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丞相府繞著圈子走走停停,見齊昭月總是遠著人群走。江知佑道︰「阿月,府上宴席早就開始,你想拖到什麼時候?」
「我有拖著麼?」齊昭月回眸道,「只不過丞相府的風景甚好,我迷路罷了。」
「你這樣拖著,殿中人相遇,也頂多是默然。」江知佑自然知曉齊昭月心中想著些什麼,「丞相辦宴,怎會冷了自家的場子。」
「不會冷正好看看,讓丞相多暖暖唄。」齊昭月道︰「花笙那個性子,正成表兄差點同他吵起來,他都無動于衷。更不說西門清圖那清冷的,兩個人總歸不會打起來便是。只要我不過去,宴席擱置著開不了。開不了兩個人就多望望吧,兩個人原本關系說不定不錯。現在因為白柊生分了,多不好。」
「方才西門清圖能和孫家千金出來說話,指不定白柊,就沒有同西門清圖來丞相府。」齊昭月道,「既然都沒有來,正好讓這三年多不見的故人,敘敘舊。我這不就在照看一二麼?」
「白柊同西門清圖成婚四五年,如今是怎麼都要露露面的。」江知佑無奈道,「正端容德,處事游刃有余,才算正了西門家門風,是西門家的兒媳。」
「听上去,好似挺難的?」齊昭月思量道,「先不說西門一脈,那一大家子人。就說這京中女眷,怎會輕易讓白柊好過?」
「你若是再不去宴上,先不好過的便是丞相了。」江知佑道︰「明明我們進府了,卻四處找不到人影。」
「你想啊,我們若是先到宴上,那人都沒齊,一撥又一撥的按尊卑來行禮。你是不覺得煩,鬧心的卻是我。」齊昭月道︰「還不如等人都聚齊,一同一拜,我也好得個清靜。如今賴在偏地兒不走,丞相還會讓人搜自家的府邸,將我們搜出來不成?」
「先不說搜不搜。」遠遠的就看到丞相府的家丁四處找些什麼,江知佑了然道︰「丞相大概是知曉你識路不清,都喚人找你來了。」
「是麼?我都沒看到。」齊昭月說著,江知佑輕笑,「阿月。」
好不容易磨蹭到入口,齊昭月就推著江知佑進去,「你若是心急同武將會面,便先去應付著。我在簾後看看,待會再出來。」
看著江知佑走入殿中,同上官丞相寒暄著。齊昭月樂得閑趣,剛想坐著賞觀殿中場景。卻發現幕簾後早就有個人坐在那兒,近看才發現是公孫正名。
「微臣給公主拜安。」公孫正名見到她很是詫異卻,卻也沒問什麼。
「表兄隨意就好。」齊昭月說著,就隨著一旁的木椅坐了下來,時不時同公孫正名說些有的沒的,打發時間。
不久後,齊昭月剛好看到遠處的西門清圖,正在和上官文敬酒。而站在西門清圖身旁的女子,一襲撒花煙羅衫,遙遙顧盼的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唯一不同的就是上官宏杰與其說話,說的很是熱心的模樣。
「西門清圖身旁的那個女子,就是白柊?」齊昭月問著,「看著場景,上官家的公子,同白柊很熟?」
「不是,公主所指之人,那是西門清圖的同系妹妹,西門清荷。上官宏杰已經向西門家求娶她很多回了,沒一次成功過。」公孫正名望了望,在一旁回著。
「西門清荷看不上上官宏杰?」齊昭月問著,公孫正名道,「哪兒啊,丞相和西門家不願意結親就是了。西門清荷還不是今年年初剛笄禮,同公主你差不多的歲數。只不過西門家的人,先輩沒看出來怎麼特殊了。偏偏到孫輩,長得一個比一個妖。西門清荷那大哥西門清圖我就不說了,出個門都十里空巷。」
「西門清荷更是十二,就很是窈窕,前去西門家求親的人,不在少數。誰都知曉,京都世家的女兒不是那麼好娶的,尤其這女兒還是天嫵成姿般的美。但偏偏一*的人絲毫沒覺得有難度,像流水的銀子不要錢似的送聘禮。」
「若是這人真當像你說的這樣,美若芳物,怎的不見你被她迷的神魂顛倒?」齊昭月望著公孫正名一身上下,「說起這些起哄事,倒是知曉的比探子還清楚。」
「我俗人一個,欣賞不起這等嬌柔之美,太易碎的握不住。而這消息,哪兒需要探子啊!」公孫正名搖頭道︰「這些個事兒,京都隨便哪家便宜些的茶館子,進去坐兩個時辰,說的到處是的。誰讓最近西門清圖回京了,西門家的族譜都快被街頭巷尾的人背熟了。」
見齊昭月听罷不語,公孫正名問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些百姓很是厲害?」
「的確。」齊昭月食指點案,道︰「東北地震都死了好多人,衣食都供應不缺。京都的百姓還有心思搗鼓這些閑趣事兒,過的真是富足。」
「京都作為錦國官都,怎麼可能不繁華!」公孫正名听到這話後,督了一眼齊昭月不以為意道︰「別說是東北地震了,就是邊界戰亂,那也照樣吃好喝好!」
這才是錦國憂患之處。齊昭月思略道︰「最近一直在想,若是出征的銀子不夠用,向各地增稅如何均勻。不過如今照著這個模樣,直接將京都的稅比其他曾多一倍,就平了。」
「一倍?」也不知道怎麼就扯到這個地方來了,公孫正名愣了,隨後幽幽道︰「你打劫麼?」
「懂什麼。」齊昭月道,「天子腳下,他們才能過的如此安逸。收點敬天費怎麼了。」
「敬天費?」公孫正名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手稅的由頭還真是……高。」
看著齊昭月斜眼過來的眼神,公孫正名硬生生,就將嘴角說出的搞笑變了個調。可隨即又道︰「我說公主表妹啊,收稅這個東西,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百姓征稅已經夠多了,京都增加一倍,身上腳下都不能安寧,你怎麼去安天下啊。」
「表兄想想本宮按照品階,是幾品?」齊昭月問著,公孫正名道︰「皇後娘娘所出的嫡親公主,自然是正一品啊。可……」
「那本宮代太子皇兄出征,品階又高,事關災民,怎麼插不得手?」齊昭月道,「覺得我很是黑心?我同你算算那些官員,除了俸祿每月千石米糧外。下屬拜見,要給‘拜見錢’。過節要塞‘過節錢’,生辰要送‘賀禮錢’,管個事喚作‘常例錢’,往來迎送要‘人情錢’,發傳貼子要‘齎發錢’,告狀要‘公事錢’,連平白無故都要錢,還喚作撒花錢!相比起來,我這敬天錢,也當真是幫他們積福消災,貪這麼多也不怕撐著!」
這話听得公孫正名一怔一怔的,隨後刮目看著齊昭月道︰「沒想到公主私底下還查了這些東西,弄的這般詳細。」
「這可不是我結說的。」齊昭月看著遠處的花笙道,「說這話的人,若不是身臨其境,怕也是數不清這麼細。」
「公主表妹。」公孫正名所注重點卻不在此,像是勸誡般的道,「你如今可是嫁人了,總是要顧及著將軍府不是。這惹眾怒的事情,不是我說,你摻合進去惹一身騷,也不曉得最後有沒有銀子撈。」
「這有什麼。」齊昭月輕笑,望著對側的花笙道︰「找個會撈銀子的來不就好了。」
「公主當這人很好找?」公孫正名道,「對朝中上下都熟知,且能安震一方…不會是讓江知佑去應付吧?這需要長遠的周旋,與朝堂上對抗,你們可還要出征。」
公孫正名說著,突然問道︰「公主你不會將主意,打到我大哥身上了吧?」
「正成表兄如今怕是忙著呢,我倒是請不動他。」齊昭月道著,「只不過有個人可以一試。」
見齊昭月的目光偏向對面飲酒的花笙,公孫正名愣了愣,立馬回頭道︰「公主還是去尋我大哥吧,我幫著湊合湊合,說不定還能成,花笙就別指望了。」
「你表妹我還沒動手呢,表兄就先打退堂鼓?」齊昭月道︰「這樣滅自己威風的事情,我可不會做。」
「這哪兒是威風不威風的問題,同花笙說話,他不將人氣死怎會罷休。」公孫正名道著,齊昭月思略半響,抬眸頓然道︰「難不成他還會當著我的面,同我說我和夫君的房事?」
「……」公孫正名只覺得嘴皮子都張不開了,硬生生的艱難道︰「那倒是不會。」
「這不就好了?」齊昭月也不曉得,為何自己的臉皮可以如此厚,「跟花笙比,不就是看誰的臉皮子熬的住麼。他的熬得住一些,我也不吃虧。」
一怔悶聲無語,宴上賓酬交錯,往來敬酒。
「說起來,上官宏杰多少歲了?」齊昭月看著遠處隨著丞相一起招呼人的男子,猜測道︰「二十有三?」
公孫正名也望著遠處的人,打量道︰「差不多吧,反正都成年。」
「那我算算,就算他如今三十有二好了。」齊昭月道︰「現下,西門清荷是及笄之年。男子十八成年就可成家,他五年都沒娶是為了等西門清荷,難不成在西門清荷不足十歲的時候,上官宏杰就看上她了?」
「……哪兒有這麼禽獸。」公孫正名真想擦擦汗,隨後道︰「上官宏杰十八之年還不是向京都中,待字閨中的女子求過親。只不過都沒成就是了……」
「他在兩三年前就求娶西門清荷,送聘禮都沒有通過丞相,直接叫上媒婆就上門說親。」公孫正名道︰「這樣做的又不止上官宏杰一個,畢竟西門清荷甚美,男人抵抗不住。」
「我看西門清荷,似乎沒她長兄西門清圖那般從容。」齊昭月盯著一雙美人兒道,「拘謹的似是很少見生人,所謂不食人間煙火,怕就是如此。」
「公主表妹你是女子,自然不懂。」公孫正名道︰「就是如此純潔無瑕的人,才吸引人。你們都是女人,自然覺得那病怏怏的像是沒氣兒似的,嫉妒男子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可卻不曉得,就是這樣的無辜軟弱,最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公孫正名說著,還念叨道︰「保護欲懂不懂?」
見齊昭月輕眉,滿臉不在意的樣子,公孫正名解釋著就忘掉了一切,「就好比方公主你同江知佑,若是你一不小心打翻了香爐,你若是不告訴他,的確什麼事都沒有。可若是你半推半就的告訴他的,嬌羞的說哪兒疼,他就會心有憐惜。你再低眸綴瑩點點,半是無辜半是呆愣的望著他,他肯定會被你所迷的,將你抱在懷里!」
沉默半響,齊昭月才道︰「……表兄最近,是不是沒吃藥?」
「……」公孫正名模著頭無奈道︰「哎!我話說不假,你反倒是罵我。」
「教我如何引誘自己的夫君?」齊昭月不以為意道,「你當真是腦子混了……」
齊昭月話音未落,宴席上就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聲,「啊——。」
滿殿側眸顧望,齊昭月轉頭就看到,剛剛他們還掛在嘴邊的西門清荷,如今就滿臉慘白的跌倒在地,翻眼抽搐。再加上本就病態的弱骨,讓人很難相信她這番不測之後,還能撐著活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文章發了後,二十四小時內網審不能修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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