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為妃 第十章 解釋

作者 ︰ 清清水色

站在房門前,納蘭煜彥有些遲疑,手抬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

他不知該有何面目見見里面的人兒。原不過半年未見,可許多事兒,卻早已經物是人非。

昔日兩人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嬉笑打鬧的日子,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原不過這一時的遲疑,房門便從里面被他人推了開來,一個清瘦的女子面容,一瞬間映入眼簾。

兩人皆是一愣,可兩兩相望,卻相對無言。

許久之後,兩人卻是同時開口。

「你——」

「你——」

「咳咳、、、」上官幽琴以袖掩嘴,咳嗽幾聲。

納蘭煜彥蹙蹙眉,上前想要扶住她,卻被她不著痕跡的避開。倒不是上官幽琴對納蘭煜彥沒了情意,只是心中終究是怨的。

自從那日,她被打暈之後,便整日的被關在府中,心中有煩憂,漸漸郁結于心,生出了病來。

可這段時間,她心中也明白,她心心念念的人兒是真的成親了,而新娘卻不是她!

那時心中的苦,心中的怨,心中的狠,比海深,比山高,可終究還是舍不得!哪怕那人受到一絲的傷害。

因此,听見管家說他來了,她便急切的想要起身打扮,滿心以為他是為她而來,卻不想原不過是為了國事尋她父皇,而不是為了見她。

一瞬間,高漲的心情瞬間冷卻。好似從高山之巔,墜落谷底,心寒萬分!

納蘭煜彥有些怔然的望了望空落落的手,蹙蹙眉,抬眸,望見對方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

「你沒事吧?」納蘭煜彥關心的問道。

上官幽琴抬眸,目光幽幽,楚楚動人,只這樣輕輕的動作,便牽動了身體,咳嗽聲陣陣,那一聲咳嗽聲不絕于耳,好似要將心肺咳出來似的,納蘭煜彥看著著實心疼。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伸出強健的手臂,將她硬生生扯進懷中,用手固定住她的身軀,抑制住她的掙扎。

「你放開我,咳咳咳,莫要踫我,咳咳咳,快快將我放開。」

「不,我不放。」

「咳咳咳,你混蛋,你——咳咳咳,你既然已經娶了別人,何苦再來招惹于我?咳咳咳,你這個負心人,我倆自小相識,原以為知根知底,對你了解甚多,咳咳咳,可竟不曾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咳咳咳,以前是我瞎了眼,咳咳咳,才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上官幽琴掙扎著,可怎麼也不曾掙月兌。說出口的話,雖句句傷人,可臉上的淚水卻不曾停止。

焉知道,明明罵的是他,可為何她的心會這樣的痛呢?

世間之事,情愛最是難懂,卻也最是傷人!

她原以為此生自己已是最幸福,父皇母後對她疼愛有加,哥哥們亦是極寵愛于她,還有心愛的人。

可終究還是不完滿的,原以為的知心愛人,現在于她來說,原不過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幻。

萬般情深,而今,已然成空!

沒了他,她的世界好似空了一般,這幾月來,她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無欲無求的活著。

可這些,他可知?在她為他傷心落淚之時,他是否正沉溺溫柔鄉,抱得美人入懷?

「琴兒,你且听我說,我皆是逼不得已。聖上下旨,我不能違抗聖命,將軍府中幾百口人命,你讓我如何能夠背負得起!」納蘭煜彥說著,娶了他人,他心中如何不痛。

那些個日夜,他夜不能寐,常常于夢中驚醒,想著遠在千里之人的她。可這些,他又如何能與他人說?

「男兒皆薄幸。咳咳咳,你一句逼不得已,就能夠隨意的抹殺我們這些年的感情嗎?」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門邊的雪地之上,平整的雪面,現出一個凹痕。

納蘭煜彥扳過上官幽琴的身子,強迫她望著自己︰「琴兒,你且听我說。我納蘭煜彥此生定不會負你,只是你須給我時間,待得我戰勝而歸,便會帶著你回去,請求老祖宗替你我做主,準許你我的婚事。」

上官幽琴苦笑︰「與你回去?咳咳咳,回去做什麼?咳咳咳,難道看著你與他人恩愛,共赴鴛鴦帳嗎?咳咳咳,到時你將你的妻子置于何地,又打算將我置于何地?咳咳咳……」

「我和她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成親那日,我已然與她把話說清。」

上官幽琴一怔,眼中的淚水立刻收住︰「你、你說什麼?」

「我娶她,原不過就是為了皇命,我與她之間並未發生任何關系。」納蘭煜彥望著上官幽琴,說道。

「此話當真?」

「當真。」

「煜兒哥哥!」上官幽琴撲進了納蘭煜彥的懷中,淚水又落了下來,只是此刻的淚水卻是喜悅之淚。

納蘭煜彥抱著上官幽琴,心中一寬,臉上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清晨,熹微的陽光照進寺內,古老而悠揚的鐘聲,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好似那遠古的旋律,美妙動听。

鄭嬤嬤扶起老祖宗,服侍著她起身。

「錦蓉,府中今日可曾發生什麼事?」老祖宗坐于鏡前,望著鏡中已經風燭殘年的女子,隨意問道。

鄭嬤嬤斂眉,恭順地答道︰「府中已然幾日不曾傳出什麼消息了,想來並不曾發生什麼事兒。小姐,莫擔心。即便是有什麼事兒,夫人也會妥當處理。」

「嗯。」老祖宗點點頭,伸手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發髻,鄭嬤嬤替老祖宗插上一只朱釵。

原本高齡的老人,竟有一番打扮,竟顯得神采奕奕。

鄭嬤嬤看著十分精神的老人,溫和的笑笑,「小姐風采不減當年!」

「呵呵……你啊,就是嘴甜,這人啊,是不能不服老啊,我老了,你看這青絲都成了銀絲了,還逞什麼年輕?」老祖宗笑著說道。

「小姐在奴婢的心里永遠年輕漂亮,想當年小姐的美貌可是名滿京城!」

老祖宗不可置否的笑笑,臉上有些神往,似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一些事兒。

時過境遷,幾十年已然悄然流逝,世事變化,滄海桑田,人何苦守著曾經不放?

老祖宗幽幽嘆息一聲,將腦海中的事兒拋卻,伸出手,讓鄭嬤嬤扶著自己起身。

鄭嬤嬤扶著老祖宗行出了房間,望著外面清麗的陽光,微微眯著眼︰「今個兒的天氣倒是不錯。」沉吟了一下,她繼續說道︰「是時候該回去了,你且吩咐下去吧,就說吃過早飯,我們便動身回府。」

鄭嬤嬤一愣,並不曾料到老祖宗會讓走的如此匆忙。不過,畢竟是跟著老祖宗這麼些年,風里來雨里去,也經歷了不少,不過片刻功夫,便恢復了平靜。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說著,鄭嬤嬤躬身離開。

鄭嬤嬤退下後,小院里也就剩下老祖宗伴兩三個服侍的丫鬟。

冬日里,這深山寶剎,並無什麼景致,可卻是出奇的安靜。

偶爾有幾聲鳥叫,再有便是僧侶敲擊木魚的聲音,可畢竟老祖宗居住的是客房,那些個念經的聲音並不曾听得清晰,只隱隱約約有些聲響。

佇立片刻,老祖宗便于一邊的石凳坐下,望著院中那顆翠柏,出神。

百年古樹,蒼勁有力,經歷數百年的風霜雪雨,卻依然挺拔而立。

「倒是一顆好樹!」老祖宗喃喃。

丫鬟只听見老祖宗出神,還以為她有什麼吩咐,可再細細听去,便又覺得無聲。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翠柏,老祖宗竟出奇的想到了柳瀲紫。

那丫頭是否也如眼前的翠柏一般?

念頭剛起,她便立刻否決了。

那丫頭倒不像是這翠柏,倒更像是那綠竹,堅韌挺拔,自是有骨氣!

老祖宗笑笑,心中卻越發的有些期待,如若真如他人所說,倒是一個好苗子!

這些想法,原不過只是老祖宗一時的念想,並不為他人所知。

鄭嬤嬤回來,便看到老祖宗坐在樹下,望著參天大樹,怔怔發呆。思量片刻,便走上前去。

「說吧,有什麼事兒,不要吞吞吐吐的。」老祖宗未曾回頭,目光一直停留在樹上,可在一起這麼些年了,如何猜不出鄭嬤嬤的心思?

「是。方才府中來信,說昨日少夫人差點害得鳳羽滑胎,因而被罰。少夫人身邊丫鬟,因行為不檢點,昨日被打三十大板,如今奄奄一息。」鄭嬤嬤如實稟報。

老祖宗壓抑的回過頭,望著鄭嬤嬤︰「她會是這樣的人?」

此話一出,鄭嬤嬤便知老祖宗是不信此事。如若真如老祖宗先前猜測,一個不在乎將軍府、不在意將軍、不在意身份地位的人,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

「琳兒怎會做出這樣的處置?」老祖宗皺皺眉,心中有些疑惑。

「奴婢也覺著此事有些蹊蹺。夫人一向處事合情合理,還不至于如此毒打一個丫鬟,況且具奴婢所知,那個丫鬟的身世也是極為可憐,失了清白,原不過是被他人陷害。」

「哦,竟是這樣?孩子可曾有事?」

「不曾。而且,昨日夫人還擅自將鳳羽納為將軍的妾氏。」

老祖宗蹙眉,沉吟片刻,方才開口說道︰「錦蓉,讓他們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啟程回府。」

「可小姐,您還不曾用早膳!」鄭嬤嬤有些猶豫。

老祖宗擺擺手︰「不用了,你帶點東西,路上吃。」

「是。」鄭嬤嬤知自己拗不過老祖宗的脾氣,唯有同意。

隨著隊伍離開,院中一聲鳥鳴,一只兀鷲停在翠柏枝頭,目光炯炯,望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漸漸消失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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