心翼翼的抱著身邊的女子呵護,而經年之後,慕北軒發現,他做過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在她悲傷的時候橫空出現,陪她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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