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層的毒都已經除的差不多了,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除內層的毒。」林夕看著眼前的琉啟,也就是呼延漠,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欣喜之色,反倒是關之南松了一口氣。
關之南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琉啟,連忙向林夕解釋︰「琉啟這人不善表達,林夕姑娘你別介意,這小子心里一定很高興的。」
林夕起身,眼前忽然出現了那一抹火紅色——她的姐妹北國神醫綺月說過的一句話︰「就算醫者有心救人,如果被救者沒有了生存的意志的話,這個人活著也跟死了沒兩樣。」
「我從未抱任何希望,被下毒的時候。」琉啟忽然開口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林夕的話觸動到了︰「畢竟是白燕族的毒。」
因為是連西域都自愧不如的白燕族,所以你絕望了嗎?林夕深深的看著那雙沒有光彩的雙眼,從前那雙會說話的眸子,早就不見了。
「我中毒然後被追殺逃到中原來,誤打誤撞幫了關兄的忙,承蒙關兄不棄收留了我,本想就這麼等著毒發了此殘生,關兄卻不放棄的找到了很多大夫來。」琉啟緊緊握著自己的拐杖,手指的關節都在泛白。
關之南擺擺手︰「琉啟你和我客氣什麼啊,江湖人就是講究義氣啊。後來我看那些庸醫都不行,所以才請了林夕姑娘來。琉啟你正值壯年,怎麼能讓你就這麼白白的丟了性命?」
「為何會遭到白燕族的追殺?」林夕想知道原因。
那件事以後,她就跟著了師尊上了天山,與北方草原隔絕開來,不問世事,專心學藝。縱使已然重出江湖這麼多年,也不曾再了解草原上的事,因為會心痛,因為伊安夢璃已然不復存在。
琉啟輕笑三聲︰「舊事了,不提也無妨,後來關兄去請姑娘你的時候,我起初是懷疑的,因為作為中原人的姑娘你,如何解得這草原民族的毒。」語氣中深深的無可奈何,刺痛了林夕的心。
我們的愛情,當初還未開放,就已然凋零,但到底還是喜歡過你,林夕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她也不想隱姓埋名的活在這個世界里,可是伊安夢璃的存在早就被否定了。
「林夕姑娘如此盡心盡力,琉啟你給我打起精神來。」關之南拍著琉啟肩膀的同時,對著林夕的眼神流露出贊賞還有些許的傾慕之意。
「好,」琉啟的嘴角彎出了個弧度︰「那我就充滿希望的等待著痊愈的一天,林夕姑娘,真的很感謝你。」
林夕苦笑著,厚重的紫紗讓人無法看到她的表情,隱忍著,故作恭敬的偽裝著︰「不必如此,八重櫻每個人都會忠誠于自己的任務的,林夕當然也不例外。」
遠處傳來侍者呼喚關之南的聲音,關之南回了一句,轉過頭來對林夕說︰「在下先失陪,你們先聊。」說罷關之南合上紙扇,神色凝重的遠去。
林夕給眼前人倒了一杯茶,塞到那人的手里︰「琉啟公子,能說說你的過去嗎?」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琉啟握著茶杯,一臉落寞的模樣︰「過去淨是些傷心事,兒女情長,是非恩怨,信任背叛,讓我心力交瘁。」
「我想听的不是這些,我只是對公子如何得罪那白燕族比較好奇。」白燕族不說人人听而生畏,何況他身上這劇毒,一定是傾盡全族之力才做的出來,所以後來的事情,她想知道。所以再一次相問。
琉啟突然笑了,笑中帶著深深的悲涼,眼角稍稍濕潤了一些。所謂悲傷的笑意,林夕明白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五分不甘,三分仇恨,一分自嘲,一分無奈,在這句俗語中展現的淋灕盡致。
到底是為什麼?林夕輕輕皺眉︰「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好一種即明了又模糊的解釋。」
「先不說我,林夕姑娘呢?為何嗓音嘶啞?莫不也是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所以被上天懲罰?」琉啟轉移了話題。
她麼?林夕也想流下眼淚的同時大笑出聲,我為何變成如此樣子?我怎麼說的出口?在林夕注意到之前,眼淚就已經劃過了臉頰,幸好眼前人目前仍舊看不見。
林夕故作鎮靜︰「我這被毀的嗓子,硬要說也是咎由自取吧。」
琉啟不明,稍稍恢復正常了然後發問︰「八重櫻美名江湖遠揚,林夕姑娘怎可說自己咎由自取?這怕是不妥當吧。」
「我們,不都有不願言說的過去不是嗎?」林夕品了一口這花意小築里的花茶,略微苦澀,也泛著些些許許的甘甜。
「我本不抱著任何希望,所以就算林夕姑娘你治得有成效也好,沒有也好,最初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今天我決定了,就算是為了關兄為我操的這份心,我也要積極配合治療,打起精神來。」琉啟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林夕的嘴角也是微微揚起︰「那就好,這樣也有利于我完成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