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怪物此時終于露出了它的面貌,略呈三角形的腦袋,大得像是紀澤家里的餐桌一般,大張的嘴巴里露出兩顆鋒利的毒牙,猩紅的信子若隱若現。平時在尋常蛇類臉上顯得像是黑豆一般的眼楮,到了它的身上就跟變異了一般,黑漆漆的如西瓜大小,甚至因為隔得太近,還能看到眼楮旁邊比蛇鱗顏色略淺的兩道花紋。
凶惡得仿佛要一口將所有人都吞下去。
這畜生口里的臭氣差點把紀澤燻了一個跟頭,他稍稍後退一步,趁著這東西一張巨口尚未合上之時,毫不手抖的又送了它一梭子子彈。
這巨蛇口里的肉與外面的鱗片自然不同日而語,幾乎是在紀澤動手的同一瞬間,它出了一聲吃痛的嘶鳴,身體一震,整個山洞都隨著震顫起來,像是被它的聲音驚動了一般。巨蛇把頭往後縮了縮,西瓜般的眼楮里閃現出人性化的憤恨,同時尾巴狠狠地掃了過來。
但它像是忌憚著這石柱一般,不敢將身體真正落到上面來,只虛虛的在上方掃了過去,連這石頭的皮毛都沒有踫到,站在月牙里面的紀澤他們更是毫無傷。
那巨蛇大概是自出生以來都沒受過這樣的傷,這周圍的生物又都忌憚著它,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但是傷到它的紀澤一直站在里面,巨蛇試圖把腦袋伸過來,但是無奈它的腦袋實在生得太大,莫說是伸進去咬紀澤一口,就是紀澤走到邊上來,它也不一定能咬得著。
巨蛇就像是個易怒的孩子一般,試了幾次之後便暴跳如雷,但是也只敢對著紀澤他們吐信子,偶爾嘶鳴一聲,巨大的身子卻是半點都不敢沾染這根石柱,甚至連下面那些棺材都沒敢去踫。
見紀澤他們一直沒有動作,那巨蛇又把身子縮了回去,盤旋在洞頂上,黑漆漆的眼楮死死地盯著他們,眼底滿是怨恨。
紀澤皺眉看著洞頂上的巨蛇,這東西皮糙肉厚,一點也不好對付,現在它還顧忌著這具棺樽,要是待會這東西紅了眼,不顧一切之下,將這石柱弄塌了,那在這上面的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從剛才起就沒再說過話的靈均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來,目光沉靜,似乎剛才失態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紀澤微微轉了一下頭,想要問靈均剛才究竟看出什麼來了,但是他一有動作,那巨蛇便揚起粗壯的脖子,警告一般地出「嘶嘶」的聲音。
靈均眼神冰冷,掃了它一眼。
紀澤腦袋正轉了一半,將靈均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驚訝地現,那條巨蛇竟像是害怕靈均一般,在他的目光下,渾身都抖了一下,畏縮著將脖子縮了回去,剛才囂張的氣焰仿佛兜頭被誰澆了一盆涼水下去,竟露出了幾分乖巧的模樣來。
他們在這墓里遇到了這麼多古古怪怪的東西,除了之前在暗河里的那些蛇不敢咬靈均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里面的東西對靈均表現出了明顯的畏懼。那些石頭一樣的蟲子照樣圍著他們,剛才下面的僵尸分明一點也不怕他,而且還隱隱覬覦,這條巨大的蛇顯然比剛才的僵尸要強大許多,但它竟然害怕靈均,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將它嚇到退縮了。
紀澤眉尖微微一蹙,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之前在靈均墓里見到的那些怪物,那些凶狠得連槍都不怕的東西,在靈均一露面的瞬間就逃了個精光。
這條蛇……
他眼尾掃了靈均一眼,既然這條巨蛇這麼怕靈均,那這件事就好辦了,只要控制住它,不要讓它破壞這根石柱,甚至只需要控制住它一小段時間,等他們開棺找一找是否有薛雲誠要找的東西就以了,到時候隨便這條蛇想怎麼破壞都行。
紀澤伸手在耳朵下面按了一下,剛才應該是這蛇的動靜太大了,讓他感覺有些幻听,耳邊盡是「嗡嗡」的聲音,但是手還沒放下來,他的瞳孔便微微縮了一下。
他以前在雨林里面執行過任務,這種聲音他非常的耳熟,而且幾乎以算是噩夢一般的聲音。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耳朵出現了錯覺,而是千萬只蟲子翅膀的震動聲。
雨林里的蚊子多了以把人生生噬成白骨,而這苗王墓里的蚊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剛才那巨蛇似乎也是知道這蟲子的厲害,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此時他們頭頂上一片通明。
站在光源之中,反而一點也看不清身邊的東西,周圍看過去都是一片漆黑,只能听見不絕于耳的「嗡嗡」聲,听得久了,仿佛心頭架上了一堆柴火,灼灼地燒得五內俱焚。
薛雲誠對這聲音毫不陌生,此時也煞白了一張臉。這種小蟲子不是那條巨蛇那樣蠢笨的東西,身體細小無孔不入,哪怕是有一丁點的縫隙都能鑽進來狠狠地咬一口,更別提他們現在站在這石柱之上,一點以尋求庇護的地方都沒有,簡直就是擺在砧板上的肥肉,送上門去給別人啃。
靈均自剛才愣之後,就一直沒有再開過口,但是此時卻顯得一派悠然,毫不擔心,一點也沒有了之前凝重的模樣。他不慌不忙地攬住紀澤的腰,將他從石柱的邊緣往里帶了一點,「開棺。」
紀澤和薛雲誠都是一愣,開棺?現在不應該是想想怎麼躲開這些要命的蟲子才對?
倒是沈星文看了靈均一眼,眼神一閃,無聲地點了一下頭。
薛雲誠狠狠地瞪了沈星文一眼,轉眼看著靈均,「這些蟲子一般數量極大,飛起來遮天蔽日,就這麼待在這里會活活被咬死的。而且,」他轉頭看了身後的棺樽一眼,心道這棺材恐怕只夠躺一個人進去,這里四個大男人,就是揉成一團也縮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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