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青玉跟蕭九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公主府門前奚落霍君熙,總之燕青螢對此事十分的贊賞,又恰逢兩人游雲至此,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燕青螢便讓人收拾收拾、騰出了荷池東面的凝香閣讓他們暫住。
因著昭靖公主被麒麟公子霍君熙「氣」病了,太醫來診過脈後,說要調養個三五日方能大好,于是選駙馬的第二關,便定在了五日後,也就是四月初十舉行。
青霄六皇子青玉不僅長得相貌堂堂,風流倜儻,為人更是溫文爾雅,對府中的婢女下人謙和有禮,直惹得純鈞眼冒桃花,時不時的往他們住處噓寒問暖,高興時,更是拉著好妹妹魚腸一起直奔凝香閣。
可那日魚腸從凝香閣回來時,神色有些異樣。
清音閣。
燕青螢听了魚腸的稟告後,挑眉狐疑道︰「那蕭九易了容?」
「郡主,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蕭公子用的是易容七術︰開顏、化顏、入顏、誅顏、畫皮、夢色、鑄神中,最頂層的鑄神之術,不消說是常人,就算是學過兩三年易容術,但只要還未臻至畫皮境界的人,也是根本就無法看出來的。」
燕青螢邊听邊頷首,若是這番話是常人說的,她自然不信,可這話從魚腸嘴里說出來,那便毋庸置疑了,別看她才不過及笄之齡,年紀不大,但一身易容的本事,在這世上,怕是早已舉世無雙。
雲端大陸,有一個家族精善于易容、變聲、縮骨之術,數百年來,可謂登峰造極、無人能出其左右。
匹夫無罪,可懷璧其罪,更何況是善于這等奇異之術的家族,終是被人眼饞垂涎,一夜之間屠盡滿門,家族中的長子帶著幼女一路驚心動魂的亡命天涯,卻還是被仇敵派來的刺客日夜追殺,身負重傷。
燕青螢祖父雲老王爺當時在雲州邊境發現那對父女時,父親左手已失,滿身傷痕,被砍了六七刀,一身是血的倒在雪地上,身旁渾身凍得發紫的幼女,含著淚,靠在父親身邊,已經凍得不會說話了,可眼里卻異常的堅決。
老王爺瞧著可憐,便將父女倆帶回了家,雖然用了上好的藥材,可那父親的傷勢太重,終是沒有挨過那年的冬天,不出一個月便撒手人寰了,留下年僅七歲的幼女孤苦無依,後來那幼女被重新賜名魚腸,跟隨在老王爺孫女身邊。
這便是魚腸的故事,她父親在彌留人世的最後一個月,盡己所能,將自己的一身本事悉數傳授與她,可以說,如今在這七國中,那個家族只存魚腸一脈。
燕青螢神色有些凝重道︰「你懷疑他跟當初滅你滿門的仇人有關聯?」
只見魚腸堅定的點點頭道︰「鑄神之術,是我千家家主及家主長子才可以知曉的不傳之秘,向來不為外人道,父親臨死前怕此術失傳,破例傳授給我。那蕭九若不是滅我千家滿門的仇人,怎麼可能會知曉這不傳與世的鑄神之術,郡主你現在就讓我去殺了那人,替我千家滿門報仇雪恨!」
說罷,只見魚腸滿眼猩紅,氣勢凌厲的一把握住腰間的短劍,滿身肅殺的就要出去。
燕青螢見勢迅速出手,一把利落的敲在魚腸的手背上,魚腸吃痛,短劍應聲落地,承影跟莫邪兩人見狀,也急忙跑過來,一個拉住氣勢洶洶要去殺人的魚腸,一個則彎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短劍,
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這麼貿貿然去殺人,魚腸這次確實沖動了,燕青螢不滿的斥道︰「你這麼出去,豈不就是打草驚蛇?照他的年歲看來,也不過剛過弱冠之齡,當年也就十二三歲,怎可能有能力滅了你一門,退萬一步講,就算他是那滅你滿門的仇人之子,難道你就只打算殺他一人,算是給你千家數百口人償命了嗎?」
是啊,殺他一人有何用?魚腸滿眼濕紅,又氣又急,又怒又傷心,卻也慢慢冷靜了下來,突然她滿臉淚痕的啪一聲跪在燕青螢跟前,哽咽道︰「郡主,是我無能,報不了家仇,求郡主替我殺了那些人,我願意……」
她話還未說完,已經被燕青螢一把扶起,燕青螢輕柔的抹了抹魚腸臉上的淚珠,溫聲安慰道︰「你們四個自小跟我一塊兒長大,就像是親姐妹一樣,你有家仇,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動于衷。放心,你家郡主有一天,定會將那滅你滿門的仇人找出來,替你報仇雪恨。傻孩子,不哭了,你要活得開開心心的知道嗎?這樣你父母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可魚腸听後,非但沒有止住淚水,反而越哭越厲害,燕青螢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也不去打擾她,只是輕輕撫著她的頭安慰。
燕青螢派了暗衛去盯梢蕭九跟青玉,雖說青玉是青霄的六皇子,不太可能跟魚腸的滅門慘案掛鉤,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他這般跟蕭九稱兄道弟,難免不被人懷疑,是以也派人將他盯上了。
兩人初來京城,又都不是大晉朝的人,難免對大晉的一切人事物好奇,時常早出晚歸。
但也無非是去城外的相國寺辯經論道,在京城有名的煙霞湖上游船,去京城第一勾欄蒔花館听名動京城的花魁彈一兩首曲子,跟尋常世家出來的雲游列國的士子無甚兩樣。
可就在第四日早上,暗衛來報說,感覺蕭九形跡可疑,可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
燕青螢細問之下才知,原來盯梢蕭九的暗衛,昨晚夜半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睡著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之事,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暗衛睡著前蕭九早已在房間中熟睡,而暗衛醒來後上去查看,蕭九還仍舊在睡夢中。
但今早看護花草的花匠,卻莫名的發現,王府東面的荷塘,少了一株剛冒尖的荷花,花草沒照顧好枯萎是自然現象,這本也非大事。
可公主府的侍衛統領看了後,覺得這株入水的荷花,不像是有枯萎的跡象,到像是被人用輕功踏過,不小心踩下去的,之後侍衛統領再拿著地圖看了一遍公主的布局,越覺得可疑。
公主府正中是雲樓跟大堂,東面不僅有燕青螢住的清音閣,還有書房、賞花台、戲樓、水榭及青玉他們暫住的凝香閣等院落,右面則是侍衛住所,後面則是婢女小廝的住處,是以公主府巡夜,以東南西三面為主,凝香閣之東,尚有賞花台跟戲樓,若是有人從凝香閣出來,再過賞花台跟戲樓出去,在這條路上,踫著巡夜侍衛的可能性很大,而如果從後面婢女小廝住的地方進出,在從荷池上面經過,來回凝香閣,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荷池有百米長寬,要從水上面用輕功踏水而過,那輕功必須得十分的了得,燕青螢覺得蕭九沒那本事,倒是青玉的手下,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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