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修斯抽走自己的手時,韓立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視線從卡爾的身上轉了回來。兩條眉毛眼看著就要因為皺眉這個動作糾結到一起去了。但是在听到盧修斯後面的那句話時,韓立冬的緊張卻被一種奇異而放松的笑容所取代。
靜靜凝望盧修斯,直到他回給自己一個不耐煩的眼神,韓立冬才一臉得償心願的滿足,轉走了視線。在離開床沿之前,他再次找到盧修斯手掌所在的位置,親昵地拍了拍,才開始抬起**,起身去解決卡爾的問題。
不管是誰,正和戀人感情如膠似漆、情意綿綿的時候,最怕的事情,就是前情人的出現攪局。就像一顆老鼠屎,哪怕你能在它掉到鍋里之前阻止它的污染,吃粥人的心情也已經無避免地破壞殆盡了。
這種時候,如果現任直接翻臉的話,任誰都要里外不是人,無比難受了。
而同樣是這種時候,如果現任的態度是︰「你的麻煩自己解決,我只要個結果就好。其他的,眼不見心不煩。」,當事者估計都要覺得三生有幸,阿彌陀佛了。
顯然,卡爾的出現,韓立冬從盧修斯身上收獲到的信任感讓他感覺到了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強烈得以直接改過麻煩上門的一切不悅。所以韓立冬才會不管不顧地把氣憤的卡爾晾在一邊,而選擇在這種緊張的時刻,花更多的時間在追逐盧修斯的眼神上。
因為他想要確認。
韓立冬想要確認盧修斯的意思和自己理解的一樣。
這是盧修斯對韓立冬的信任,也同樣是盧修斯對兩人的感情以及關系的確認。而後者,恰恰是韓立冬最最珍視,卻一直沒有從盧修斯這里得到太過正面回應的一點。
盧修斯因為韓立冬的眼神追逐游戲而有些不耐煩。他當然明白韓立冬的心思,只是覺得有些沒必要而已。但當他給出自己的肯定,看到韓立冬的眼神就像個終于得償所願的孩子,拿到自己心愛玩具一樣心花怒放時。盧修斯忽然覺得,有種從未過心的暖意從被輕拍的手掌處緩緩暈開。
也許是曾經的克拉倫斯太過自信和強勢,以至于盧修斯從未注意到,自己這樣一個微小的肯定動作,也能給他帶來這樣明顯的愉悅。就好像,這個人的所有喜怒哀,都只維系在自己一個人身上,而已。
不過,韓立冬和盧修斯在這邊眉目傳情得飄滿粉紅色泡泡。卡爾在那邊目睹這一切的惱怒與尷尬就想而知了。
「韓立冬!他是什麼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听得盧修斯都替他的牙喊疼。不過,這個聲音主人的惱怒卻沒有持續太久。
韓立冬是不是對著誰都溫柔得使人無法不沉淪呢?
盧修斯的這個疑問,至少在卡爾的身上沒有得到佐證。
「夠了。」比平時略低一些的聲音使得韓立冬的這兩個字更顯氣力渾厚。他並沒有特別的嚴肅或用力,但最後構成的效果卻讓偏開視線的盧修斯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威懾力。
果不其然,卡爾噤聲了。
跟在卡爾後面跑上來的小灰早已經來到近旁,只是現卡爾已經無挽回地騷擾了臥室里的兩個人時,她就乖乖的閉嘴了。顯然問題已經演變到了她無法解決的程度了。
韓立冬並沒有就地跟卡爾再說些什麼。他站起身,然後給盧修斯拉了拉被角。
在韓立冬的體重離開床墊之後沒多久,臥室里就重新回歸黑暗。那三個人的腳步隨著木門的閉合而被隔絕到了盧修斯听不見的領域之中。
驚訝,其實是盧修斯從小灰的聲音中確認了卡爾身份之後,唯一的感覺與情緒。
當燈光打亮,盧修斯才第一次看見了這個因為一念之差,拖著韓立冬殉情的男孩子。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時間的痕跡,清秀的五官與輪廓表明,對方的年紀大概不會比盧修文大多少。
不過也許是因為之前生活在國外的關系,卡爾的臉上有著大部分國內男生不太有的飛揚神采。而這讓他的年輕、朝氣與魅力更加突顯。如果忽略他行為中的莽撞性質,卡爾這個人大概不會是容易讓人生厭的類型。
曾經遭遇過的一切只能表明卡爾對韓立冬的感情,卻不能反向作等值推論。至少韓立冬自身對這段感情的界定是很清晰的。他喜歡卡爾,卻沒有到達愛的程度。他的這種理智與冷靜也許也是將卡爾推向崩潰深淵的因素之一。
某些程度上,也許盧修斯還要感謝卡爾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讓克拉倫斯認識自己的紅娘效用。
如果不是卡爾非要韓立冬認真研究小說的話,穿越過去的克拉倫斯也許不能取得那麼大的成功,也能不會因此在一開始就對盧修斯另眼相看了。
而在此基礎之上,盧修斯獲得了曾經和克拉倫斯相伴的二十多年幸福時間。這也使得盧修斯對卡爾興不起半點嫉妒的心情。
當然,這得建立在眼下這個韓立冬也同樣沒有作錯選擇的基礎之上。
就目前情況而言,盧修斯覺得自己應該以對樓下客廳的狀況放心的。
不過,最終在一切歸于平靜,韓立冬重新推開房門進來之前,盧修斯終究還是沒能安心睡過去。
「沒睡著嗎?」依戀的手指模黑輕撫過盧修斯的額頭和眉心,在感覺到鼻間略錯落的呼吸節奏時,韓立冬才輕輕出聲。
「解決了?」盧修斯沒有回答韓立冬的疑問,理由和他不想承認自己因為在意而睡不著的心情是一樣的。
「嗯,」韓立冬拱了拱盧修斯,把他拱到了床的另一端。自己則在盧修斯嫌棄的鼻息聲中鑽進了後者剛才睡過的被窩。時隔半個多月,特屬于韓立冬的掌心溫度又再次貼上了盧修斯的手背,「我讓老張和小灰把卡爾送到別墅去了。」
想起小灰曾經說過的別墅的功能,盧修斯突然覺得有點膈應。
「你應該記得,我說我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里生活的。」韓立冬張開五指,找到盧修斯自然放松的指縫,陷入,而後緩慢而有力的扣緊。他開口的語氣很平靜,沒有那種奸情被元配撞見的尷尬,也不是無所謂的平靜。從那悠長的字尾,盧修斯感受到一種和自己略相似的疲倦。
「听起來不是一個特別好的開頭。」盧修斯接話的方式並不宜人,但听者只是不介意地笑笑,就像這話本該如此。
「好像是在七歲的時候,我被養父母接走了。進了韓家,然後長大。養父母去世,我就離開了韓家。解決完養父母留下的一些事情,我時隔十多年,第一次重新拜訪孤兒院。雖然國內的大環境不太好,不過我比較幸運,那個孤兒院的老師都挺有愛心和負責的。後來我定期回去看望那些老師,時不時捐錢捐物什麼的。沒幾次,就遇見了剛剛成年離開孤兒院的卡爾。」
「我估計你肯定听過我跟卡爾的緋聞。因為他是我非公務結識的朋友里面,唯一一個被媒體鏡頭捕捉過的。不過也許你不相信,我跟他沒有過任何一天的情侶關系。」韓立冬在這里頓了頓,嘆了口氣,「挺諷刺的。」
「我覺得你真的不太適合講故事。」盧修斯的膈應因為韓立冬感觸頗多的腔調而有些漲,然後變成了細小的不耐煩。
「我只是感嘆一下,這就要說完了。你別睡著了啊!」韓立冬側過身來,湊近盧修斯的側臉,好像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要睡著了,「卡爾成年之後一直會經常回去孤兒院,送點東西和錢。不過他出來當普通的模特,性格又直,沒什麼活,連孤陋寡聞的院長都知道他混得不好,叫我罩應他。我看他資質還不錯,就推薦到朋友那里去了。一來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後來他漸漸有了點名氣,我又想幫他,所以有一次跟他吃飯被媒體拍到,我也就沒否認。本來只是想給他造個勢,結果他就死心眼的當真了,還說喜歡我很久了。于是我就把他送巴黎去了。」韓立冬見盧修斯沒反應,于是搖了搖對方被自己扣住的手,直到收到一個不耐煩的回應,才又繼續說道,「泰倫斯那個代言我本來就想給卡爾的。你拍戲那麼忙,那個廣告又要到英國去拍,我就懶得幫你接了,怕你累。所以都已經跟卡爾那邊的經紀打過招呼了。所以為了取消,後半個月我就跑到巴黎去了。參加完時裝周,順便把那邊分公司的事情處理掉,我就直接趕和你差不多時間的飛機回來了。結果我沒想到那邊的副手那麼不靠譜,把我的航班泄露給了卡爾。于是他為了制造‘驚喜’,就買了同一班的飛機,也跟回來了。然後就生了剛才的一幕。」
「說完了?」這一次,盧修斯的不耐煩直接體現在了語氣當中,「我睡了。」
盧修斯的無動于衷讓韓立冬一副「我很坦白」的態勢最後全打到棉花上了,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那麼不值得你吃醋啊,半點時間都不準備花在我身上麼?」韓立冬從鼻子里哼出一個不服氣的音調。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上課的關系,圓圓基本每天到家已經晚上九點了。所以原本的更新時間八點就不太適用了。
于是以後會改在23:30左右的樣子。
圓圓會在保證隔日更的基礎上爭取日更的。
因為剛開學,導師啊、課題啊各種忙,所以日更暫時做不到了。
在這里向親們致歉。
感謝親們依然願意支持圓圓,圓圓愛你們!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