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平坦的地板上,望著蔚藍的天空,欣賞雲這個「百變女郎」的傾情演出,看她怎麼樣被風這個神奇的魔術師快速地改變造型,是他最喜歡干的事兒。
學校頂樓的天台是最安靜的一個角落,空曠而遠離喧囂,獨自望著天空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從前的事,愜意地閉目游憶,游憶的往事卻是一幕幕悲劇。但是呢,每當憶起與俊相識的那一刻,他總會心一笑地睜開雙眼,如夢初醒,但那並不是夢,確確實實發生過了的,那是比夢更現實更殘酷的回憶……
一切都漸漸地離他而去,遠去了,現在听見樹梢間的鳥兒脆如雨滴的叫喚聲……
「咚—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透過厚實的水泥板傳過來,听這嚇人的重量,想必是哪頭恐龍要沖上來嚇唬人了。他假裝沒听見,繼續閉目養神。
「楓同學!你果然在這里!」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聲音很甜美,喊的還是他的名字,難道是幻听了嗎?楓忍不住先睜開一只眼楮打探打探。
「喂,還不起床啊,太陽都曬**咯。」說著她搖搖躺著的楓。
是她!一看到眼前這個女孩,他趕緊兩眼都睜開了,端坐在地上,懶洋洋的問︰
「文體委員啊,找我什麼事?」
「呵呵,」她看著連忙起身的楓一陣偷笑,「我們下去討論吧,大伙都在下面等著你呢。」
看著眼前這個幾分熟悉的面孔,這個女孩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剛開學初來乍到之時,根本就是人生地不熟的感覺,但,很奇怪,每次見了面她都會主動過來打招呼。來了有一段日子,肯搭理時常一個人逃課出去透氣的他的人,也僅此一個。他總有月兌離群體獨自活動的習慣,她則常常擔當起找他、拉他回去的責任,慶幸的是,他對她的要求幾乎完全沒有免疫力。
「哦。」他隨她站起身來,見她站在原地不走,疑惑的問,「怎麼又不走了?」
她突然躲到他身後,不放心的說︰「你走前面好不好?」
他想回頭看看她怎麼回事兒,卻被她一個勁兒往前推著走了。下樓梯的時候黑漆漆一片,一不小心就可能踩空摔個大馬趴,還是當心點好。
所謂的討論,是眼前這群熱衷表演節目的同學的發言時間,他只坐在後面的桌子上,打著無聊的哈欠,時不時的望望她,看她在那認真的和同學們籌劃著「聖誕晚會」的節目內容。
「嗯,今天就先討論到這里吧。」她滿意地一笑。
「喔,終于討論完了~」一個女同學長舒一口氣,背起書包就走了。
「我先走咯,雯雯,明天再見啦!」另一個外宿的女同學跟她告別,夕陽的光暈映襯在她們臉上。
「嗯嗯。」她揮揮手跟同學們說再見,而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回過神來望望還在桌子上坐著的楓。
「你也可以回去了哦。」她拎起包包對楓說。楓從桌子上下來,走到她跟前,不帶表情的說︰
「我和妳一起走。」听了他這麼一說,她驚訝的瞪大眼楮,「我有個問題要問妳。」
「哦,我還奇怪你今天怎麼那麼乖呢,平時開會你听沒幾句就偷溜的……」
「少嗦。」楓打斷她的話,走在前面,讓她跟上去。
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旁,她忽有伴君如伴虎的感受,剛剛的輕松和愉快全被一起打斷了。第一次和男生走在回宿舍的校道上,害羞而別扭的低下頭,望著鞋尖向前走著。
「我們之前是不是已經見過面了?」楓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她望著楓冷冷的側臉,反問一句。
剛走到大榕樹下的時候,楓立即停了下來,朝她板著臉。
「妳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就是。」
雖說放學有段時間了,路上還是有好多人陸陸續續走過的,她知道現在有好多人正往這邊投來好奇乃至八卦的目光,緊張得撇過臉去,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了?」楓著急地抓起她的雙手,追問著。
「是啦。」她瞟一眼楓,嘟起紅通通的臉蛋,不爽的回了句。
看她這麼氣呼呼的樣子,楓趕緊放下她的手,兩手交叉在胸前,換作溫柔一點的語氣,繼續問︰
「果然,那是什麼時候?」
「不跟你說了,我好累啊——先回宿舍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楓不解地望著她匆匆地往女生宿舍區走去,大聲的沖她吼道︰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那麼急著回去干嘛?」
「誰讓你這麼健忘啊,明明就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她也大聲回了楓這麼一句話。楓愣在那,也听得出來這話里帶點火藥味,但他不能再追上去,她說完就鑽進樓梯里了。
「艾茵雯,愛英文?恩……」回到外面的公寓里,躺在沙發上的他開始自言自語,「到底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她呢?總感覺很眼熟啊,可惡,我竟然變得這麼健忘了,恩,為什麼我這麼糾結這個問題?奇怪了,那個女的干嘛突然發起脾氣來了啊?我不過是想問清楚情況而已,難道說!哎,算了……」想著想著,他便睡著了,澡都懶得洗。
第二天早晨,他又是第一個到學校的,但他沒進班里,直接去了頂樓的天台。
望著天上的雲朵,被風吹得四處漂泊。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昨天的對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開始反省起來︰
「她該不會是生氣了吧?應該是太累了,我還糾纏著她問些有相無關的問題,唉——」課也懶得去上了,干脆在這兒待會兒,發呆也好,反正老師都不會管的。
日子在快樂的時候,過得特別快;在不快樂的時候,也過得特別快,只是我想不想它過得那麼快的感覺決定了二者之間的差別。
「喂,醒醒,醒醒啦!」一覺醒來,已經是大晚上了。不是有人拍他的手臂的話,還會一覺到次日早上的。睜開朦朧的雙眼,才發現,一個大活人就蹲在他面前,而且這個人還是昨天快被他氣壞了的女孩。
「妳怎麼在這里?!」楓驚問道。
「額…這個說來話長……」她一臉無助,看來也是剛睡醒的模樣,起床氣有點重,眼角泛著點淚光。
「該不會——妳在班里睡過頭了吧?」楓好奇的問,一邊忍不住偷笑。
「知道就好啦…干嘛說出來呀!」說話的同時,縴細的手指卷弄著垂落胸前的頭發,「重點是,現在下面的樓梯口都鎖門了,我…出不去了!怎麼辦?」
「那就不用出去了唄。」楓眨巴著眼眸,打個哈欠,仰望頭頂上閃爍的星空。
「可是…我還想回去洗澡呀,不知道還有沒有熱水。」
看她愁眉緊鎖的表情,讓他腦海里浮現起一個可怕的詞語——憐香惜玉,為了這個詞兒,男人都得不惜代價地干些沖動的事兒。
「下面的燈也都關了吧?」
「嗯嗯,黑漆漆一片。」盡管平時很有主意,現在的她也只有腦海一片空白,向他求援的份兒。
「帶手機了嗎?」
「帶了,可是…已經沒電了,剛剛我听著歌睡著的。」她無奈地掏出手機給他看。
「那算了。」楓站起身來,奇怪地打量著眼前的小迷糊,心想︰她的同學怎麼都沒叫她起來的?讓她一個人睡到現在,要是我不在這兒的話她得多危險啊?對了,我?因為我?
「妳睡過頭,該不會是…在等我下去吧?一直等到現在?」問這話的時候,他心里也沒底。
這話似乎一下問到她心坎里了,她精致如兔子眼的雙眸垂下駱駝睫毛般縴長的睫毛,流露出少女的柔情來,默認的點點頭。
「你一天都沒有回教室,所以我……」
誰又知道,在他在天台呼呼大睡的時候,每逢課間休息的時間,她都會跑到頂樓上看他醒了沒。放學了,她也沒去吃飯,輕輕走到他身旁,想把他叫醒一起去吃午飯、晚飯的,但,她不忍心打攪到他的美夢,她也生怕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把他吵醒,來回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晚自修結束,她也是笑笑地說,還有點事兒,讓同學們先回去,又餓又困的趴在課桌上,流進夢鄉里,看看他的夢里有什麼樣的風景,可以的話,真希望在夢里把他叫醒……
「下樓去吧,這里風大。」楓對她說。
「哦。」她跟在楓後面應道。
大晚上的,學校只有宿舍樓才是熱鬧的,現在成排成列的教室都烏漆抹黑、空無一人,打那路過,都有一股陰森的氣息緊跟在身後,好像一回頭就能撞上一張陌生的臉,既詭異,又恐怖。
從來沒看過這麼安靜的教室,她冷汗直冒,盡量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小團,可還是很害怕,腳直哆嗦。
「可不可以別走那麼快?」她小聲地對前面獨自走得正歡的楓說。
「————」刺耳的聲音從不明處傳來。
「啊——」她怕得尖叫起來,「有老鼠!!」
楓回過頭來,退回到她身旁,朝頭上的梁柱間的縫隙望了望。
「不是老鼠,是蝙蝠。」邊說邊向她伸出手,「跟上來吧。」
她拭去眼角滾動的淚珠子,緩緩的將手搭在楓的手掌上。有種莫名的情感代替了原本的害怕,讓她的腳也不哆嗦了。他拉著她往二樓走去。
「你打算怎麼出去?」她禁不住問。
原本,他是打算從二樓的陽台直接跳下去的,可是,考慮到她的安全,保險起見,還是拉著她到了樓下的樓梯門處,被她一問,他忽然靈光一閃。
「閉上眼楮。」拿起緊扣的大鎖,楓故作神秘的對她說。
「好。」此刻,她選擇相信他,听他的,把眼楮閉緊了。
靜靜等上三秒鐘。「鏘——」一聲傳到她耳里。
「可以出去了。」听他道出這個驚天的喜訊,她立馬睜開雙眼。只見他打開了重重的鐵門,站在外面,手里托著那個大鎖。
「哈!你怎麼辦到的?!」她驚喜地問起來。
他習慣性地揚起嘴角︰「魔術師無所不能!」將這句話月兌口而出的同時,快速的把她整個人從里面拽出來,隨即把門關上,鎖也拷回去,讓拿著手電筒四處搜查的保安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呼~」看保安走遠了,躲在草叢里的倆人松了口氣。
「好驚險啊,不過,我又听到你說這句耍酷的話嘍!」被摟住緊靠在他身上的雯高興地感嘆道。
望著眼前如此豐腴的胸部,還有她那嬌羞的樣子,他這才想起,活捉「死神」那次,自己不是特地找了個女的,還演了出爛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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