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破草簾子在風中飄動,方才那人的聲音並非阮夢歡熟悉的,此刻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燕奉書的身上。00小說可喜的是,他並沒大礙,衣服上的血也是別人的。
燕奉書眨了眨眼楮,閑散著說︰「打架打累了,在這兒休息會兒!」
阮夢歡得知他沒有受傷,大喜過望。一想到他方才不回答害得她瞎操心,心中生了一重怒火,扭頭就走,「那你就在這兒休息個夠!本姑娘不奉陪了!」
「雙兒!」燕奉書低聲呢喃,倒不似叫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阮夢歡不理他,直接出了茅草屋。
燕奉書感到了一股殺氣,從四面八方而來。但是刺客都已經被拿下了,為何還會有這種感覺?他的目光滑落到了破草簾子後頭,卻發現那里已經空無一物,方才那白衣人就像從來不存在一般!
*
「我要回一趟慶王府!」眼下,阮夢歡可不覺得自己有理由跟著燕奉書入他的王府,她拒絕的堅定,不容任何的余地。
燕奉書有些擔心,畢竟那白衣人的出現太過詭異,在那短短的時間里,他做了一場夢,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都跟那白衣人有關系。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可能留下阮夢歡,「我送你過去!讓連俏跟著你,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些!」
這次,阮夢歡沒有拒絕,她一貫以來習慣的方式已經不適合如今的處境,身邊有個會功夫的人,再好不過。
日暮時分,一行人到了慶王府。
雖然阮夢歡已經把在皇城的事情悉數告訴了翠縷,但是翠縷依然很是緊張,在慶王府高達的匾額門楣之下,更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奉陛下旨意,三日後靈昭郡主將前往燕國和親,這是我慶王府天大的榮耀,如今給各位發喜糖啦!」伴著尖利的銅鑼聲,白發老叟枯瘦若柴的手在空中揚起,銅錢被撒了一地。
周圍的人听了,一哄而上,全在搶奪地上的銅錢。一時間,你爭我奪,好不熱鬧。
當初天朔帝說的是擇日,不想會定在三日後。既然三日後和親,那麼邵衷及燕國使臣團怕是也要在當天離開的,阮夢歡想到了瓊琳公主,瓊琳公主是來和親的,那麼按照常例,她的婚事,定會在當天公布出來!與她成親的會是誰呢?
「大小姐,是你嗎?」白發老叟的手在空中揚了幾十下後,停在了半空中,他盯著人群中的某處,激動的大叫一聲。
阮夢歡點了點頭,笑了笑,以眼神示意他繼續手中的工作。
「郡主大喜,小姐大喜!」白發老叟顫巍巍的走到了阮夢歡的身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老人家何意?」阮夢歡莫名其妙的問。
白發老叟忽然間熱淚盈眶,「老奴是王妃的陪嫁啊!如今王妃身子骨比以前好了,郡主也回來了,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在慶王府的這些日子,阮夢歡從未見過這人,禮貌性的報以微笑。她的手里捧著一個盒子,問︰「世子爺的病情如何了?快帶我去看看!」
「郡主快……」
「吁……」
白發老叟的話尚未能說的完整,只見一匹受驚的馬橫沖直撞,不住的嘶鳴。馬上的人,意識到前面人多,怕傷及無辜,馬鞭子一下接一下的打在馬背上。
然而,這種時候,本就受驚的馬,更加急躁起來,撒開了蹄子,往眾人身上踩踏。
「郡主快進去!」白發老叟催促著,就怕那馬會傷到阮夢歡。
那騎馬的不是旁人,正是安湘穎的未婚夫,燕國的部族世子邵衷。阮夢歡對著老叟道︰「原來是姑爺,老人家怎麼不認得?」
邵衷的馬兒終于還是被他的制伏了,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見了阮夢歡,他曾經想過要折辱一番的襄卿郡主!如今見著了,只覺得上次的那口氣依舊沒能順暢,他的馬鞭上裝有一些利刺,是可以用做防身的。他按了機關,在馬兒身上打了一鞭子。
本已經安靜下來的馬,當即就暴躁起來,四只蹄子亂蹦亂跳。周圍的人哄散而去,一時間哭喊聲驚天。
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撥浪鼓,饒有興致的玩了起來,全然沒有意識到頭頂的兩只馬蹄。
「小心!」
馬蹄始終是落下了,幸虧連俏動作麻利,把人抱到了另一邊。那小姑娘依舊不理睬,自顧自的玩著撥浪鼓,從連俏懷里掙月兌出,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襄卿郡主!」邵衷下了馬,叫住了就要進門的阮夢歡,道︰「不如同行!」
「世子請!」阮夢歡跟在邵衷背後,始終在他身後的半米地兒,不遠也不近。
「听說郡主前往青陽城是為給安世子求取救命的藥材,如今可找到了?」邵衷本就陰柔,如今更似是女人拉家常的語調說著。
邵衷又問了許多毫不相干的問題,阮夢歡都是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就不在多說。
「邵世子來了!」正在涼亭望遠的慶王不冷不熱的招待了一句,又見邵衷身後還跟著一人,他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又大變,「你……你們怎麼在一起?」
阮夢歡干笑一聲,「門口偶然踫到罷了!」
慶王神色如常,雙手卻是在背後糾結著,指著一名婢女道︰「帶邵世子去穎兒那里!」
邵衷並不推月兌,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便走開了。
「此去一路可好?」慶王思來想去,真正出了口的卻是這麼一句。自從知道這孩子是紹蘭撫養長大的,他對她的心態已經全部變了。
「世子爺好些了嗎?」阮夢歡可不打算跟他寒暄,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這樣的男人,負了心愛的女人就罷了,偏偏還要招惹其他女人。她把盒子奉上,靜靜說︰「里面就是闢谷草,請拿給世子吧!」
「紹蘭她……還好嗎?」慶王看到她時,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個女人了。
阮夢歡臉色一沉,心酸道︰「不好!墓穴被盜,她不見了,她的衣裳卻還在。」
「你說什麼?怎會這樣?」慶王攥住了阮夢歡的雙肩,不可置信的等著她,怒問︰「是誰做的?是誰?」
很好,沒有一點瑕疵。阮夢歡冷笑,「這麼多年都對她不聞不問,怎地最近卻如此關心了?她是中毒而亡的,你若有心,便把殺害她的凶手找出來!」
「她要我把她埋葬在茶園後,那棵老槐樹底下。」那是蘭娘與她情人曾經幽會的地方,而事實證明,的確是慶王。當阮夢歡說出茶園和老槐樹後,慶王身子一軟,倒在了石凳上。
有個詞叫一眼萬年,如今看著,只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慶王好似老了三四歲。
阮夢歡決定趁勝追擊,她說︰「說來也巧,蘭娘中的毒跟世子爺中的是同一種!你說說,當他們同時受到了傷害,受益最大的是誰呢?」
慶王不言語,那雙手卻像是要把石桌捏碎似的。
阮夢歡淡笑,道︰「在她離世之前,我暗中听到她的家人來找她的消息。你猜是誰?是錢督主。她對蘭娘威逼利誘,蘭娘始終沒有……」
「沒有什麼?」慶王沉聲問。
阮夢歡輕笑著,說︰「她始終沒有把那個秘密說出去!臨死都在保護,在踐行當初的誓言!」
這秘密,說淺點是蘭娘跟慶王的私情,說深刻點,是蘭娘的身世之謎。深也好,淺也罷,當阮夢歡發現慶王的神色恍惚時,她的猜測已經有了答案。
「煩請王爺盡快找個裝闢谷草的匣子來,我這盒子看著一般般,卻是個重要的東西!」阮夢歡可沒有忘記,當初答應瓊琳公主的事兒。雖然這一路上她沒少對著盒子思索,卻始終沒能發覺其獨特之處。
「你一路辛苦,快快回房去吧!」慶王的目光之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慈愛。
「不急!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王爺再會!」阮夢歡疏離又冷漠的同他告別,「再說,我都是被你趕出王府的人,哪里還有回去的道理。」
慶王語重心長道︰「如今瑯兒病了,王妃一心撲在他身上,白氏又素來體弱,你就留下吧!從今往後,王府就交給你打理!」
阮夢歡只覺得好笑,直言︰「王爺如果是想用這種方式補償我?我可以告訴你,大可不必這麼做!倘若你真的想補償我,就盡心早些找到蘭娘吧!」
「過不了幾日穎兒就要遠嫁了,家里缺不得女人,以後就有你掌管吧!」慶王像是才從迷惘中走出來,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道︰「也是為你以後治理燕王府做打算呢!」
這話說得有些刺耳,甚至還存著隱隱的威脅意味,這讓阮夢歡想起了初次見到慶王妃時,她說的話。如今這麼看來,他們兩個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也罷,送東西而已,明天去也沒什麼不行!」慶王方才那話是用她的婚事做威脅!明著說什麼治理燕王府,實際上,卻是在告訴她「你的婚事沒有我敲定是不可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