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大怒︰「何時有此規定?」
其中一個兵士道︰「剛才有瘋馬出城,踏傷了人了,現還在亂著,暫且禁止出入,還請陳大人見諒,如無要事,請再等等罷。」
陳修哪里能等︰「我正是有要事,請讓開!」
那些兵士就是不肯,好說歹說,陳修軟的硬的都使出了,到最後,實在忍無忍,雙方有人先動手,一不收拾,竟然就打了起來。
兩邊隸屬于不同部門,一個是五城兵馬司,歸兵部管的,一個是五軍都督府的,立時就有人通報上去。
楊延陵尋常得空都會巡視下,這日剛出來,就听下屬說衛所的人鬧事,他一問,得知是陳修,當時也是吃驚了一回。
作為左都督,對下面領頭的官員多少都有了解,據他考察,陳修此人很是謹慎內斂,今日怎會為出城一事動手?他當即就去了城門口。
此時雙方都已經停手,各自有人受傷,但陳修仍是執意要出去。
楊延陵走過來訓斥了幾句,又質問陳修。
他是陳修的上司,陳修原本並不想驚動,最後事與願違,還是鬧大了,他這心里是火燒火燎的,先是行了一禮才道︰「回都督,屬下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都督體諒。」
楊延陵皺了皺眉,走遠一些,示意陳修過去。
「說罷,到底是為何?」楊延陵道,「我知你為人,不是這等挑事的。」
陳修道︰「出城那馬車便是小女所乘,結果說與兵士听,仍是不放我通行,說此事乃兵馬司管轄範圍,叫我且回去等著。」
楊延陵挑眉︰「還有這事兒?」
陳修請求︰「請都督通融,這馬瘋了,此時也不知去向何處呢!」
楊延陵轉身,大踏步走回去,命他們開門。
那些兵士對武定侯是有些 的,上回戶部拖延軍餉,他連戶部侍郎都敢拖著走,而皇上也沒有責備一句,見其地位,但是他們仍在猶豫。
楊延陵道︰「馬車上所載之人若有損傷,你們一個也跑不了。」他吩咐下屬,「把他們名字都記下來,從無有先例,因瘋馬便關城門的,背後何人指使不說,只耽誤人命一條,也得他們背著!」
幾個領頭的兵士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他們自然是听了李常洛的吩咐,才關城門不讓人出去的,結果這楊延陵一口就道了出來,他們也是心虛,立時就把門打開了。
陳修翻身上馬。
楊延陵拉過來一匹馬也騎了上去︰「我隨你一起。」
陳修連忙道謝。
楊延陵打馬就走了。
他如此,也是為楊太夫人。
楊太夫人怕兩家以後不好,前些日子愣是要結親,後來又改變主意,為這事兒,楊太夫人長吁短嘆,常說對不起陳家與陳三姑娘,今日若尋到人,陳家也算欠他一個人情,總是能抵消了此事。
一行人出城而去。
城外茫茫一片天地,馬車會去哪兒呢?
楊延陵道︰「不若分開走罷。」
陳修也有此意。
楊延陵見西邊遠處似有樹林,便朝那邊去了。
陳修去往南方。
四周一片寂靜,再沒有了剛才街道上的喧鬧。
馬車到此也停了。
陳寧玉把手里最後一顆珊瑚珠子從車窗拋出去,整個人渾身無力的坐倒在車廂。
她原先並不知怎麼回事,只被顛得頭暈眼花,行到城外一陣子,馬車才平穩些,她只當一切都好了,只要把車駕回去便行。
然而,也就在那時,她听到了車夫的聲音,當時就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祥之感。
只因這車夫不是之前的那個,而她每回出去,都是用同一個車夫,豈會听不出來?
她坐在車廂里一動不動,額頭上出了好些汗。
外面是那麼的安靜,連鳥叫聲都沒有。
該是一片空曠的地方了。
不管遇到什麼,她總該要面對的。
陳寧玉慢慢站起來,撩開了車簾。
光線透進來時,有個身影也一並露在她面前。
她茶色的瞳孔瞬時睜大。
李常洛把身子往前一傾,沖她笑道︰「見到我,是歡喜極了?」
他堵住了車門,陳寧玉猛地往後直退。
「是你做的?」她早該想到!
李常洛走進馬車︰「用一鏢,它就瘋了,很容易,不過這事兒不用我親自動手。」他看著縮在里面的陳寧玉,她驚慌的樣子叫他又是憐愛,又是興奮。
他覺得喉嚨有些干。
見他往自己這邊不停的過來,陳寧玉深吸一口氣道︰「三皇子,您是有事要與我說罷?」
「要說的我早說了。」李常洛目光冰冷,「你說你會考慮,是真的?」
「自是真的。」陳寧玉盡力顯得平靜,絕不露出厭惡之色,「只我一介女子,如何能做得了主?」
李常洛冷笑起來,「我見你與傅朝清親密的很,怎麼你又做得了主了?一趟一趟的去長公主府,難道不是為了見他?」
他話里醋味很濃。
陳寧玉笑了笑︰「三皇子莫要誤會,他只是我表哥罷了,長公主待我如女兒,我也待長公主如母親,自然會走得勤一些。」
「你別糊弄我了!」李常洛很生氣,「當我是傻子不成?」他的臉湊過來,死死盯著陳寧玉,陰沉沉的問,「你怕我罷?」
陳寧玉的臉很是僵硬,但她還得盡力笑著,搖頭道︰「三皇子英俊瀟灑,我豈會怕你?」
「不怕的話,你親我一下。」他側過臉。
陳寧玉一听,臉控制不住有些白,略低下頭道︰「三皇子,男女授受不親……」
「有何不?」李常洛道,「今日之後,我自會娶你的,不過父皇不同意,便只能委屈你做了側室。」
這種不要臉的話,他居然一點不臉紅就說出來。
陳寧玉真想抽他,是上回的經驗告訴她,以她女子之力,根本不能打得過李常洛,如今這馬車又等同于是被李常洛掌控的,她只能拖延時間,或想法子來說服他。
陳寧玉佯裝生氣︰「還當三皇子是真的喜歡我,原來也不過如此。」
她語氣帶了嗔意,聲音軟綿綿的,李常洛只覺身體里的□□一下子被點燃了,恨不得就把她抱在懷里,好好揉捏一番。
他臉色泛紅,好似都有醉意︰「玉兒,我自然是真心喜歡你,只不過父皇的旨意誰敢違抗?你只放心跟了我,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等我……你自然是第一位的。」
他說的含蓄,但陳寧玉也听明白了,意思是他登上帝位,那皇後位置必會給予她。
陳寧玉露出松動之意,像是稍有感動,沉默會兒道︰「看三皇子也是頗有誠意的,只我要跟您,也得祖母,父親同意呢。」
李常洛表示贊同︰「所以今日我才來見你。」
像侯府這等人家,甚少會把嫡女與人做妾。
李常洛早已想到,笑一笑道︰「你成了我的人,便一切好說了。」
真是下流!
什麼真心喜歡,到最後還是想強佔了她!
陳寧玉在心里暗罵,聲音微顫的道︰「即便是這樣,祖母,父親也未必同意,三皇子,不若你放我回去,我好好與他們說一說,想必三皇子也是想與我長相廝守的罷?」
他今日就算得了她的人,也只是一次,又如何盡興?
李常洛果然有些猶豫。
陳寧玉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能,興許永春侯府知道此事,仍是不願的,畢竟是一樁丑聞,指不定就把陳寧玉給遠嫁了。
見他沉默,陳寧玉趁熱打鐵︰「現在放我回去還來得及,三皇子,您以說是您攔住了驚馬,到時候咱們侯府還欠你一個人情呢。」
這個提議極好,李常洛眼楮一亮︰「你說的沒錯。」
陳寧玉微微松了口氣。
李常洛越想越覺得好,撫掌道︰「妙,真妙,沒想到你還那麼聰明。」
陳寧玉道︰「那三皇子您同意了麼?」
李常洛盯著她看了又看,喉結上下滾動,猛地又逼近上來,聲音低啞的道︰「不過你真會幫我?」
她身體往後縮了縮,但眼楮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自然會幫,我豈會騙你?三皇子待我一片真心,我現已知道,此前只是不明白。」
她吐氣如蘭,近看時,那五官越顯得精致迷人,李常洛只覺身下脹得疼,一字一頓道︰「雖是如此,我怕放了你,你便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今日……」他伸手輕撫上她臉頰,「你需得給了我,反正遲早亦是我的人,又何必還要我忍呢?」
他的手輕輕撫在她唇上,陳寧玉這會兒是真得驚恐。
她費盡心思,到最後還是沒有說服他。
那麼,她只能行下下之策了!
楊延陵策馬到達小樹林,四周尋了一圈仍是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正當要離去時,卻見不遠處有異樣之物,他走過去,撿起來一看,原是一顆圓圓的珊瑚珠子。
他手指捏著轉了轉,只見這珊瑚的顏色血紅,竟是極品。
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他起了疑心,以珠子為中點,跑了半圈,結果便又現兩顆。
楊延陵心中一動。
有三顆珠子,基本能確定大致的方向,遠處另一頭有旁人,他想了一想,往北方繼續奔馳而去。
車廂里,李常洛的唇差點就要落到陳寧玉的臉上了,陳寧玉一把推開他,咬住嘴唇道︰「今日三皇子執意如此,我也只能死在你面前了!」
她手里捏住頭上一支金簪,抵在自己脖子上面。
李常洛被她嚇一跳。
「你,你莫要傷了自己!」
李常洛想得到她的人,如今她這身體便是籌碼,陳寧玉忍痛把簪子略微刺入,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這等場面當真是緊張萬分。
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陳寧玉想到往常娛時看到的橋段,真是感慨萬千!
李常洛實在是太喜歡她,哪里舍得她真得把自己殺了?
那他一輩子都得不到她了。
「好,好,我不動你。」他果然妥協,「你有話慢慢說,快把簪子拿開。」
陳寧玉疼的眼淚都落下來︰「是你逼我的。」
李常洛不免心疼,他雖然想要她,弄傷她卻非他所願,只得嘆了口氣︰「是我不好,玉兒,我放你走,你听話,好不好?千萬別傷到了。」
陳寧玉道︰「那你讓開。」
李常洛便讓開了。
陳寧玉慢慢下了馬車。
是李常洛並不是一個人,正當她下去時,鄭諧一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陳寧玉再次受到驚嚇,不管不顧就把簪子往鄭諧身上刺了過去。
鄭諧也是顧及李常洛喜歡她,不敢用力,被刺個正著,立時就放開了手。
陳寧玉飛奔而出。
此地確實是一片廣大的空地,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
在這一刻,陳寧玉真有些絕望。
若被李常洛的人追到,難道她當真要自殺麼?
不,她惜命!
所以她絕不能被抓。
陳寧玉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力氣,拼命的奔跑著。
幸好不久便听到馬蹄聲。
她抬眼一看,馬上之人身材高大,五官似是如玉石雕刻而成,冷峻英挺,她看清他容貌,渾身便是一軟,跌坐在地上。
楊延陵原不知是陳寧玉,出城後方知是她。
他下馬,只見她月白色衣襟上數點血跡,觸目驚心。
「你父親在尋你,」他蹲下來看著她,除了頭有些散亂,衣服尚是完整的,「就你一個人?」
陳寧玉滿臉疲憊,回道︰「是,你快些帶我走。」
她欲要站起來,腿卻使不出勁,剛才那段路把她的力氣全都花盡了,她從未這樣用力的奔跑過,整個人如同虛月兌了一般。
楊延陵看她吃力,便俯身抱起她。
懷中的人軟綿綿的,看起來那麼高挑的身材,原來也仍是很輕,楊延陵暗自心想,倒不知她到底生了何事。
「你站住!」
此時,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楊延陵回身,見是李常洛。
「武定侯,你把她放下來!」李常洛對楊延陵一向忌憚,如今美人在他懷里,他如何不生氣。
見到他,楊延陵不用細想,也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
他挑眉問︰「三皇子為何在此?」
李常洛雖然做了這等事情,卻不想叫人抓到把柄,他收斂神色,謹慎問道︰「那你為何又在此?」
「陳指揮僉事出城尋女,我盡一份力罷了。」他說完,仍等待李常洛回答。
李常洛道︰「我原在城中,恰好遇到驚馬,便跟著來一探究竟,沒想到是陳家的馬車。」
陳寧玉冷笑,睜眼說瞎話,當真無恥!
不過她原也料到了,當時只她一人在,李常洛卻有守衛,真要對簿公堂,她必是落于下風的,更何況,姑娘的名聲大過天呢?
少不得,她都得吃下這個虧,但今日之仇,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楊延陵此時問道︰「守城兵士不放人,莫非也是三皇子吩咐的?」
李常洛自然不承認,假作疑惑︰「還有這事兒?我不知,楊都督不妨把他們抓了一問,倒不知何人大膽,敢關城門呢。」
「三皇子說的沒錯,我也正有此意。」楊延陵淡淡道,「若無兵馬司堂官下令,私做主張,必受重罰,也不知是哪個蠢貨指使的。」
李常洛臉色一僵,差點就沒有忍住。
「三皇子請自便。」楊延陵告辭。
李常洛盯著陳寧玉,語氣陰深深的道︰「你最好知道,她必是我的。」
楊延陵聞言,低頭看看懷中的陳寧玉,她面色蒼白,汗濕額頭,但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只一雙眸子沒了往日里的嫵媚,只有憤恨,不屑,堅決,卻又亮的堪比星辰。
他笑笑︰「只怕她不肯。」
李常洛氣結。
楊延陵抱著她便走了。
鄭諧皺眉︰「三皇子,屬下搶她過來!」
「罷了,你也搶不過來。」李常洛嘆一聲,想到陳寧玉的決絕,也不知是氣惱,還是不忍,他心中萬千情緒涌動,一時也不知要做什麼,拂袖而去。
楊延陵抱陳寧玉上了馬背,同時看向她脖頸問︰「三皇子傷你了?」
陳寧玉搖頭。
原來是她自己弄的。
楊延陵沒想到她看起來嬌滴滴的一個人,竟有這等勇氣,他不禁好奇︰「若我來晚了,你待如何?真要把自己刺死?」
「不,我怕死。」陳寧玉微微合眼,「只我會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叫他生不如死。」
楊延陵一怔,隨即哈哈笑起來,這話倒是真心話。
見他笑得歡快,陳寧玉睜開眼瞪著他︰「有這麼好笑麼?」
她才經歷如此恐怖的事情,是給他拿來取的不成?
楊延陵低下頭瞧她,柔聲道︰「不好笑。」
陳寧玉抿了抿嘴︰「我父親在哪里?」
「我也不知,我與他們分開尋你了。」楊延陵頓一頓,「是送你回府,還是等你父親?」
不等她回答,楊延陵道︰「你傷口還在流血,還是先回去罷。」
「不。」陳寧玉忙道,「先送我去醫館,再派人留下來等候父親,我再同父親一起回去。」她怕他不明白,「祖母若知道,必會擔心的。」
「好。」楊延陵答應。
駿馬輕快的跑著,她靠在他胸口的身體微微顫,她的絲也時不時被風吹到他臉頰上,楊延陵忽然想到,他身前這位置,似乎是第一次坐了一個女人。
還是這樣一個女人。
臨近城門口,他下馬,月兌下外衣把她罩住,先尋到最近一個衛所,交代下屬去等陳修,又說了醫館的名字,便又急著走了。
幸好是小傷,大夫給陳寧玉上了藥,再包扎好,便算完事。
陳寧玉坐在里間,向楊延陵道謝︰「耽誤侯爺時間了,我一個人在此等也無事。」
是在趕他走了?
楊延陵挑眉︰「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
陳寧玉忙道︰「自然不是,今日真是多虧了侯爺。」
她的感激是真心的,要不是楊延陵及時趕到,後果真得不堪設想!
楊延陵其實也覺得與她孤男寡女在一起,很不合適,只是這樣便走,又覺得缺了什麼,但到底缺了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是,姑娘家都開口了,他還能賴著不成?
「那我便先走了。」楊延陵看著她道,「三皇子此人得失心重,你以後需得小心些。」
陳寧玉點點頭︰「多謝侯爺提醒。」
楊延陵也無別的話好說,轉身走了出去。
陳修很快就趕來了,見到陳寧玉安然無恙,大大松了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他也看到了陳寧玉的傷。
「是三皇子。」陳寧玉知道陳修必得大怒,提前勸道,「此事也不宜伸張,畢竟咱們什麼證據也沒有,若是傳出去,于我名聲也不好听,再說,幸好也沒生什麼。」
陳修氣得硬生生打斷了一張椅子。
「委屈你了,女兒,是為父沒用!」陳寧玉說的都是實情,他如何能去告三皇子?說了,只會毀掉女兒。
「爹爹,別這麼說,委實是三皇子太過陰狠狡詐,與爹爹無關,下回我再不出門便是了,諒他也沒有別的法子。」
陳修只得如此,他伸手輕撫了陳寧玉的傷口︰「還累你受傷了。」
「說起來,這得遮著呢,不然被祖母看到,又要擔心。」陳寧玉笑了笑,「爹爹,你叫谷秋,丹秋給我買身領子高的裙衫來,擋幾天就好了,只是小傷。」
看她面上很是開朗,陳修更加心疼。
他以想象得到,當時陳寧玉是怎樣的擔驚受怕。
只惜,他卻不能把三皇子怎麼樣!
「不過馬兒受驚的事只怕會傳開,這個還是告訴你祖母一聲,省得她以後知道,問起來,反而是難以自圓其說。」
陳寧玉道︰「就說馬兒得了病才瘋的,爹爹,車夫尋到了麼?」
「早叮囑過了。」
陳修立時便派人去客棧尋谷秋,丹秋,兩個丫環給陳寧玉買了身合適的衣服,這才回了永春侯府。
太夫人其實已經听到風聲,畢竟兩方城門打架,不是小事,早傳開了,後來听說就是陳寧玉坐的車,她也是被驚嚇了一回。
幸好孫女兒無大礙的回來,這才松了口氣。
她又問陳修︰「听說最後還是武定侯命人開了門的?」
「是。」陳修老實道,「也是武定侯先尋到寧玉的。」
太夫人拍了拍胸口︰「總算無事,不過倒欠了他一個人情。」
那是一個大人情,陳修心想,要不是他,自家女兒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想到這里,他又把三皇子恨了一回,只惜侯府一大家子人,不能妄動,不然真該把他給殺了!
陳寧玉身心疲憊,回到芙蓉苑,清洗下便睡了,只卻沒有如往日般那樣再做噩夢。
興許只因她已經做了決定,有朝一日,她定要讓李常洛後悔,後悔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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