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等我,一定要等我,一定!凌子昭快馬加鞭,向鏡湖旁的流丹閣趕去,作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呼風喚雨的榮源組織之主,從沒有如此焦急之時,他所思所想,都是那個清麗的,高傲的人兒,期望她平安無事,他還有未解的謎團,等著她的答案。
秋日的寒涼,凌子昭完全感受不到。可冰冷的現實打碎了他心里唯一的希望︰流丹閣牌匾上那一抹白色是那麼刺眼,剎那間,凌子昭像是失去了什麼,險些摔下馬去。不,他不信!他絕對不相信!
門口高懸一塊木牌,上面是剛勁有力的字體︰本閣七日之內不接任何任務。凌子昭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分別不過兩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他不敢想那個即將擺在他眼前的現實。
他剛想推門闖進去,被身著素縞的侍女朝雲攔住,眼里抑制著無盡的悲傷,出口也不似以往的禮貌︰「公子可是看清了門上木牌的字?七日之內不接任務,公子請回。」
「滾開!」受到阻攔的凌子昭情緒已然不受控制,心亂如麻,處于暴怒的邊緣,一把推開朝雲意欲硬闖之時,一把劍橫在他胸前,凌子昭定楮一看,正是當世名劍——千鈞龍吟。「閣下想硬闖這里,似乎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本事!」阻攔之人是幾月前流霜所嫁之人,南宮世家少侯爺,當世豪杰南宮雲武。
還未等凌子昭說什麼,八重櫻中年紀最長的大師姐昭陽撥開珠簾︰「我當是誰呢,雲武,讓他進來。」濃濃的不屑與嘲諷,凌子昭毫不在意,南宮雲武讓開路,凌子昭大步走了進去。
映入凌子昭眼簾的,首先是身著素縞的八重櫻,唯獨不同的是以紅衣被世人熟知的北國神醫綺月,依舊是那一抹刺眼的紅色。然後是佔據了整個正堂的靈堂,放于中央的一個牌位顯而易見——若風之位。
八重櫻之中最為開朗的競星此時淚流滿面,惡狠狠的抓住凌子昭的衣領︰「她好好的一個人出去,到底是因為什麼任務,你居然讓她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凌子昭,你說啊,你說啊!」
「冷靜一點。」八重櫻之中最為無情的冷幽扯開了競星,眼里是復仇的火焰,臉頰是未干的淚痕︰「緣由早就不重要了,凌子昭,八重櫻傾盡一生之力也要與榮源為敵!」
對冷幽的威脅,凌子昭充耳不聞,死死的盯著若風的排位,呆滯了好久,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如瘋了一般沖上前去,一把打掉香爐和牌位,扯下漫天的白布,向左右看著,踢開了木桌,伴隨著悲傷的叫喊,脖頸處青筋暴起︰「沈飄絮,你出來!你那麼高傲,那麼倔強,那麼有生命力,怎麼會讓閻王索了命去!」凌子昭看著冷眼瞧著他的八重櫻,眼神突然一下黯淡下來,抓住綺月的衣服,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你不是神醫嗎?你不可能救不回她的,不是嗎?」
綺月心痛的別過眼去,流霜上前扯開凌子昭反手就是一巴掌,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嘶聲力竭的喊著︰「你在若風的靈前鬧什麼?她死了,因你而死,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流霜這一巴掌使勁了全力,凌子昭的嘴角滲出了血液。
凌子昭似乎被那一巴掌打醒了,癲狂的笑出聲來。他緊緊抱住剛才被他打掉的牌位,仰天長嘯,響徹雲霄,蔓延著無言的悲切。眼中的水光,雖不真切,但確確實實存在著。
「她呢?」凌子昭似是恢復了冷靜。
「我用火焰把她送走了,骨灰揚進了東海,這是她最後的願望。下輩子,她要自由自在的活著。」昭陽一直面無表情,沒有流淚,眼里的悲痛也還是存在著的,大概是她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已然麻木。
凌子昭跌跌撞撞的抱著牌位離開了,眼淚最終還是掉落下來,在門前拌了個趔趄,摔在了地上,牌位也甩了出去。凌子昭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眼神渙散,站起身撿回牌位,又不知道從哪里模出了兩片枯萎的花瓣,緊緊地握在手上,喃喃道︰「飄絮,這件任務我不後悔,縱使是這個結局,我也不後悔••••」
昭陽連忙道︰「凌子昭,小心禍從口出,八重櫻的真名實姓是不容于世的!」而凌子昭似是沒有听見,依舊著了魔一般叫著若風的真名,只不過略去了姓氏。
待他遠去,樓上下來一個人,除了昭陽,所有人瞪大了眼,下來之人一身米白色長裙,手墜玉鐲,墨發飄揚,可不就是——
此時昭陽做了一個噤聲的表情︰「姐妹們,若風已逝,不必多言。」
所有人震驚之余恢復了微笑,樓上那人也微笑著,也附和著︰「世上再無沈飄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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