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瀟灑 第170章 青天白日

作者 ︰ 梨漾

沒有人能忍受妻子當著自己的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別的男人獻媚,更為要命的,那個男人還是自己的父親。項傾闌忍受著,他的牙齒磨合的聲音,有些淒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瓊琳搖搖晃晃的身子,被侍婢們扶到了後殿,也算是眼不見為淨,他松了口氣。

阮夢歡頭上頂著沉甸甸的發冠,脖子都不敢亂動,生怕發簪上的珠花會掉下來。恰逢燕奉書為她添了杯水酒,她說︰「闌王爺好生大度!實非常人所及!」

分明是打趣兒的話,被她一臉嚴肅的這麼一說,倒跟真的似的,燕奉書不禁失笑。

「燕王妃所言極是,桃某人也好生佩服闌王爺的肚量!」桃智以極快的速度來湊熱鬧,「來來來,老朽一杯水酒,略表敬佩之意,還請闌王爺不要推月兌!」

項傾闌臉色鐵青,從小打到,他從未受到過如此屈辱。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剜了一眼那罪魁禍首,卻見此時阮夢歡正小小的呷了一口水酒,還絲毫不顧及周圍的人,舌忝了舌忝下唇。氣火攻心,他端起一大杯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看來闌王爺不禁好肚量,酒量也不小!」桃智哈哈大笑,雙手一顫,酒杯沒有拿穩,一下子溢出了一大半。他把剩下的吞入月復中,轉身回到席位。

眾人都听說過桃智近來很得聖心,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已經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但凡是個知進退的人,都該明白,如今太子之位空懸,天朔帝又只有闌王與燕王兒子有繼承的資格,他倒好,一上來就把兩個都給得罪了。雖說桃智長了一張孩子臉,那臉也的確討人喜歡,可是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須喜歡他、奉承他。

阮夢歡靜靜的坐著,剛才不過是跟燕奉書耳語,哪里想到會被桃智听了去,還以此來取笑項傾闌。她雖也樂意看項傾闌出丑,可是這個丑已然牽連到了天朔帝的身上,這可不得不小心。

天朔帝的臉色陰晴不定,就在所有人以為那桃智要倒霉的時候,只听到天朔帝渾不在意的抬手,接著就听太監唱和道︰「傳舞樂!」

太監聲音落地片刻後,席間幽幽響起一陣樂曲,初時飄渺難以捉模,漸漸的笙簫四起,奪人心神。笙簫慢慢的回到了飄渺的狀態,忽而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入潮水一般,洶涌而至。舞女的腳踝上綁著鈴鐺,每一步,都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悅耳極了。她蓮步款款,行至舞池中央,縴縴玉指捏了個嬌俏的姿勢,柔軟的腰肢隨著手指迅速的擺動……

阮夢歡自然認得這舞女是阿音,雖然阿音的臉上罩著一塊紫色的紗巾。此時的阿音並非前兩日的阿音,她傾力舞著,腰肢搖曳做著各種不可思議的的姿勢。

這支舞雖然不是蘭娘最絕妙的舞蹈,卻是蘭娘最愛的舞蹈,她從不在外人跟前跳這支舞,阮夢歡也只是偶爾偷偷看過幾次。

阮夢歡把這支舞教給了阿音,用在了今日。她遙遙望過去,從天朔帝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來,這支舞他一定從蘭娘那里看到過。

「你……」天朔帝眉頭蹙著,所有的視線都停留在了舞池中央的那人身上。許久,他回過神來,對著燕奉書說,「看來你此次出京,收獲頗豐!」

「啟稟陛下,幸不辱命!」燕奉書如此回答,神情之中是滿滿的自信。

天朔帝輕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一步步走下高台,一步步畢竟舞池中央舞蹈的舞女。他沒有任何的掩飾,上前一把摟住了舞女的縴腰,另一只手扯開了女子的面紗。當看到舞女的面容之時,他像是遭受到了雷電的撞擊,僵在了原地。

阮夢歡目不轉楮的盯著舞池中央的兩人,從始至終阿音都做得很好,把蘭娘與她自己兩個人的轉換融合拿捏的恰到好處。如果她所了解的一切是真的,那麼天朔帝不可能不被阿音迷住。

阿音成功了,她被天朔帝帶著直直上了高台,坐在了天朔帝的身邊,那里是只有皇後才有資格坐的位子。一個眼神的踫撞,她依然讀到了他對那個女人的深情,她被那股熱情帶動的臉上發燙,她努力地回避,努力的不去看他如火的眼神,努力的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你是阿音,你是阿音,你只是阿音」。

舞樂並非這一支,阿音被天朔帝中途帶走,其余的舞姬紛紛上了場。她們歡快的舞蹈起來,跳著屬于大夏皇朝婚慶時才跳的舞蹈。

這一切,分明都在推動著一個結果的到來。

阮夢歡手上一熱,是燕奉書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她溫柔一笑,牽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邊。一抬眸,恰恰迎上了他的視線,四目相對,何等的默契與歡愉。

※※※

是夜,阿音被留在了皇宮。

第二天阿音被封為貴妃的告示,貼滿了皇城。

「忽然覺得好沒勁!」一顆大樹下,趁著陰涼,阮夢歡躺在搖椅上,前搖後擺,一邊也沒忘記往嘴里放葡萄。

燕奉書手中翻閱著一本書,不時抬起頭來瞄她一眼,「沒勁?我倒覺得這樣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阮夢歡想起了昨晚他說的關于所謂「滋潤」的必經之路,一時間臉上燒的火辣辣的,忙扯了衣袖遮掩,生怕被別人看到,嘴里埋怨道︰「這天氣,真沒法活了!」

「看來你心里藏了不少事!」燕奉書放下書冊,目不轉楮的盯著阮夢歡看,雖然看到的只是她的大片衣袖。

「是呢!」阮夢歡有些莫名的失落,心中的那點疑惑終于還是說出了口,「我很好奇,當初我跟殷如煦的事情,你參與了幾分?哈,不想說也沒關系,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等了片刻沒有答案,阮夢歡認定他是不願說,是以不再勉強。她嘆息,撤掉了臉頰上的衣袖,不想入目的卻是一張放大了數倍的燕奉書的面孔。她嚇一跳,「你怎麼不出聲!」

燕奉書眉毛挑起,似是在咀嚼阮夢歡所說的話。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來,似笑非笑,「不如你來說說,我可能做得事情!」

「我總覺得,尹嫦陌還活著!」阮夢歡另起了話頭,「尹嫦陌跟殷如煦是兩個人。」

燕奉書對她的話有了幾分認同一般,坐在了她的身側。搖椅對于阮夢歡一個人而言的確有些寬大,可是若要同時坐他們兩個人,還是有些擁擠的。他進來了,阮夢歡想著把地方讓給他。

然而燕奉書雙臂一舀,她的半個身子悉數坐在了他的身上。兩人就這麼躺著,搖椅輕輕搖晃,阮夢歡趴在他的胸口,一時忘記了所有事情。直到身下某處傳來不屬于自己的灼熱,她雙頰像是著了火一般,她連忙轉移話題,「快說說,對我剛才的想法有什麼高見!」

「娘子說的都對!」燕奉書把她圈入懷里,深深的呼吸,擷取來自她身上的幽香。

阮夢歡佯裝生氣,在他胸前敲了好幾下,「快說嘛,人家是認真的!」

「為夫也是認真的!但凡娘子所言,句句都是金科玉律!」燕奉書如此說著,唇卻是往前湊著,越來越近,終于吻住了她的唇……

燕奉書狡黠的笑了,右腳動了搖椅底部,讓搖椅繼續前後的晃動,而此時的阮夢歡也是呼吸急促,絕美的容顏上仿佛罩了一層紅色的紗,煞是好看,他像個秋日里的農夫,在面對一片片金色的麥田時,用盡所有的力氣去采擷……

「咳咳……青天白日,你們竟然……」阿音自覺出現的很不是時候,雖然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硬著頭皮去叫沉醉于二人世界的那兩人。

光天化日之下親熱就算了,還被人看到了,阮夢歡覺得自己再也沒法見人了,她像個鴕鳥似得,揭起燕奉書的衣領,把腦袋埋了進去。

燕奉書被她的一番動作逗得哈哈大笑,以至于再次忽視掉了邊上的阿音。

阿音如今已是貴妃之尊,雖然她這貴妃之位還沒十天,但所有人都知道,不論她說什麼,天朔帝都不會拒絕。她初來乍到就立了規矩,而這個規矩,打破了皇宮幾十年的傳統,可是天朔帝不僅答應了,還夸她立的好。

「貴妃娘娘可有要事?」燕奉書一張俊臉上,寫滿了不悅,顯然是因為被人打擾所致。

阿音扶額,秀眉緊蹙,「好像事情越來越復雜,你的父親是個怪人,我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是嗎?」燕奉書冷笑,手掌撫著阮夢歡的頭發,暗中把她的臉貼向自己的胸膛。

「他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那些話跟蘭娘無關!你懂嗎?他好像很信任我,甚至超過了對他自己的信任!」阿音難以理解這一切,如果只是一個思念舊*的男人,那不該是他的模樣。

「陛下可有跟你說過什麼奇怪的話?」隔著衣衫,阮夢歡多嘴問了一句。

阿音愈發糾結,「他說,你以為你是別人的替身?興許別人才是你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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