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北歐須髯雪白的聖誕老人,沒有北美酥香油亮的烤火雞肉,也沒有北方鋪天蓋地的漫天大雪,听陳奕迅的《聖誕結》在唱︰「我住的城市從不下雪,記憶卻堆滿冷的感覺……」冷的時候,最需要熱鬧的氣氛來溫暖你的心房,讓你整個人都high起來!
好像是要去戲台下看戲一樣,大伙都端起教室里的小板凳到樓下的表演室舞台前坐下——未開場時都竊竊私語,坐滿全場,一起說著悄悄話,聲音猶如熱鍋炸螞蟻一般嘈雜。
「 !」台前的禮花綻開;「 ~」干冰隨之噴起。
這一驚,著實將觀眾們的胃口充分調動起來,洗淨耳朵,擦亮雙眼,注意力通通托付給面前光芒四射的舞台。
兩男兩女的主持陣容,為節目的順利進展增添幾分夫唱婦隨的和諧感,男的西裝筆挺,英氣逼人,女的洋裝艷麗,優雅動人,略帶點幽默的開場詞則更叫人對這場視听盛宴多了些期待。
「現在有請校長上台致詞吧!」口紅涂得唇如櫻桃的女主持說了這句並不叫人期待的話。
盡管主持人請出領導的語氣很是歡快,現場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場了,方才竊竊私語的同學繼續他們的話題。領導在台上一本正經的念著演講稿,觀眾在台下稀里嘩啦的聊得正歡,是在中國國內再常見不過的事兒了……
「我宣布,晚會——現在開始!」終于,在校長被唐僧附身講了半個鐘的開幕詞後,終于說了句讓全場沸騰的話。
燈光一暗,台幕降下,全場寂靜,只听得見一兩聲咳嗽。頓個兩三秒鐘,電吉他的獨奏隔著幕布傳出來,這耳熟的前奏讓觀眾內心一震。幕布緩緩拉起,架子鼓同時響起,四面的燈光也聞雞起舞般全部亮起——全場招起手來,主唱從台下跳上舞台,手拿麥克風一邊歡快的僵尸跳︰
「全場的觀眾朋友們你們好嗎!」這句話似乎從不帶問號的。
「嗚——」回應他的是激情的滿場歡呼。
「high起來!high起來!接下來就由我們‘七豹’樂隊的貝斯手—阿an、吉他手—大東、鍵盤手—**、鼓手—樂子以及主唱—小菜我為大家high一首beynd的《不再猶豫》!」
「喲呵——」喝彩聲與口哨聲一片接一片。
電吉他的回響猶如狼嚎,極易激起觀眾的雞皮疙瘩,舒張毛孔,架子鼓的次次敲打,寒毛一點一點地豎起,豎直後隨著節拍飄舞起來︰「無聊望見了猶豫,達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卻抑制……」
beynd的歌從詞到曲,都非常能撥動人興奮的神經,尤其是英年早逝的黃家駒那灑月兌不羈的嗓音,將一首首譜滿青春血、汗與淚的歌曲用粵語演唱出來,完全顛覆了某些人噴粵語歌為口水歌的想法,並且,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海闊天空的人也隨著旋律由衷的吼出來,化作如此驚世駭俗的作品的「歌奴」!
「多謝大家,再見!」當主唱以粵語向全場觀眾道別時,彷徨的粉絲仿佛在台上看到了**上身、大汗淋灕的黃家駒,只有一閃而過的瞬間,便化作幻影,隨風而消逝了。
接下來,則是性感無比的熱舞秀,六七個妙齡女子月兌下松松垮垮的校服,換上黑夜般誘惑的裹布,潔淨的肌膚與黑色的長發及服裝交相輝映,給鼻血充上腦門的男同胞們無窮的遐想空間,這便是所謂的「黑絲誘惑」呀!
等這群搔首弄姿的尤物性感完,又是一位長得清純的女同學穿得更加清純可愛的來到台前,為大伙獻上一曲清新的流行歌,全場揮舞起熒光棒,氣氛漸漸由熱轉暖。幾位男同胞拿出紙巾,擦拭著鼻孔下的血跡。
而後,是什麼呢?在「春晚」上壓軸的表演是哪類節目?魔術?不,這是排在更後面的;千手觀音?也不是,這類驚呆眼球的表演乃是千年等一回的好戲;相聲?更不是了,近年來相聲的熱度像股市一樣跌宕起伏,這應該是與相聲相近的表演,聰明的觀眾早就猜到了,連續十多年上春晚的「小品之王」——趙本山大叔雖已退休,小品這類表演依然深受廣大觀眾的熱愛與追捧,因為它更貼近生活,更能戳中人的笑點,更像是人間的喜劇。瞧,只是演員剛出場一個踉蹌,就將全場的笑味點起,讓大伙都融入到那滑稽的情景劇之中。
「接下來還有兩個節目就輪到我們班的表演了!」雯從化妝間匆匆忙忙跑出來,「演出服還落在課桌上呢,得趕緊上去拿!」心想著往樓上沖去。
喘著粗氣,到了教室里,卻看到扮演男主角的那位男同學背對著她站在課桌前。
「海城同學,你在這里干嘛呢?就快輪到我們上場了,剛剛大家都在找你呢。」雯盡量平定呼吸,和氣的說。
「喔,我這就下去!」這個回答,帶著幾分詭異的語氣。
「我來拿演出服的,拿完咱們一起下去吧?」雯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好奇的望向他前面的課桌。
「呵呵,我不等你了,要先下去啦!」說完轉過身來,一臉的妝花掉了,上面還沾著血跡,手里抓著把瑞士軍刀,隨著古怪的表情動作一起抖動。
雯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訝異的問道︰「你怎麼啦?」
「呵呵,沒什麼啊,我感覺好緊張啊,就用刀子劃出幾個口子,讓自己鎮靜下來呀,可是…越是割出血來就越是令我興奮耶!你看,多深的口子呀!」邊說邊把左手湊近雯眼前,兩腳哆嗦,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流血了,你得趕緊去醫務室啊!」雯著急地勸他。
「嗷——」他竟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聲,「滾開!讓我出去!」一把推開雯,趁雯跌坐在地上,趕緊把門關上,並把鎖給拷上,拉著門把嘻嘻嘻的yin笑起來……
雯爬起身來,望見了自己心愛的演出服,竟被刀子割得千瘡百孔,原本是多麼漂亮的一條連衣裙啊,潔如雪屑的蕾絲裝點著粉色的衣襟,背後還系著個天藍色的蝴蝶結,以藍寶石般的湛藍色為主色調,將你的想象力直接牽引到王子公主甜蜜的城堡生活里。但現在,一切美好的夢都破碎了,裙子爛了,公主也被巫師關在了暗無天日的牢籠里……
還有一個節目就到班里的節目上台。楓剛從外面進來,看到舞台上的小丑正丟球丟得嘻嘻嘻的邪笑,台下的觀眾也樂成一片,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溜進化妝間里,並未見到她的身影,問了同學,才知道,她跑到班里拿衣服去了,還沒回來。攥緊拳頭,便迅速的往樓上跑去。
方才還拼命喊著「放我出去!」的她,此刻,已無助的蹲坐在牆邊,伏在膝蓋上,埋起頭忍不住啜泣起來。那個變態了的男同學早跑了,外面靜得听不到任何動靜和聲響。
教室高高在上的位于頂樓,高處不勝寒,只要她腦袋一熱,就可能從窗戶上跳下去,乘著風,去向她最想到達的地方。但,此時此刻,與其說委屈難過,不如說是非常不甘心,為什麼自己一個多月來的辛苦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即將付諸東流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即使是她那顆熱愛表演的心,也不會原諒這一切的突然而至和措手不及。
面向走廊的窗戶被封死,是這幢教學樓的建築方在設計和建造上最大的敗筆。
「i_i_a_la~~」門鎖上有點異常的響動。她回頭望向門那一邊,又擔心地望向窗外微亮的月光,不安地對其祈禱︰
「主啊,神啊,阿拉啊,保佑我!不要讓那位同學再進來啊,他手里拿著刀呢!」
「噌~」鎖應聲斷開了,有個高大的身影屹立于門外面。門被輕輕推開,露出一線縫隙,陣陣的涼風隨之吹了進來,撩動著她輕柔的長發。
「妳蹲在這里干什麼?就快到妳們表演了。」
听到這熟悉而沉穩的聲音,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激動地沖向他,投入他的懷抱之中,新一波的淚潮涌來。
「怎麼哭起來了呀?」打開鎖的老師望著投入楓懷里的雯,訝異的問。
楓低下頭,望著她哭紅的兩眼,露出鄙夷的表情來。
「別再哭了,妝都花了,要哭也要等妳表演完再哭。」
老師望著他們倆,想著該怎麼解決男主角空缺的問題,也奇怪她低著頭跑過來投入楓懷里的行為出于什麼動機,而且,怎麼就一下撲進他懷里,而不是身為師長的自己懷里呢?
「楓同學,你怎麼會來…你不是…有事要辦嗎?」她一邊梗咽著問。
「辦完了,回來看看表演。」楓望著她淚汪汪的大眼楮回答。
「喔……」
「看表演固然舒服,倘若能親身參演,就更加有趣了。」老師突發奇想,抿著嘴欣喜的笑著。
「老師……」楓懂老師話的意思,正想反駁一下。
「梁楓同學,就由你來填補男主角的空缺吧,哦,不,應該說,我一開始的人選就是你才對,歡迎你的加入!」
「額,老師,我還是不……」
雯听到這個好消息,也不禁破涕為笑,期待的盼著他的答應,以最萌最可憐的表情仰視著他。
「好吧……」胳膊拗不過大腿,借口推不走好事。
「下去準備一下吧!」老師得意的發號施令。
于是乎,一場由明明不願意參演、也沒排練過的楓扮演王子,還有陰雨轉晴了的雯扮演公主的話劇開場了。
被女巫的毒隻果毒暈的公主躺在地上沉眠幾天後,王子騎著白馬打那經過,高高抬起的馬蹄一個不小心,就踩在了公主臉上,那一剎那,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公主的小宇宙頓時燃起爆發,從噩夢中驚醒,暴跳起來,對著王子和白馬就是一頓「毒打」,每一次毆打,都會將公主體內淤積的毒素一點點釋放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王子出場後念得最多的就是這句台詞。
毆打個三天三夜,公主體內的毒素也排得差不多了。王子卻被打得鼻青臉腫、腰酸背痛腿抽筋、肝腸寸斷,已經像個植物人一樣生活不能自理。
愧疚與感激的心情早已覆蓋住原本的憤怒,而且,打著打著,也漸漸的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公主抱起癱倒在地的王子,痛哭流涕,心疼不已,發誓這一生都會與舍身相救的王子廝守,王子的下半輩子,也交由她來料理。
最後,王子和公主一起,在城堡里,過著痛並快樂著的幸福生活。故事還在待續,但此劇已終,謝謝大家觀賞……
如此一場由楓參演並且是以臨時演員參演的荒誕派喜劇,讓全場看眾瞠目結舌的時候,俊卻沒能在場觀賞,真是可惜了。
他在家里,望著手里的照片。那是童年時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這些照片將那珍貴的一個個瞬間都記住,定格住那個特別的時空——在他的大哥還未離開家,出外漂泊之前……
家里很多的聖誕賀卡都是大哥的同學和朋友送的,可惜,這麼多年的聖誕賀卡都是俊幫他收藏和保管的,卻沒有一張是送給俊的。听著那歡快的電子樂,似乎所有回憶和悲傷的心情都能寄托于此刻笑著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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