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欣貴人之事,汝王受到牽連,被永安帝好一頓整飭,是以五月初,汝王世子慕容輝十九歲的壽宴辦得十分的低調,只請了幾桌宗室子弟,而且地點也沒有選在汝王府,而是在外面包了一個園子整治酒席。
酒席開了四桌,兩桌男賓,兩桌女眷,因著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也沒把男賓女眷分廳避嫌,四桌擺在同一大廳,只不過中間隔了兩個山水畫的大屏風。
園子正好坐落在流霜籠煙隔壁,秦流霜又是伶人出身,慕容輝就請了他過來唱戲。
幾個王府郡王府世子又是愛玩的,喝至盡興處,兄弟幾個邊听著戲,邊叫人弄來投壺,藏鉤,射覆,雙陸等酒席間時常玩的玩意,女眷中也不乏有玩這些東西的好手,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鬧了大半天,壽宴從晌午一直到華燈初上也沒有散席。
這中間鬧的最凶的,要數漁陽郡主跟昌邑王次子慕容翼,兩人就像是天敵一樣,喝個茶、投個壺都能鬧騰上。
每次漁陽郡主喊慕容翼小五子的時候,他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貓,到處揮著他的利爪教訓漁陽郡主,連慕容庭淵在場也不顧,沒個消停,可令燕青螢奇怪的是,不管他跟漁陽郡主鬧成什麼樣子,他的那一眾哥哥們,都各自玩各自的,沒一個人來上前勸一勸。
柳晼晚是個嫻靜的個性,一下子沒太適應,見慕容翼跟漁陽郡主動手動腳,又是扯頭發又是扯衣服的,一時嚇得花容失色,忙要上前去勸架,慕容輝見狀,笑著過來一把攔住她解釋道︰「太子妃嫂嫂別擔心,小翼跟伊人從小就這樣鬧騰,放心,他們倆有分寸的,只是隨便鬧鬧,不會真傷了對方的。」
又見柳晼晚一臉迷糊不解,慕容輝轉頭瞅了瞅燕青螢,對著她們兩個款款解釋道︰「公主嫂嫂跟太子妃嫂嫂是新婦,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也難怪會誤會。小翼乳名喚作虎子,小的時候吧,我們都叫他小虎子,伊人妹妹那時年紀還小,听我們叫小翼小虎子,她口齒不清,跟著叫時,硬是叫成了小五子。後來長大了,也沒改過來,一直就這樣叫著,一開始小翼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後來,有一次在大街上,小翼听到周圍有人叫了一聲小五子,他轉頭一看,見到的卻是一只黑白狗,當時直接氣的砸上了新城長公主府大門,後來咱們一眾兄弟開玩笑時,都拿這事笑話他。」
慕容翼跟漁陽郡主兩人鬧著鬧著,不知慕容翼從那里弄來一把瓖著紅寶石的匕首,跟漁陽郡主炫耀起來,直惹得漁陽郡主紅了眼,怒道︰「小五子,你等著!看我不找把更好的來,把你的比下去。」
她轉頭眼光在一眾哥哥們身上打轉了一圈,最後將眸光鎖定在慕容輝身上,笑著小跑到他跟前,問道︰「輝哥哥,你今天收到的壽禮當中,有沒有好看的匕首。」
慕容輝一看慕容翼手中那把匕首,轉眼就明白了,想了想回道︰「好像翱弟送了一根白玉銀鮫鞭,你去後廂房瞧瞧,說不定還有其他的。」
漁陽郡主頓時滿臉欣喜,謝了他轉身就走,見狀,慕容輝又跟著笑補了句,「妹妹喜歡什麼,就自己拿,別跟哥哥客氣。」
「輝哥哥就疼伊人姐姐,我也要。」六公主見了,忙嘟嘴不滿道。
一個是給,兩個也是給,慕容輝連說好,六公主一高興,拉著七公主一起跟著漁陽郡主出了門。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三人年紀差不多,常玩在一塊兒,見兩個姐姐都要去後廂房,八皇子也跟著笑嘻嘻的一起跑出了門,然後三皇子紀王家的小郡主就沒人跟她玩了,哭鬧著要一起去,紀王妃沒辦法,又怕自己一個人照顧不了幾個孩子,笑著邀燕青螢跟柳晼晚同去。
「大嫂二嫂,伊人還小,六妹七妹八弟又鬧騰,還有我家這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常常鬧得我頭疼,我怕到時候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大嫂二嫂可要與我同去?」
柳晼晚一听,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燕青螢是大嫂,自然更沒有理由拒絕了。
三妯娌帶著各自的侍婢到後廂房時,漁陽郡主的兩個婢女手中,已經拿了好幾個她選好的壽禮了,她又在一眾壽禮堆里,興高采烈的挑了個玉如意,想要把盒子放到身後兩個侍女手中,卻發現已經拿不下了,眼光一轉,瞅著柳晼晚道︰「二嫂嫂,能把你的侍女借我用用嗎?」
柳晼晚看著漁陽郡主兩個侍婢手上的東西,眉頭緊蹙,勸她道︰「妹妹已經挑了好些壽禮了,剩下的,就留給壽星吧。」
誰知漁陽郡主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瞪著她道︰「二嫂嫂不借就算了,我找別人借去。輝哥哥可說了,讓我喜歡什麼,就自己拿!」
柳晼晚被漁陽郡主一句話,頓時堵得啞口無言,臉色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似的難看。
漁陽郡主的奇葩,燕青螢早就領略過了,她不來找她麻煩,她也不會去找她麻煩,對柳晼晚,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無共同語言,燕青螢坐著與紀王妃閑聊了幾句,覺得無趣,讓承影留下看著,自己則起身走了出去。
夜已黑,新月皎潔,星光燦爛。
她在園子里閑逛了會,一時起夜風,吹在身上有些發涼,正從涼亭里起身要回前廳去,前方匆匆忙忙走來一個園子里的婢女,滿臉慌張擔憂之色,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燕青螢攔住她狐疑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婢女欠了欠身,神色慌亂的回道︰「回公主,大事不好了,八皇子方才大吐後又昏了過去,像是中了暑氣,奴婢正要去稟告管事,得趕緊找個大夫來才行。」
慕容庭瀚中暑了?燕青螢一听,忙轉身要回後廂房去搭把手,卻又突然發現那婢女顯然是從西廂房那邊過來的。
她朝西邊不遠處的屋檐望了望,那婢女倒也機靈,忙道︰「西廂房那里臨水,比後廂房涼快,紀王妃做主把八皇子移到了西廂房。」
燕青螢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打發了那婢女,忙朝著西廂房快步走去,走了沒一會兒,便見前方小路上踉踉蹌蹌走來兩個身影,兩人沒有打燈,燕青螢將手中的氣風燈往上提了提,再借著月光,大致可以看清兩人的面目,是太子慕容庭淵跟流霜籠煙的一個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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