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丹閣八重櫻 第十三章 免教生死作相思——八重櫻之若風篇【完】

作者 ︰ 汐顏殤落

凌子昭進屋之時,見醒來的若風放走了一只傳信的鴿子。

「在傳什麼?」凌子昭似是無意的一問,若風淡淡的答道︰「報個平安,僅此而已。」

凌子昭沒有多想︰「你睡了三天,現在應該好些了吧,我帶你回榮源,把這次的任務做個整理你再回去。」

「還有七日。」若風僅僅是重復了這四個字,沒有表態︰「還有七日。」這兩句話讓凌子昭听起來像魔咒一般,似乎在提醒著他,七日後,便是終結。

「為什麼突然要回榮源去?你下一站的目標離金陵不遠不是嗎?」若風還是問了出來,那天她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听到了凌子昭下令,她想知道原因。

「我不想破壞我和她的美好的經歷的地方。」凌子昭是故意這麼回答的,他想哪怕從若風的臉上找到一絲絲的不甘或是嫉妒,那就證明若風還愛著他,壯大自己那顆因為傷害而膽怯的心。

可是,若風的毫無反應讓他再一次的受到打擊,是她掩藏的太好,還是她根本不在意了?本就不是自信滿滿的心又懸了幾分。

若風啊若風,你還在期待什麼呢?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應該看清楚了,凌子昭的深情——若風不是不憤怒,不是不甘心,只是現在的她心漸漸失去生命力,無力計較了。

回到榮源本部,已是四日之後的事情,若風一路上只是沉默,從不多說一句話,但是謹遵醫囑沒有動武,更好好的吃著藥,這一點讓凌子昭放下心來,其實是若風不喜歡現在孱弱的自己。

這四日中她想了很多,雖說以前是為了凌子昭將以前的代號「諾嵐」改為現在的若風,才學了師尊最為上乘的輕功——可是這麼多年來,若風就只是若風,以花之名,隨風而散的若風。來去如風,難覓影蹤的若風。

回到榮源的兩日,凌子昭什麼都沒說,悉心的照料,從若風的飲食到湯藥親力親為。若風沒有任何的反抗,接受著凌子昭的照料,卻活月兌月兌的像個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凌子昭試圖與若風交流,回應他的只是無盡的冷漠。

可不明狀況的榮源眾人卻都喜在心上,若是凌主喜歡上了若風姑娘,就能從失去柳夫人的心傷中走出來,于他們于凌主于榮源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終于要結束了,第六十日,任務的最後一日。

午時過後的太陽開始漸漸西下,凌子昭和若風身在同一個房間里,卻是各懷心事,凌子昭凝視著若風美麗的側顏,微微的嘆口氣,也不管若風有沒有听見,輕聲說︰「等歐陽明的事情解決,我會和你好好談談。」

若風的眼神終于移動了那麼一下,不再是呆滯著的狀態,還沒等她接下來有什麼反應,門口慌慌張張的跑來一個小廝,抓著門邊氣喘吁吁︰「報•••報告凌主,歐陽明來了!」

聞听此言,兩人就是一驚的站起身,凌子昭試圖運氣,只恢復了四成功力,也得背水一戰!轉頭看向若風︰「你在屋里好好休息,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處理。」說完便走了出去,留下眼神越來越犀利的若風。

會客廳。

「馬幫果然不守信用,說好了今日決戰,卻在下戰書之前先派弓箭手傷我若風,歐陽明,你枉為天下有名的刀客!」凌子昭斜睨著歐陽明。

這廂歐陽明也怒火中燒︰「你凌子昭裝什麼謙謙君子!不也是為了你的亡妻濫殺無辜?我那可憐的二弟啊••••••」

兩方劍拔弩張,這種緊張的氣氛卻被幾聲大笑打破——出現在會客廳的竟是若風!墨發披散著,散亂仍不失八重櫻的絕麗,一如既往蔑視的笑意和淡漠的語氣︰

「歐陽明,當江湖人的眼楮是瞎的嗎?」

凌子昭忙沖著若風吼道︰「若風,回去!」誰知若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著道︰「凌主雖然枉殺了不少人,可是馬幫二當家做什麼了呢?與找借柳絮抱負凌主的人聯手,將柳絮先奸後殺。此等行徑,凌主就算是千刀萬剮了二當家都不足為過吧。」

「可他凌子昭殺了人也是不爭的事實,我二弟有錯不假,可別人沒錯,我今日也是替武林同道討公道!此舉也是光明正大!」歐陽明繼續詭辯。

若風再一次的大笑出聲,連胸腔都震痛了︰「哈哈哈哈!光明正大?這算哪門子的光明正大!」最後一句話突然收斂去笑意,聲色俱厲,場上的所有人就是一愣。

「你不過是個要面子的膽小鬼!」若風走到歐陽明的前面,死死的盯著歐陽明的雙眼︰「你若要光明正大的復仇,為何不等凌主恢復武功再來?說白了,你怕了武功與你不相伯仲的凌主,你怕殺不了他而無法與江湖眾人交代!」

若風一字一句的指出歐陽明的陰暗心理,歐陽明惱羞成怒︰「你••••••」,剛要出手對付若風,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奸笑出聲︰「你故意激怒我?是想讓我來對付你,你是想保護凌子昭吧!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歐陽明抬手聚氣,用了十成的功力的招數直沖凌子昭而去,若風的身邊詭異的飄起花瓣,一股帶著花瓣的氣流直追而上,將那十成的功力硬生生的攔了下來。那是,移花接木••••••

「若風不要!」門前突然趕來的昭陽大喊著,旁邊還站著一個手執玄鐵扇的男子。

昭陽抽出羽箭,一手三箭直沖歐陽明而去,歐陽明受傷倒地,可內力在若風周身炸開來,若風氣息不穩,倒地吐血。

「若風!」昭陽和凌子昭同時大叫著上前,還時凌子昭快一步,扶起若風,昭陽連忙封住了若風的幾個穴位。

那個手執玄鐵扇的男人儼如官方發言人一般︰「這次的恩怨就此結束,若有誰再糾纏不休,便是與我蘇譽軒過不去!我決不輕饒。」看著男人狠戾的表情,歐陽明也不禁噤聲。這許就是武林盟主的威嚴吧。

「昭陽姑娘,我們把若風送回去交給月兒,月兒妙手回春,想必若風不會有事。」蘇譽軒提醒昭陽。

凌子昭也想了起來,流丹閣里還有一位北國神醫,神針繡女綺月,忙將若風扶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若風此時睜開眼,一手把住自己大師姐昭陽,一手推開了凌子昭,似是用盡身上的氣力,訴說自己的絕望︰

「我若風,護你整六十日,保你安然無恙,無愧于八重櫻對武林的承諾,

我沈飄絮,替你攔下這一招,還你年少時救命之恩,

不論哪一個我,都與你凌子昭再無關聯,從此,死生不復相見••••••」

還未等凌子昭消化若風的這幾句話,昭陽揚手,凌子昭在一片煙塵中倒地,昭陽帶著若風火速向流丹閣的方向趕去,而蘇譽軒留下來善後。

回到流丹閣里的時候,只有月復部微微隆起的綺月在,綺月顧不上自己,連忙為若風把脈針灸,昭陽則為綺月打著下手,兩人配合緊張的進行著治療。

半個時辰之後,綺月緩緩舒了口氣,帶著遺憾的語氣說道︰「命是保住了,但歐陽明這一招實在是太狠,若風又是帶傷與他對抗,所以全身經脈斷裂,人就這麼廢了,怕是剩下半生再不能動武了。」

「沒關系的,命保住就好,不能動武了不要緊,還有其他的姐妹們可以護她。」

昭陽的頭腦迅速的轉著,「接下來,按計劃宣布若風的死訊!」

「凌子昭會崩潰的。」那日的飛鴿傳書,若風寫的極為詳細,昭陽和綺月早已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昭陽看了看床上的若風︰「若風的意思是用假死來了結與靈泉教的恩怨,躲避凌子昭。那麼如果凌子昭崩潰了的話,豈不是讓世人相信若風去世的鐵證?我故意迷昏了凌子昭,就是這個用意。」

「希望因凌子昭而起的恩怨能就此了結。」綺月露出少有的落寞表情︰「若風的代價,夠慘痛的了。」

昭陽拍拍綺月的肩膀︰「蘇盟主在那邊善後,你們是至親的夫妻,你要相信他才是。」

綺月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于是,故事進展到凌子昭兩天之後醒來,大鬧流丹閣,結果跌跌撞撞的帶著牌位傷心而去,靈泉雙使隨後趕去流丹閣,本半信半疑,但見到了失魂落魄的凌子昭和悲痛不已的八重櫻眾人,就此不了了之。

半月後,身體好一些的若風看著庭院中的風景,身後是她們的大師姐,昭陽輕描淡寫的說出讓武林中人驚愕的事實︰「不後悔?凌子昭可是帶著你的牌位回去成親了。」

若風輕笑︰「錯錯錯,莫莫莫,我現在明白了,我喜歡的不過是年少時的那個哥哥而已,從來就不是現在的凌子昭。」

「一切如你所願,不過綺月一直覺得愧疚不能幫你恢復武功。」昭陽看著若風︰「你也別太傷心。」

若風的表情反而輕松了許多︰「一切如我所願,原來我也可以像流霜那樣運籌帷幄,至于武功,沒了就沒了吧,我總是再想,假如我沒有那麼好的武功,是不是就不會遭遇這些事呢?告訴綺月不用內疚,我都想明白了。」

「若風,出發了,送你去那里養傷。」競星喊著。

那里,桃源村。有如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山清水秀,卻鮮有人知,于若風而言,是個好去處。

從此,死生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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