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均偏還一點也不識趣地繼續激怒他,「當然,像你這種豬腦子是不會明白的。」
那個人跳起來還想繼續罵,但是被鄭乾一把摁了下去,他看著靈均,眼里滿是興奮之色,「多謝靈均先生指點!」
靈均勾了勾唇,正要再說些廢話,就見他提起一具滿是鮮血的尸體,擋在自己面前就往里面走。
他愣了愣,剛才真的是隨口亂說啊,那個機關當然是他在控制才會這樣,不然哪有這麼智能,但是沒想到鄭乾這個人委實是……
靈均伸手摟住紀澤的腰,在他的耳邊吹了一口氣,「你這個雇主真是心狠手辣啊,阿澤,要不考慮跟著我算了,我一定不會這麼沒人性的。」
紀澤看著那些人相繼拎起自己同伴的尸體,一步一挪地往里走,心里泛起一陣惡心,對于提出這個辦法的靈均更是添了幾分惡感。他往牆上一靠,似乎是沒了力氣一樣,「是,你不會這麼沒人性,你會更加沒人性。」單從剛才用那顆子彈殺人的狠戾就能看出來,你不是一般的沒人性。
靈均感覺到了他突然之間對自己的排斥,看了一眼眼前的場景,也覺得這樣實在是有些惡心了,紀澤肯定是不願意這麼做。他不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一定是世間第一個幫著別人盜自己墓的墓主了,略有些苦逼啊。
他勾了勾唇,不過嘛,作為主人,不就是要逗寵物開心的嗎?他攬著紀澤的腰,向前跨了一步,差點沒把紀澤全身的冷汗都給嚇出來,剛才他自己不是才說了活人過不去嗎?這是拉著他一起去自殺?
但是這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即便紀澤心里現在萬分的想要砍了靈均,也只有狠狠地閉了閉眼楮,一邊還在想,他要是真這麼死了,九泉之下一定都不會瞑目的,一定要再把靈均掐死一遍才甘心。直到他的腳踏到了實地,都沒有听到之前那蜜蜂一般的聲音,身上也並沒有被扎出窟窿來,試探著睜開眼楮,才現自己已經進來了,而沈星文正以某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著他。
紀澤心里一動,轉頭看著身後的靈均。
靈均面色如常,還是笑得那麼惡心,紀澤默默地把頭轉回來,這個人的不尋常他剛才就已經體會過了,連子彈都能從牆里拍出來,躲幾支箭算什麼?
紀澤面無表情地繼續操著手,跟在鄭乾他們身後往前走,但是心底卻覺得有些涼,靈均究竟是什麼人?之前的不安在見到了這個人之後上升到了頂峰,就像是胸口有一個小型的機器,一直在不停地躁動著,連帶著他的心緒也跟著不寧起來,胸腔里的心像是要跳出來了一般。
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再亂動這大殿里的東西,只是小心翼翼地繞著地上堆積成山的金銀,在偌大的宮殿里開始尋找墓主的棺樽。
這些東西也帶不了多少出去,唯有墓主棺樽里的陪葬品,那個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要是帶著一件出去,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靈均走在紀澤的身邊,神情比紀澤還要漫不經心,比起前面小心翼翼的眾人,實在是有些顯眼,剛才被靈均罵過的人顯然有些懷恨在心,走在他們身後都始終死死地盯著他,像是找著機會就要撲上去咬下一口肉來。
殿門進去鋪滿了的全是金器,映著牆上長明燈的光芒,閃著耀眼的光,實在是讓人抗拒不得,但是想到之前外邊那個掰翡翠的人的下場,大多數人都收回了目光,把精力放在了腳下。誰知道這些東西上面是不是也有那樣的東西,要是不小心踩到了,從腳下直接化作膿水……
嘖,這種死法倒不如自己一槍了結來得劃算。
之前被靈均嘲笑過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蹭到了他和紀澤後面,低著頭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紀澤原本走得好好的,突然被靈均撲上來摟住了腰,膩膩歪歪怎麼都不放手,他不耐煩了,直接抬手就想給他來一下,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驚叫。
金器嘩啦啦地直往下掉,霎時就攔住了原本就不寬的空處,而在成堆的金器里面,翻滾著一個人形的東西。「它」表面上的皮膚全部都被融化了,黏膩的液體上沾了些小巧的金錁,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地往「它」的肉里陷。
走在兩邊的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原本叫得不似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掙扎的動作也漸漸停了,淺黃色的液體順著縫隙漸漸消失,最後只余下一片凌亂的金器。
所有人都靜寂無聲,呆愣愣地看著那片凌亂的地方。
紀澤眼皮微微抖了一下,死死捏住了衣角。靈均漠然地看著這一切,手卻護在紀澤的腰上,等到紀澤回過神來了,才轉身跟著他一起往前走。
這些人被財物迷了心,自己要到他的墓里來送死,他的眼神一寒,而且,剛才要不是他的話,紀澤就已經被那個人絆到那些東西里面去了。
本來他還不想和這種小人計較,但犯到了紀澤的頭上,那就是他自己找死了。
紀澤不知是不是被剛才場面給嚇到了,臉色有些蒼白,連腳下都有些恍惚,要不是靈均在旁邊,他恐怕就要一腳踩進去了,直到靈均又拉了他一把,干脆把他攬到自己懷里,帶著他往前走,紀澤才稍稍回了一些神。
低頭看了一眼靈均放在他腰上的手,紀澤皺了皺眉,但是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拍下去,反而由著他帶著自己走,又表情恍惚的不知道想什麼去了。
靈均對于他這種反應很是滿意,至少代表他信任自己不是?
鄭乾帶著人一步不停地往前走,直到看到前面熟悉的金器,他才臉色難看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
鄭乾舉起左手,示意身邊的人去看前面那堆凌亂的金器,最開始那個人還有些迷惑,直到看見了下面隱隱滲出來的液體,才瞪大了雙眼,「那……那不是……」
鄭乾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之前死了一個人的地方,旁邊還有他們用來挪開擋路的金器,而扔下來的,被腐蝕了的長槍。
「難道說這個宮殿是圓形的?我們圍著它轉了一圈?」
紀澤抬頭望了一眼屋頂,在心里搖了搖頭,不能。
果然,鄭乾很快就搖頭,「不能……」
靈均嗤笑了一聲,「光是從外面就能看出來了好嗎?」
他的語氣透出了明顯的幸災禍,但是誰也沒有心情去和他爭辯,他們剛才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進來的大門,所以一定不是轉了一個圈這麼簡單的理由。鄭乾猶疑了一瞬,「掉頭往回走。」
如果真的是在里面走岔了道,那麼應該是能走回去的才是,但是當他再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饒是鄭乾心里早有準備,也是眼皮一跳。
不得不說,這些金器堆得太高,阻擋了視線,又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有多少岔路,沿著縫隙走,迷失在里面的幾率非常大。最被動的是,誰也不敢踫這些東西,就只有在它們沒有覆蓋的地方活動,局限性實在太大。
紀澤皺著眉頭,盯著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靈均就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整個人都黏在紀澤身上,一邊還在不懈的朝他耳朵里吹氣,「寶貝兒你怎麼了?不要皺眉呀,皺著眉一點都不好看,而且還有能會長皺紋,長了皺紋就更不好看了啊,到那個時候我就不喜歡你了啊……」
紀澤絲毫不想理會他,心想不喜歡了更好,誰稀罕。
靈均見他沒有反應,撇了撇嘴,伸手在他額上按了按,語氣甚為委屈,「啊,小澤澤你不愛我了……以前我無論說什麼你都會答應的,現在連我說話都不搭理我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人了?」
紀澤真是被他吵得腦仁兒都疼了,這麼聒噪的男人簡直生平所僅見,連看他一眼都覺得是在自虐。偏偏靈均還一點都不消停,生像是嘴一停就活不下去了一般,「我好傷心,不信你模,我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說著還真的拉起紀澤的手就往他胸口探,紀澤順勢給了他一肘子,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靈均默默地揉了揉胸口,很快就又黏了回來,故意撅著嘴不說話了。
他們很快決定再走一次,不再按照之前走的那條路,每次遇到岔路的時候都往右走,但是很快,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鄭乾不信邪一般,又帶著人走了一次,這次是向左拐,但顯然,結果不盡如意,這次甚至還沒有走到第一次一半的時間,他們就又回到了那里。
所有人都驚懼地看著那一堆金器,說不出一句話來,鬼打牆?
鄭乾皺著眉,面色凝重,如果走不出去的話,就只有困死在這里了。
靈均趴在紀澤的肩上,他比紀澤略高一些,這個樣子顯得像是一只大狗,頗有幾分笑,但是現在誰也沒有心思去嘲笑他,一時寂靜得連呼吸聲都輕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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