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琳聞言卻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說道︰「信不信我們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一開始你選擇的就是我們!做人還是有始有終的好,否則,後果很嚴重!」
「是咯,起碼以你一人之力是無法承受的!」容姝在一旁不住點頭,兀自撫著胸口,附和道,「我呢,並不想看阮姐姐跟著你受苦,所以才幫你們想出了這折中的法子,可是你們倒好,非要認為我是那傷害人的壞人,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燕奉書坐在*上,他的身後是睡夢中的阮夢歡,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頓覺心中的那股煩悶與不耐在須臾之間變得平和。他長嘆一聲,似有屈服,說︰「只要能讓他待在我的身邊,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考慮!」
「考慮?」瓊琳嗤笑,「我們要的可不是你的‘考慮’!」
容姝在旁笑道︰「說什麼‘你們’‘我們’,燕公子,你可不要忘了,你身上流淌著的一半血液都是我們燕國的!即便你忘記了,夏國的皇帝會忘記?呵!听听你這名字,燕王!燕奉書!他從來就沒把你放在自己人的位置上!你如今所作所為在那些人看來,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在被徹底激怒的前一刻,被子里有有一只手傳遞著溫度,傳遞著力量,足以撫平所有怒火的力量。燕奉書閉上了眼楮,他早該知道,她沒有那麼脆弱!
「廢話少說,需要我做什麼,開門見山吧!」燕奉書橫眉冷對那二人,全沒有初時的姿態。
瓊琳面上一喜,把一枚銅鏡遞了過去,道︰「明日早朝後,把它交給皇帝!務必置于寢宮!」
燕奉書接過那鏡子,這鏡子與閨閣所用梳妝的鏡子毫無二致,銅鏡里映出了他的模樣,泛著昏黃的光。他說︰「我知道了!」
「這樣才對!只要你按著我們說的來做,早晚有一天整個夏國都是你的!你終將走向最為輝煌的皇位!」瓊琳的雙眸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好似對面坐著的是能給她帶來無限希望的人。
「姐姐……真的要把阮姑娘留在這里?」容姝扯了瓊琳的袖子,不甘的撅著嘴。
瓊琳的目光在燕奉書與阮夢歡身上流連片刻,唇邊泛出了幾分不屑,「你方才說的很對,我們不該拆散一對有*,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
燕奉書攥著銅鏡,眼中是常人難以一見的狠厲目光。牙齒摩擦發出的聲音,在陽光穿窗而過的時分,格外的可怖。
背後忽然多了一重溫度,腰間一緊,燕奉書的眸子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只是微微側首,就看見阮夢歡趴在自己的肩頭,她閉著雙眼,唇兒微微翹著,雖然一言不發,卻勝過了萬語千言。
「我從不知你的辛苦,卻總是自以為是的任性,對不住!」阮夢歡貼著他的下顎,心中五味雜陳。她輕易走進了他的心,卻從不曾去了解過他的所思所想,反而一味任性的以為離開就是為他好。她錯了,錯的離譜。
雙手負于她的手背上,燕奉書微笑著說︰「現在反省,還來得及!」
阮夢歡听了,咯咯的笑著,他的手揉著她的手心,怪癢的,剛要制止,卻察覺到他並非亂畫,而是在寫字。
手心傳來的是「對不起」三個字,阮夢歡枕著他的肩,望著他的笑顏,親身了解了他的辛苦,莫名的想哭。
「公子爺……我……」妙妙帶來了太醫,跳進門,卻看見燕奉書與阮夢歡兩人都在*上,一個半躺著,一個坐著,兩人笑著,卻帶著無限的情意。這景致雖美,卻堵了妙妙的心。她幾步跨過去,大聲道︰「公子爺,麻煩騰出點時間,讓太醫為您瞧瞧吧!」
燕奉書回過神來,招了招手,道︰「不必,本王已經大好了!讓他回去吧!」
「可是……」妙妙心中不解,眼神落在了阮夢歡的身上,卻只見阮夢歡此時正一臉傾慕的望著燕奉書,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
妙妙憤憤,踹開門,扭頭就走。
*
「你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呢!」阮夢歡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她撐著手臂,笑吟吟的望著燕奉書。
「哦?」燕奉書挑眉道︰「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乖?」
說著兩手在空中假意搓了搓,壞笑著往她腋下探去……
兩人笑鬧了許久,阮夢歡自然不敵,她正色說道︰「你這樣流連*榻可不好,若讓外人听了,只怕要在陛下跟前參你一本!嗯,依我看,你還是出去走走,討論討論國家大事才是要緊!」
「陛下若知道我流連*榻,想必不會生氣,倒是會松一口氣吧!」燕奉書撫著阮夢歡的小月復,眉眼愈發的柔和,「我從未做過父親,也不知道怎樣做一個好父親,但是……我想,起碼不能像陛下與我這樣!夢夢,我覺得,我會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我卻不是一個好母親,我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幾乎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終于還是忍住了,阮夢歡眼中含淚,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她相信,燕奉書說的話她都願意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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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夢歡在跟著繡娘學習怎麼做小孩兒衣服,每一針每一線都是那麼的認真。短短幾天的功夫,她已經為孩子做了三雙鞋子。
這些天,燕奉書很忙,只有深夜才會在她身邊待片刻,黎明時分又會離開。若不是枕畔留著他的氣息,她會以為他沒有回來過。
「這些日子,過得可好?」瓊琳已是婦人裝扮,眉目之間,光華逼人。她坐在阮夢歡的對面,摩挲著阮夢歡新做好的小鞋,翻來覆去,眼中盡是好奇。
阮夢歡沒有參加瓊琳的婚宴,但是听人說過辦的十分的豪奢氣派。每個女人都無法抗拒婚姻帶來的甜蜜吧,即便甜蜜可能伴隨著風暴。她的手里捏著針線,笑說︰「我過得很好,很滿足!很快樂!」
瓊琳掃興的放下小鞋子,冷聲道︰「我以為你是個閑不住的人!」
「只有閑不住的心,沒有閑不住的人。我的心就在這里,心中的人也在這里,我為何還要閑不住?」阮夢歡穿針引線,已然十分的慣熟。
眼瞅著四下無人,瓊琳說︰「你就甘心這麼不明不白的跟著他?你就從未想過那燕王妃的位子遲早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呵,到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阮夢歡捏著針在發間撥了撥,渾不在意,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
「听說國師尹嫦陌從牢獄里消失了,原本陛下要殺了他,可惜現在只能全國頒布文書搜尋他了!」瓊琳得意洋洋的笑道︰「你說,尹嫦陌那樣的人,如非他自個兒現身,誰能找得到?」
只是一個遲疑,指尖就冒出了血珠子,阮夢歡恍若什麼都沒發生把食指收了彎回,笑得雲淡風輕,「他的事,與我無關!」
「殷如煦的事,也跟你無關?」瓊琳冷笑連連,「我听聞不管是尹嫦陌還是殷如煦都是瑕疵必報之人……」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只是在提醒你,注意自己的安危,尤其……是他不在你身邊之時。」瓊琳笑得詭異,笑完便提著步子,出了院子。
阮夢歡把帶著血珠的食指放進了自個兒的嘴里,她就知道尹嫦陌沒那麼容易死去!在沒有把過去的恩怨處理妥帖之前,所謂的安穩日子,只是一種假象!她清楚的知道,尹嫦陌不會輕易放過她和燕奉書!
「夢夢!我站在你跟前這麼久,你都沒發現,你到底在想什麼?」燕奉書醋意十足的道︰「莫非在想哪個男人?」
阮夢歡的食指依然在自個兒唇間,尚未來得及離開,就被湊過來的燕奉書吻住,吮著指頭的同時,還有她的唇,害的她渾身酥軟戰栗不已。幸而還算清醒,躲避開,忙道︰「我听說,尹嫦陌從牢里逃出去了?」
「原來你在想他!」燕奉書不滿的咬住她的食指,唇齒逐漸加了些氣力,直到看著她秀眉緊蹙,看到她的食指上留下了他的牙蹤,這才悻悻松了松。
他終究是不忍,牙齒留下的溝壑,害的他心疼不已,在牙印上烙下幾個吻,他環住她的腰,趴在她的身上,「就不能不想他嘛!」
阮夢歡從未見過如此孩子氣的燕奉書,雖然食指隱隱疼痛,心中卻總是想笑。面對男人的撒嬌,她笑嘻嘻的說︰「我才沒有刻意想他,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擔心他會傷害到你!那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我知道!」燕奉書的側臉貼著阮夢歡的小月復,一想到那里有個生命在長成,他的心就激動著,糾結著。想到自己就要做父親,他很激動;可想到自己並非孩子的親生父親,他又有些糾結,但是他想,他會比親生父親更盡責的照顧孩子。
「雖然不知尹嫦陌在何處,可是未雨綢繆總歸沒有壞處。我偶爾會想,是不是搬出去住比較好……」阮夢歡笑說︰「可就在剛才,我想通了,不要離開你!風風雨雨,我想跟你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