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芙蓉苑,陳寧玉遠遠就見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立在院中,登時快步走了過去。
陳修轉過身來,笑道︰「你這些花種的不錯,見也不是胡亂養的。」
「自是喜歡才種的,女兒不想糟蹋鮮花呢。」
陳修揉揉她的腦袋︰「陪你祖母吃飯了?」
「恩,父親才回來麼?」她問。
陳修點點頭,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過得片刻才道︰「路上也累了罷,早點歇著。」
她的父親極是英俊,只是看著她的時候,總會有種傷感掩藏在眼底,令人心疼,陳寧玉卻會為之歡喜。
是的,父親一定愛著她的娘,他的前妻,這總是一件好事。
所以這些年,他才會那麼愛護她這個女兒。
陳寧玉拉住陳修的袖子︰「爹爹,姨母把田契房契給我了。」
陳修一怔,繼而若有所悟︰「是該給你了,玉兒,不過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要好好保管了,若有弄不明白的,問問你母親。」他頓了頓,「或是問太夫人都是行的。」
「父親不知道麼?」她笑。
陳修捏捏她鼻子︰「為父只知道花錢,玉兒不知道嗎?」
陳寧玉哈哈笑起來。
陳修確實是這樣的人,從不過問錢財,正如好些家庭中的男人一樣,主外不主內。
送走陳修,陳寧玉回房,把長公主交予的賬本拿出來翻了翻。
以後,她不能坐等錢財送上門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來經營。
說起來,還是很心煩的。
她細細看了起來。
第二日去太夫人那里請安,
因吳家要來了,太夫人交代大夫人張氏︰「今兒早上莊里送來幾樣野物,你叫廚房好好弄弄,燒點新鮮的,他們吳家怕吃別的也膩了。」
姜氏撫掌道︰「野味確實合適,太夫人想得真周到,家里廚子做這個也一向好吃,以前請過金家,戴家,李家來,個個都對那鹿肉贊不絕口呢!」
張氏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還狠狠刮了陳寧玉一眼。
又是什麼事兒沒干就躺槍,姜氏真會給她拉仇恨,陳寧玉當做不知,反正她沒有勾引那李家公子,問心無愧。
至于張氏與姜氏的不對盤,那是有一段歷史了。
只因她們一個來自大戶人家,一個來自小門小戶,互相看不順利,加上姜氏的相公不是永春候,總之二人就是不和睦。
只要有機會,姜氏總是要刺張氏一下的。
也不知道刺了,是不是真的就那麼爽?陳寧玉無語。
太夫人對姜氏那話也不喜,要知道,李家那事,對張氏的打擊不小,畢竟是她自個兒相中的,結果被人從背後捅一刀,實在是憤怒的不得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陳寧玉。
太夫人對陳寧玉的品格,還是很相信的,只能說,那李家公子是個急色鬼,看到美人兒腿就軟了。
這種人,其實提早知道也好,說起來,也不算壞事。
太夫人不悅的看了姜氏一眼,但並沒有作,兩個兒媳婦斗法不是一日兩日了,只要不是太大的事情,她都不會偏向誰,這人麼,住一起哪里沒有矛盾,姜氏被張氏氣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太夫人轉移話題︰「姑娘們也大了,我瞧著這季再每人多做兩套裙衫,去別人家賞花做客,也不至于寒磣了。」
「太夫人疼她們,那自然好,一會兒我就叫人拿料子給她們選。」張氏書香門第出身,當眾一般都不與姜氏計較,臉色也陰轉晴。
姜氏很高興,打趣道︰「太夫人也疼疼咱們麼,讓我跟大嫂,向梅也一人加一套罷。」
張氏不至于這麼大度,還要配合她︰「我年紀大了,怎麼湊活都以。」
太夫人笑道︰「要說年紀,我擺在這兒呢,你們還敢說老?罷了,罷了,也都加一套罷,大兒媳婦,你辛苦多年,再多一套,也算我的心意。」
這算是太夫人的態度,張氏總不會推辭,笑著應了。
姜氏雖然少一套,也不多說什麼,她也不敢真去得罪太夫人的。
「都去我屋里坐坐罷,一會兒料子送來,咱們一起挑。」陳寧柔建議,笑眯眯看著陳寧安,「咱們姐妹,能聚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多了。」
陳寧安因母親的關系,不喜歡姜氏,陳寧柔平日里與她不錯,不好拒絕,吩咐丫環石竹道︰「把我屋里那碧山茶拿來。」
「是福建山上的野茶?咱們有口福了!」陳寧玉笑道。
陳寧柔奇怪︰「什麼野茶?我怎不知?」
「是舅舅回京述職時帶回來的,那野茶甚少,故而也沒有送與妹妹們,只祖母得了一些,我這兒也有一點,這會兒正好拿出來給你們品一品。」陳寧安自小就愛茶,她外祖母家的人疼她,每回得了好的總要送來。
陳寧柔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想她那個外祖母家,不佔便宜都好了,她哪里有陳寧安這樣的福氣!父親是侯爺,母親又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渾身透著貴氣不說,舉止又端莊,真真是大家閨秀風範。
她問陳寧玉︰「你又怎知道這茶的?」
「有回在姨母那里喝到的,听說就是碧山茶。苦中帶甜,十分清香,喝了頭腦都清醒好些呢。」
陳寧柔這會兒連笑容都沒有了。
陳寧安有外祖家,陳寧玉又有個富貴的表姨,反正她是什麼都沒有!
「什麼好茶壞茶,我這樣的人品不來,到時候別糟蹋了二姐姐的東西了。」但她也沒有表現出生氣,只看向陳寧華,微微笑道,「三姐姐倒是還會品一些,只不像二姐姐,常有這種好的。」
陳寧華是侯府唯一的庶女,二房蘇姨娘所出。
她听到這話,臉色一下子通紅。
她確實愛風雅,琴棋書畫,品茶作詩都會一些,也略有才名,剛才听見那話,心卻像被針扎了一樣的難受。
「這等好茶,別說咱們了,听說宮里都很少的,所以說能喝到就是福氣啦。」陳寧玉給她解了一下圍,「別盡在這兒說話了,天這麼熱,咱們快些走罷。」
幾個人便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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