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歡氣得要命,這時,燕奉書突然停了下來,不再亂動,也沒有說話。00小說
方才的旖旎尚未散去,如今卻是詭異的沉默著。阮夢歡清楚的感覺得到此刻自己跳動的脈搏,夾雜著後背上絲絲的疼痛感,她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睡吧!」燕奉書為她重新蓋了輩子,他一言不發的做完這一切,沉聲說完,默然轉身睡覺去了。
如果不是依然能夠听到他的呼吸,阮夢歡會懷疑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她的一個夢。可是,這明明是真的!
他沒有蓋被子,身上也只是穿著薄薄的衣裳,在冬夜里,雙臂環在了肩上。孤高清絕的側顏,讓阮夢歡莫名的心酸,她牽了個頭,把被子往他身上蓋了一半。
「非要我做點什麼,你才滿意?」燕奉書一手打掉了被子,他轉身定定的望著阮夢歡,卻被她此刻的一蹙眉全弄得沒了脾氣,他愛她的眉和眼,從最初到現在,唯一不同的是,當初喜歡她蹙眉,現在喜歡看她笑。
燕奉書嘆氣,雙臂一伸,把人拉入了懷里。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秀發上,輕嗅著只屬于她的芬芳,「剛才外面有人!」
「看來今後,我失眠的日子會很多。」燕奉書這麼說著,不禁又在嘆氣。
「好好地,嘆什麼氣!又為什麼會失眠?」他的忽冷忽熱的態度,令阮夢歡打心底里想要抓住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昵,她不解的問了一句。
「嘗過溫香軟玉,又怎會習慣獨自擁著寒被冷裘!」燕奉書說罷,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緊緊的摟著懷里的人。
阮夢歡嘟囔道︰「燕王府里的佳麗雖不過千,百來個還是有的吧?那里會有什麼寒被冷裘?再不濟,也還有妙妙姑娘呢!」
「是啊,府里什麼都有呢!」燕奉書唇角勾著深深的笑意,「唯獨缺了個知冷熱又會暖床的燕王妃!」
「知冷熱就罷了,還暖……」他的氣息盤旋在她的耳側,她只覺得臉上燒了起來。
「看來你是應了!」燕奉書低笑著,卻見她一本正經的抬頭仰視著他,他說︰「別害怕,危險已經過去了!愛妃!呃,雙雙好听呢,還是夢夢?」
是啊,身處于如此溫暖又可靠的懷抱,怎麼可能有危險呢!原本深情凝望著他的阮夢歡,被他後面的話攪得,只覺無地自處,干脆不接他的話茬,在他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沉沉睡去。
黑夜會帶來恐懼,未知的恐懼;然而不知從哪天開始,黑夜有了溫暖的懷抱,便再也沒有恐懼。
*
如果當前有鏡子,阮夢歡定然能看到自己臉上的微笑。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睜眼,而是偷偷的伸手,看旁邊是不是有人在。她有些害怕昨夜的甜蜜都是一場夢,無痕的心夢。
手掌所傳來的是空空的、涼涼的,那里沒有人。心痛的難以自已,苦澀的淚珠從她的笑臉滑過,不論她怎麼克制,都無法戰勝視線的朦朧。
「怎麼了?」在書桌前忙碌的燕奉書被她的哭泣聲驚醒,慌忙跑過去,將人摟在懷里,「做惡夢了?」
「一個悲傷到可怕的夢!」阮夢歡嚶嚶哭泣著,有些迷惘現在是真實還是夢境。
「我在呢,一直都在!」燕奉書安慰著哭得像個孩子的她。
阮夢歡迷迷瞪瞪的看著他,「這也是夢嗎?不然他怎麼會對我這麼好呢?我記得我替換了霜霜,那又是誰替換了他呢?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會讓我想起……想起以前,他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不管你是誰,我該謝謝你!」
「都說霜霜聰穎靈慧,怎麼如今卻成個小傻瓜了呢!」燕奉書笑著,打趣著,一手擦著她臉頰上的淚痕。
四目相觸時,有個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情纏,「燕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快穿衣服,我們一起去!」燕奉書一邊說,一邊利索的幫她穿衣服。
阮夢歡依然有些發懵,她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卻又不想失去這一切,即便這都是假的。
落玉閣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燕公子了!」羅綺以主人翁的姿態,迎接他們兩個。
燕奉書拱手道︰「這一切,都該謝羅公子你!」
羅綺擺擺手,笑道︰「要謝也不該是我,該是霜霜!往後跟了燕公子你,還請多多照料,可別束之高閣不聞不問吶!」
男人之間的對話,阮夢歡是不感興趣的,尤其現在她的身份是霜霜,而不是她本身。想想也覺得可笑,昨夜逼著你入洞房,今天就對你熱臉相迎,若說其中沒有貓膩,鬼才信。
直到早飯結束,阮夢歡都一直保持著一個細作該有的姿態,只是間或時不時的奉承幾句。
「後半夜二位可睡得安穩?」羅綺一副出大事了的神情,道︰「四更時,府中潛入了一名刺客,好在已經被府里的護衛給捉住了!沒有驚擾道你們吧?」
「刺客?」燕奉書的言語之間帶著古怪的笑意,「刺客不去刺殺達官貴人,怎會進玉落山莊行刺?莫非羅公子平時虧欠了什麼人?」
羅綺哈哈一笑,渾然不把燕奉書的惡意揣測放在心上,「來人,把刺客帶進來!」
少頃,兩名護衛壓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阮夢歡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她曾經在慶王府見過,是慶王的貼身護衛。
「瞧瞧,這刺客嘴硬真硬,我府中的人用盡了辦法,也沒能從他嘴里套出半個字!」羅綺指著男人身上的累累傷痕,嘖嘖稱嘆。
「羅公子恐怕是誤會了,這位是慶王的貼身護衛,安靖。」燕奉書推開了安靖身旁的兩人,問︰「安靖啊,你好歹是陛下御封的三品帶刀侍衛,怎能落到如此田地!且不說慶王,這可是給陛下臉上抹黑吶!」
燕奉書一臉的痛心疾首,好似安靖的不反抗犯了天大的錯誤。
安靖抬頭望了一眼周圍的三人,又瞪著燕奉書,恨恨道︰「郡主呢?」
阮夢歡一驚,自己不就在他跟前?隨即又想起,自己此刻臉上帶著薄紗,能認出來才怪!慶王的護衛是來找自己的?定然是慶王的意思了,只不過她依然記得當初慶王要扇她巴掌時的情景。
「喔,原來是我錯怪你了!快快請起!」羅綺笑了將人扶起,「來人快去把郎中請來,若不能讓護衛大人身上完好如初,你們便洗干淨脖子候著!」
安靖被拖到了門口,他突然大喊,「你們若敢傷害郡主半分,王爺不會饒過你們,陛下更不會饒過你們!即便你是皇子,也不能例外!更何況區區一個羅綺!」
假如提及慶王,還是可以理解的,為何還要提天朔帝?阮夢歡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何時已經重要到連天朔帝都會為她出氣了?
「燕公子,你听懂了幾分?」羅綺唇邊含笑,問。
燕奉書神色昏沉,「比你多一分!」
「那可再好不過了!」羅綺笑說︰「至少……哈,差點忘了,來人,把燕護衛請上來!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天還沒亮,燕護衛就繞著院子里的假山打轉,我實在好奇,還請你們主僕給我個解釋!」
燕回被帶上來時,鼻青臉腫,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比劃著,看來是不能說話。
「來不及了!」燕奉書說罷,神色之中,竟是自得。
羅綺冷哼了一聲,不再假笑,也不再多說,拿起桌上的杯子扔在了地上。
玉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耳畔傳來了腳步聲,羅綺自以為大事已成,大聲道︰「燕公子,來不及的是你,而不是我!」
手執刀尖的人從四面八方竄到了房間里,阮夢歡驚異,雖然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可是卻沒能想到事情會復雜道如此地步!
燕奉書與羅綺,看似毫無瓜葛,實則處處你爭我奪,互不相讓。或許在天朔帝面前,姆媽的孩子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親,可是那又怎樣,這一切只是這許多年來世俗的見解中的「或許」罷了!
「羅老夫人一生總共救了陛下數次,若說報恩,陛下早已還盡了!羅綺,現在停下來,我會在陛下面前保你們母子不死!」燕奉書的身邊被三個人圍著,他卻鎮定自若,毫不露怯。
「哼!這話該我說!」羅綺從袖間拿出了幾封書信,展開在空中,他大聲道︰「陛下口諭,燕王此次出京,圖謀不軌,令我等暗中留意,如遇危急時刻,大可先斬後奏!這是燕奉書私通燕國容家的證據,上面有他的印章筆記,證據確鑿,立馬拿下!」
阮夢歡驚了,呆呆的立在那里,看著他們兩人的較量,漸漸明白從昨夜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說的再明確一點,從踏入玉落山莊的那一刻起,與燕奉書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戲,都是迷惑羅綺的戲碼。
後面涌來的護衛不小心踫到了阮夢歡,她一不留神差點摔倒在地上。
「霜霜,小心!」羅綺眼疾手快的奔了過來,扶住了她,「你可是大功臣,本公子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