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處,滿園荷花的清香,醉人心脾。00小說一座涼亭,兩個細細私語的人。
「這是你做的,送給我的?」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手中拿著一個香囊,眼底是無法用言語來支配的無限欣喜。
那女子怯生生的低了頭,埋入了書生的懷里。
水波蕩漾,隔岸望著遠處的這一幕,阮夢歡有些迷惘。她還記得自己是在跟羅綺較勁,為什麼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在水底,卻又不像是在水里,更像是躺在天鵝絨的厚毯子上,仰頭望著涼亭的那兩人。
那女子時曾經的雙雙,書生是當時的燕公子。曾經發生的事情入到夢中,並非什麼不得了的事,可不該是現在!阮夢歡這麼想著,想要游過去到涼亭那里,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看見什麼了?」
是羅綺,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雖然動不了,但是阮夢歡的听覺依然存在。
「放輕松些,現在才正式開始!」
尾音拖得長長的,阮夢歡以為自己會一直保持這份清醒,然而當她睜開眼時,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滿池的荷花,飄渺的煙霧,還有方才的那座涼亭。
阮夢歡一低頭,發現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夏裝,她清楚的記得,這件衣服已經被她剪爛了,為何還會出現?
熟悉的衣裳,熟悉的景致,甚至連對面走來的人都是熟悉的。阮夢歡在此刻驚醒,是不是像上一次那樣,她回到了過去?
「雙雙,久等了!」燕奉書出現在此刻,青布長衫,一柄普通的折扇,在他手里卻是極度的有韻味。
阮夢歡木偶般的點了點頭,「沒等多久。」
「走吧!」燕奉書寵溺的笑著,牽了她的手,欲要走出涼亭。
「去哪兒?」阮夢歡問。
燕奉書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說︰「不是說好了嗎?趁著孩子們都去了私塾,咱們兩人去湖上游玩!」
「孩子……們?」阮夢歡更加疑惑,難道這次不是回到過去,而是到了未來?雖然她隱約知道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別人操控的,但是總也無法對他的笑容說半個不字。
燕奉書毫不客氣的把她拉進懷里,在他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取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麼總是這麼害羞呢!」
老夫老妻?阮夢歡現在算是完全的郁悶了,雖然這或許是她想要的未來,但是被別人用特殊的方法帶到面前,總感覺怪怪的。她伸出手阻止了想要繼續靠近的他,「不管你是誰,但是請你保持距離!」
「娘子,你在說什麼?是不是病了?」燕奉書的表情從慌亂到擔憂,一手伸過去就要探她額頭的溫度。
阮夢歡後退幾步,沖著遠處大叫︰「羅綺,你的陰謀,我已經看穿了,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迷霧一點點的靠近,吞噬了荷花池,漸漸的靠近了燕奉書。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空氣之中,阮夢歡心口疼得厲害,雖然明知道那是假的。
冰棺上睡著的人突然睜開了眼楮,那微微顫抖的長長睫毛,牽動著羅綺的心神。他望著那雙如墨玉一般的眸子,問︰「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為何抗拒?」
「不,這不是!」阮夢歡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是怎麼發現的?」羅綺若有所思,她剛才睜眼的樣子,像極了那個人。
阮夢歡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唇邊勾著笑意,輕蔑的掃了一眼羅綺,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也罷,都不重要了!」羅綺說完,從後排的架子上取來了一個小瓶子,隨後拿到了阮夢歡的唇邊,魔魅般的聲音,在說,「張嘴,喝掉。」
當羅綺感覺到腰間尖利的匕首刺入身體時,從所未有的危機感在此刻降臨。他俯身趴著,動也不敢動,過了半晌,才說︰「這就是你對付何桐寄的法子?」
阮夢歡輕笑,「的確不是最好的法子,不過既然管用,那又何必在意是不是好法子呢!羅三公子,你究竟要做什麼?如果我無力抵抗,你又會做些什麼,是要把我困死在這冰棺里嗎?」
「哈,這是你曾經對付靈君公主的法子嗎?這就是你愛慕靈君的方式嗎?」阮夢歡這麼說,無疑是在激怒羅綺。但是此刻,她需要他的憤怒,需要他失去理智,而最好的法子,就是冰棺里的那人。
羅綺一手撐著冰棺,迷醉的望著冰棺里的人,隔著冰層,手指撫模著那人的眉眼唇角。
羅綺應該發怒的,可是他沒有。這出乎阮夢歡的意料,不過看他此刻如此深情,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她麻利的從冰棺爬起,迅速的向外面跑去。
「沒用的!你出不去,也別想他們會進來!」羅綺這麼說著,聲音有氣無力的,卻帶著那麼些他固有的得意姿態。
阮夢歡把這個洞檢查了一邊,如他所說,沒有任何的出口。但是她不相信,他不知道這里有密道。她停了下來,借著淡淡的熒光,對羅綺說︰「我跟你無冤無仇吧?」
羅綺輕哼,「是,可惜跟我有仇的那人,愛上了你!」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冰棺中的靈君,他自言自語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她是愛我的,成親前她讓我帶她走,可那時候我退縮了,就這樣,我失去了她!我想盡辦法終于能跟她永遠在一起,可是……可是冰棺容不下兩個人,我們再也不可能了……」
「這……」阮夢歡打量著匕首刃上的鮮血,心中有那麼一絲的懊悔。有個聲音似乎在說,深情的人,不該被殘酷對待。
「我無能,我殺不了他!」羅綺捂著流血的月復部,取下了牆壁上的夜明珠,「既然殺不了她,那就帶走他最愛的女人!這樣也算報仇了!你要怨,就怨燕奉書,是他害了你!」
羅綺掀開了冰棺的蓋子,然後把夜明珠放在了靈君的身旁。他親吻著她的側臉,不知又說了些什麼。
這人瘋了!阮夢歡可以肯定的說,她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但如果是死亡,那麼她希望是在美夢中死去。她問︰「剛才的夢,還能繼續嗎?」
「不能!」羅綺拒絕了,他的萬般柔情都放在了靈君的容顏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她而存在。
許是老天感受到了他的深情,靈君動了,真的動了,她睜開了眼楮,她流下了眼淚。羅綺激動的淚水與她的糅合在了一起,浸入了她的發鬢。她的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可是他已經什麼都听不到了。
方才還是暗黑的洞里,忽然間被照的通亮,阮夢歡以手擋住了眼楮,擋住了那刺目的光線。
「真好,你還在!」
燕奉書的聲音響在耳際,阮夢歡以為自己听錯了,亦或者這只是羅綺再重復方才的夢境,她看都不看,擁住了他。就像是回到了方才的夢里,輕笑著,問︰「去哪里游玩?」
「你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雖然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但是燕奉書還是給出了一個很可靠的答案。
過了許久,他問︰「為什麼你會知道我藏匕首的地方?」
阮夢歡察覺到了怪異,睜開眼一看,眼前還是先前的洞里,除了她和燕奉書,周圍還有十幾個人在往外搬東西。雖然那些人各個目不斜視,但她還是很明智的再次埋入了他的懷里。
「可不許這麼冒險了!」燕奉書嘆氣,卻說得很有耐心,「那時,你抱我,只是為了拿走我的匕首,然後刺殺羅綺吧!可不許在這麼做了,這打打殺殺的事兒,交給男人吧!」
人清醒的時候,很容易後悔,尤其是後悔糊涂時所做的事。她能知道涼亭的燕奉書是假的,完全是因為他的腰間沒有匕首藏著,方才,她也沒有在他的腰間發現匕首,本能的以為也是假的。但是這才記起,他的匕首早就被她握在手心了。
*
從暗黑的洞里出來,阮夢歡泡了澡,換了衣裳,由著幾名婢女梳妝描眉,到現在,她依然有些迷惘。
「雙雙,好了嗎?」
燕奉書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阮夢歡嚇一跳,搶在婢女的前頭,喊了一聲,「沒有!」
那幾名婢女被她趕了出去,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腦海里卻是浮現出了其他兩個人,一個是靈君公主,一個是霜霜。
分明是三個毫不相干的人,為何會有相似的容貌?霜霜的來歷她清楚,她們會相像,十之八九都是羅綺的原因,那麼靈君公主呢?
「我就知道!」燕奉書躡手躡腳的出現,從後抱住了她,笑問,「低著頭做什麼,是在害羞嗎?」
阮夢歡抬起頭來,指著鏡子里的自己,問他︰「你不覺得奇怪嗎?或者我該這麼問你,跟與自己姐姐容貌相似的人做如此親密的事情,你不覺得……呃……奇怪嗎?」
燕奉書臉上的熱情漸漸淡去,他沉沉嘆氣,「這可怎麼好呢!看來以後你不能跟容蘅見面了!」
「什麼?這跟他有什麼關系?」阮夢歡無比沮喪,不解他為何會這麼說。
「其實還好!」燕奉書像是在忍耐些什麼,手撫模著她臉頰的輪廓,「過些時候,再化妝成襄卿郡主的模樣,不就行了!」
阮夢歡大吃一驚,「你暗戀自己的姐姐也就罷了,竟然還……為什麼到了青陽城,你就怪怪的,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