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坐在窗前的李氏瞧著胤禛進了書房,也不過片刻,福晉的屋子就熄了燈。雁雨從書房出來不知道跟小丫頭說了什麼,片刻又走進去,從小跟著的丫頭,她沒想到有一日也會這樣,半夜里醒來要喝水,下意識喊著雁雨的名字,等清醒過來,又覺得嘲諷,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等醒來就見著雁雨侍立在床前。
李氏輕笑︰「不去侍候主子爺在我這做什麼?」
雁雨上前要侍候李氏穿衣裳,李氏躲了過去。
「奴婢一直都是您的丫頭。」
李氏滿眼嘲諷︰「有一日我們都要平起平坐的,哪敢說你是丫頭?」
雁雨抬起清澈的眼︰「奴婢是有野心,但奴婢也一直忠心與格格,這些並沒有什麼沖突!」
早春的清晨帶著濕潤的涼氣,權珮穿著大氅在院子里走動,隱約瞧見雁雨在李氏屋子里,曉月在一旁道︰「她到是個聰明的丫頭。」
可不是,還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暫時離不開李氏。
夜幕降臨的早,權珮又容易犯困,胤禛便到了自己的書房,黃花梨木的書桌上擺著豆綠色的美人聳肩瓶里插著幾只潔白的玉蘭,吐露著柔軟的芳香,雁雨侍立在一旁安靜恬淡。
「這花是你采的?」
雁雨抬頭笑著道︰「是奴婢采的,以前就听說爺喜歡在書桌上擺著花,奴婢就記下了。」
少女稚女敕清甜的氣息讓胤禛止不住多看了幾眼雁雨︰「福晉能挑你,到也有原因。」
書房門嘎吱打開的時候李氏就醒了過來,借著對面的亮光看的見丫頭端水的身影,黑暗里她嘲諷的笑了笑。
李氏宋氏還有雁雨都侯在外頭的廊下,有丫頭出來帶著幾絲福晉屋子里特有的溫暖的香氣,片刻後福晉念完了經,幾人才都走了進去,丫頭侍候著福晉將長發綰起,打開的首飾盒子里隱約折射著五彩的光芒,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配著煙霞色金銀絲鸞鳥繡紋旗袍,說不出的華貴富麗,繁盛如福晉這般的打扮,尋常人卻又未必撐得起。
嬤嬤捧了雁雨的帕子讓權珮看了看,下頭站的雁雨臉頰一紅。
「雁雨以後就叫雁姑娘吧,以後好好侍候爺。」雁雨忙謝了恩,受了權珮賞的一對翡翠鐲子。自此這後院胤禛的女人又多了一位雁姑娘。
宋氏出了屋子往西次間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孩子怎麼樣。
雁姑娘跟著李氏回了李氏的屋子還同丫頭一般侍候,院子里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頭偶爾會將目光投進李氏的屋子,不知道自己可有這能耐?
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當著十三的去路。
十四道︰「十三,你是不是又要去四哥院子?」
十三有些得意的仰了仰腦袋︰「可不是,常能看見四嫂!她可厲害了,教我射箭的!」
一群小阿哥的眼里都露出了羨慕,十阿哥粗魯的推了推十三︰「今兒我們都跟你去,也讓四嫂教我們!」
十三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四嫂不會隨便教人的,你們去了也白去!」
十四不服氣︰「她是我四嫂,肯定也教我!」
九阿哥機靈的同十四攀關系︰「你幫我也說說好話!」十二生怕落下自己,忙道︰「還有我!」
十四拍著小胸脯保證︰「放心吧!」
十三垂頭站在胤禛面前,身後跟著一群討好的傻笑的兄弟們。
胤禛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幾乎是異口同聲︰「我們來找四嫂的!」
丫頭們正搬著躺椅出來,在上頭鋪上皮褥子,權珮才坐下,一群小阿哥都涌了上來,十四到底跟權珮能更親近點,大著嗓門︰「您不能光教十三不教我們,我們也要學!」
十三白著一張臉,緊張的盯著權珮含著笑意的嘴,深怕權珮一張嘴就戳破自己,以後在兄弟們跟前抬不起頭,讓人笑話。
溫暖又帶著幾絲戲謔的目光瞧了十三一眼,權珮依在椅子上︰「我有身孕了,你們不知道?哪里能教你們?」
十三的面上立時就欣喜了起來,四嫂可沒說沒教過他射箭的!
即使在小的孩子也知道有了身孕是不能隨意勞累的,想要跟著權珮學射箭根本不可能。
小一些的十四立時就蔫頭蔫腦了起來,到底九阿哥大一些︰「這個弟弟們到沒听說,所以才唐突了。」
孩子們這麼高興的來了,權珮並不想讓他們空手而歸︰「前幾日做了幾樣好玩的東西,你們即來了就送給你們吧。」
丫頭用個紅漆盤子端出了幾樣玩物,到底十四眼尖一把就抓住了個彈弓,十二站的靠後只得了個不倒翁,九阿哥抓了個小火槍,十阿哥得了個陀螺。
雖說失望,但因得了禮物又都是高興的,興沖沖的一群孩子又跑遠了。
十三站在胤禛身後,偷偷看了看權珮,見權珮正帶著笑意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腦袋︰「以後在不撒謊了。」
明媚的陽光照在權珮身上看起來溫暖又光明,她微笑著閉上眼︰「我只幫你一次,在沒有下一次了。」
胤禛安頓著十三在書房寫字,他自己到出來坐在權珮身邊︰「一群孩子要你教什麼?」
「前次見別的欺負十四射箭不好,我自己拉弓射了幾箭,沒想到被他們記下了,竟要我教他們。」
胤禛訝異︰「你會射箭我竟不知道!」
權珮撫模著微微隆起的月復部︰「不過是玩樂罷了。」
此刻的權珮看起來柔軟溫和,胤禛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還有什麼你不會」
五月的時候皇上巡畿甸,帶了大阿哥、三阿哥、胤禛、五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出行。院子里就只有李氏夠資格跟著去,沒有任何爭議。
權珮七月就要生了,如今肚子大的明顯,只是走動起來還輕巧,從後面看也看不出懷孕的樣子,她束著墨綠色的高腰裙,外面搭著件淺色的外衣,坐在榻上清點著東西。胤禛坐過去握著她的手︰「歇著吧,又不是沒人做。」
他又嘆氣道︰「你都快生了,我又不在跟前,萬事要小心些。」
權珮替他理了理衣裳︰「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跟您說的事還是留心些,出了宮就在不能跟現在一樣了。」
胤禛點頭︰「這個你放心。」
出宮建府府上要用的下人也會增多,到時候若都靠內務府撥,誰又知道里面混雜了多少別人的人,到底還是外出的時候尋些可靠知底的簽死契的才用的安心。
五月的天氣漸熱,花木繁盛綠樹成蔭,阿哥們外出,阿哥所里就只一群福晉在,沒了男主人,空氣里都透出了幾分和諧。
三福晉也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了,穿了件水綠色的罩紗撒花旗袍,顯得很臃腫,她羨慕的瞧著權珮︰「你倒好,一點都沒有發胖的樣子。」
五福晉坐在一旁猛嗑瓜子︰「我到寧願胖死!」
亭子外的湖里荷葉鋪滿了水面,權珮將魚竿下了下去。三福晉直笑︰「若釣了魚,咱們中午喝魚湯。」
五福晉不高興,隨手撿了個果子扔進水里,三福晉瞧她︰「什麼事氣的你這樣?」
「我們家說我不得我們爺的喜歡,要在進來個庶出的妹子呢!」
三福晉低聲道︰「就是你們那受寵的姨娘生的妹子?瞧著姿色不錯?」
五福晉哼了哼︰「可不是。」她像是想到什麼,轉頭問權珮︰「你有庶出的妹子沒?」
「有一個,小了我七歲。」
五福晉戳了戳權珮︰「這個可更好了,等些年頭你不受寵了,指不定就要被送進來的。」
五福晉說話不中听,權珮到不在意,她想了想那一團稚氣,眼里卻總有幾點光芒的庶妹︰「這個確實說不準。」
五福晉听得這話就覺得好似找到了跟她一樣的人,又覺得不那麼氣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也不是想進就能進來的,不是還有太後還有宜妃?你去找宜妃娘娘哭哭,多的也不說,只哭委屈,宜妃娘娘是個要強的人,見不得別人隨便插手自己兒子的後院,這事就不大能成了。」
三福晉道︰「路是人走出來的,你去試試,我就瞧著權珮的主意好。」
才說著話,權珮的一條大魚就上了鉤,丫頭們忙端了盆子過來將魚放進去,三福晉笑道︰「今日有口福了!」
太陽將假山旁站著的人影一直投射到了湖面,有人低聲道︰「我竟不知道四福晉這樣的有姿色」
三福晉和五福晉因覺得困先就回了,權珮又釣了幾條才收了竿,皇上不再連御花園都顯得冷清,走了好半響都不見一個宮女,湖水的一面圍著假山,忽的就听到噗通的落水聲,權珮和曉月都站住了腳,曉月顫聲道︰「好似是個人!」
天生敏銳讓權珮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三面假山一面為水,道路崎嶇狹隘,陰影遍地,曉月手中還端著一盆魚,走錯一步只怕都是滅頂之災,陰影處好似有腳步聲,權珮帶著曉月向蔭蔽的地方退,有人道︰「不是沒瞧見這里有人麼?」
「說了讓看看你就看看!」
不知道又是遇上了後宮怎樣的事情,那掉進水里的,到底得罪的是誰?
太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權珮握緊了手里的簪子,青天白日就敢將人扔進水里,必定不能小瞧,若被發現,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權珮撿起個石頭朝著水里扔去,兩個太監的腳步一頓,又加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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