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傷心落淚,他不再逼問,也不再去探求那些假設的答案,腦海中全是那天在安陽宮看到的聖旨內容,只一眼就讓他心驚肉跳。
如若她知曉了事實,會怎麼樣?會說他趁虛而入,還是說他耍了什麼陰謀詭計。
手緊緊地握成拳,他帶著諷刺的笑容站起身問道,「嫣兒,如若登上帝位的是我,你會恨我嗎?」
「會。」她的素帕遮在眼楮上,也遮擋了她的臉,讓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一顆心被碾碎,再也無法復原,身子緊繃握成拳的雙手都在顫抖,那暴綻的青筋都在震顫。
帝位,他不屑一顧,他在乎的不是這北唐江山,不是這天下霸主的帝位,他從來在乎的都是她。
以前在乎她心里有沒有他,現在再乎她過的幸不幸福,太子的後宮女人不只她一個,她寧願跟別人共侍一夫,也不願獨享他一個人的寵愛。
南宮敖想不通,到底是她太無情,還是他太痴情。
「燁,求你!幫幫敖,不看我的薄面,看他是你哥哥的份上,幫幫他。」一想到南宮敖陷入困境,她的一顆心就揪到了一起。
看著緊緊的攥著他衣袖的那只小手,他立在那屏著氣沉默著。
「燁,讓敖登上帝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紅著眼眶卑微的求他。
她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卑微的求他,他的心像被鋸子拉過一樣疼。
他伸手握著她柔女敕冰冷的小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掰開,「嫣兒,天命不可違。」他對她狠不下心說那些傷她的話,只能把一切歸結于天命,這一次他真的要尊從天意。
「燁,既然知道天命不可違,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幫敖一把了?」曹嫣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喊道。
南宮燁听著身形一頓,她說天命不可違,讓他做個順水人情,嫣兒,你可知天命是什麼?
他往外走,走到院子里駐足,抬頭望著陽光燦爛的天空,看著這廣袤無垠的天空,他的心情沉重無比,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蒼穹之下,殺戮四起,這樣的血腥場面居然是天意。
天意不可違,嫣兒,你可知天意是什麼?
四王爺南宮風聚集了大批死士在宮外侯命,和四王爺同出一母的八王爺,向來不問政事的南宮辰居然憑三寸不爛之舌,策反了北唐國都的太守楊爭,最重要的是皇上的遺昭,繼位的人不是敖。
嫣兒,敖現在四面楚歌,你說他登上帝位是天意?你可接受這天意?
南宮燁帶著無法言說的悲痛之情離開曹嫣那兒,這樣的見面著實讓他傷透了心,不愛他便罷,還要他幫助自已的情敵。
她說什麼?不看她的薄面,看敖是他哥哥的情面上,讓他幫助敖登上帝位。
敖當他是弟弟了嗎?沒有吧?早就把他當成是阻礙他登位的敵人了吧!
心愛的女人要他幫助敵人,他拒絕了,拒絕的是那麼的心痛。
她說如若他登上帝位,她會恨他,恨嗎?憑什麼恨他,他又沒爭又沒搶,不過是天意而已!
「三王爺!」南宮燁正沉靜在自已的世界,一聲清脆的女聲,把他從那痛苦的世界拉了出來。
停下腳步抬眸,不期然對上一雙精亮的黑眸,蹙著眉心不悅的說道,「婉妃娘娘為何在此呀?」
生氣的語氣,讓葉婉歌听了莞爾一笑,「莫不成這路三王爺走得,我走不得?」她戲謔的問道。
他听了愣神,半晌覺得自已說錯了話,人家就住在宮里,出現在這宮里的路上,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看著她扯了扯嘴角,「告辭。」
「慢。」看他要走,她出聲阻止。
听到她的聲音,南宮敖眉頭緊蹙,果然如他所想,她在這出現的心思不單純。
驀然回頭看她,一雙銳利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看透,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葉婉歌站在那挺直腰桿,一雙黑眸毫無拒意的盯著他,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把我攔下,有何事?」南宮燁探究的問道。
看著他要吃人的目光,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三王爺,何必這麼凶神惡煞的看著我?」
聞言嘴角一抽,須臾一笑,「婉妃說笑了,我的那些寵妾們都說我的目光溫柔,婉妃居然能看出凶狠之意?」他頓了頓又說道,「莫非婉妃心中藏著一把刀?」
「哈哈哈!」葉婉歌听了放聲大笑。
「三王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刀,只是這把刀的鋒利程度與所指之人不同。」葉婉歌看著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噢!」他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那雙眸子立刻變得陰沉起來,「那婉妃娘娘的刀,所指何人呀?」
她立在那,目光柔和的看著南宮燁道,「那三王爺的刀所指何人呀?」
听她未答反問,他那凶狠的眸子像被人灌入了混水般,變得渾濁了起來,看不清是什麼神色。
兩個人相對而站,四眸相對,一雙渾濁不堪,一雙清澈透明,一個目標飄浮不定,一個目標精準明確。
葉婉歌垂了一下眼,然後抬起來看著他道,「三王爺,這是你的物件,物歸原主。」她伸手從衣袖里拿出那把折扇。
南宮燁看了眼那折扇,他原以為丟在曹嫣那兒了,沒想到在她的手里。
他不知道這個扇子怎麼到她那的,一雙黑眸懷疑的看著她。
看著他懷疑的目光,她道,「三王爺不必多心,不過是我在園子中無意撿到的。」
「不過是一把扇子,還勞婉妃費心了。」南宮燁把那把扇子,緊緊地握在手中嘴上卻不在意的說道。
葉婉歌听了笑道,「早知三王爺是如此的不在意,我也就不歸還原主了。」
南宮燁听了回道,「婉妃若是喜歡,明日我派人送婉妃幾把。」
听他說要送她幾把扇子,她笑道,「我只喜歡三王爺手上的這把,三王爺可否贈于我?」
一听她開口要他手里的這把,他擰了擰眉頭,「這個是我用舊了的,贈你不合適,明日我派人送幾把給婉妃。」
葉婉歌听他不舍道,「不用,我不喜歡扇子,只喜歡上面的提詞,一生凝視,等不到一瞬回眸。」她幽幽的念著折扇上的詞。
南宮燁听了臉色陡然間變了,不過又不動聲色的恢復了平靜,「不過是一句附庸風雅的詞罷了,婉妃娘娘就這麼喜歡?」
「三王爺不喜歡嗎?」葉婉歌眯眸反問。
南宮燁听了回道,「我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只喜歡美酒美人。」他又恢復了輕佻的樣子說道。
葉婉歌听了也不拆穿他,只道,「這是誰的寫照,難道是愛慕三王爺的痴情人,贈于三王爺的,要真是這樣,三王爺那可真是有福了。
這世間有這樣堅貞不移的女子在守侯三王爺,三王爺也不枉此生了。」她不管不顧的說著,也不看南宮燁那發沉的臉色。
她停下來,他立刻回道,「不是,只不過是這贈扇之人隨手而提而已。」
「噢,我還以為出自三王爺之手了,我怎麼看怎麼像三王爺的心情寫照。」葉婉歌大膽的說著。
南宮燁被她猜中了心思,他陰著一張臉看著她道,「不是我,我日日尋作樂還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做這些俗事。」他急急的辯解,生氣的瞪了眼葉婉歌。
幾次都被葉婉歌猜中了心思,這種感覺很不好,于是他不在給葉婉歌說話的機會,急急的離去。
葉婉歌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白衣飄飄,有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把他整個人踱了一個金邊,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袂,像是仙界之人。
「他不比南宮敖那個真龍天子差。」看著他好看的背影,她感慨了一聲。
南宮燁緊緊的握著手中失而復得的折扇,像是什麼稀世珍寶般的珍惜著,這折扇是曹嫣送他的,葉婉歌猜的不錯,上面的詞是他執筆。
「唰!」一聲,他打開折扇,看到扇面後他大吃一驚。
多了一行字,字跡絹繡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一世情長,不求相依,傾其所有,護君無憂。」看著扇面新添的字句南宮燁內心矛盾重重。
他一世痴愛,卻沒有愛到不求為報的地步,他也渴望著她能回匱他對她的愛,只可惜她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走在曲曲彎彎的路上,路過假山石的時侯听到假山石後面有小丫頭唧唧咕咕的說話聲,一個小丫頭說,「我們慧妃娘娘懷孕,太子殿下會更寵她吧?」
「嗯,那當然。太子殿下本來就最寵我們慧妃,心里喜歡的人也是我們慧妃。」
「那天,我們慧妃暈倒的那天,太子殿下是從太子妃那兒過來的,听說當時太子妃也病了,吐的一帕子血,當時太子听說慧妃暈倒了,還是拋下了太子妃來看慧妃娘娘。」
「嗯,听說了!太子妃不過是頂了一個虛名而已,等太子登上帝位,我們慧妃誕下龍子,我們慧妃肯定會被封後的。」
「噓,不要亂說,小心你的嘴!」
「嗯,沒事,這地隱蔽著了,我們在這偷閑,不是也沒被人發現過嗎?」
「那倒是!」
「反正小心一點,不要亂說,否則會掉腦袋……」
南宮燁把兩個偷懶閑談的小丫頭的話都听了進去,這些話在他的心里翻江搗海的攪著,攪的他心里難受,沈如慧懷孕了,南宮敖登上帝位後,南宮敖會冊封沈如慧為皇後,那他的嫣兒該有多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