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王 第53章 坦誠相見

作者 ︰ 陳小米

這日,下了朝,南宮震沉著臉回來了。今天皇上下了旨要他帶兵平定南疆,還欽點了錦繡和藏雲為副將同行。當時,滿朝鴉雀無聲。南宮震說犬子無能做不得副將,還是算了吧。皇上卻笑著說,虎父無犬子,皇叔當年不也把朕教出來了嗎?南宮震連忙說不敢,小犬不能跟聖上比,怎能堪當重任?皇上就無所謂的說,幾個蠻夷部落不是什麼大事兒,以皇叔的才能不在話下,南宮震只好領了旨。

書房里,錦繡一听要出征,興奮的不得了,藏雲卻不做聲。

「這次出兵,你們怎麼看?」南宮震問道。

「之前的征戰雖然大勝,但此時南朝的將士還沒修整好,就又出兵,恐怕不利!」藏雲道。

錦繡雖然很想出征,但一听藏雲的話也覺得有理,「那皇上為何這樣急著打仗?」

南宮震不語,錦繡只好看向藏雲,藏雲卻看著腳尖,錦繡郁悶了,但他爹不開口,他也不敢問。

好一會兒,南宮震才說,「三日後出發,去準備吧。」

于是,兄弟倆就告辭退下各自準備去了。

南宮震皺起了眉頭,他不得不佩服南宮暮錯的本事,他可以說是南朝歷代最厲害的皇帝了。當今皇上不僅有軍功在身,還有過人的膽識,先皇駕崩,服喪之前果斷的鏟除了一切異己,手段利落狠辣。而後,又推行仁政,反腐倡廉,幾個月里在朝中和地方迅速地替換上了自己的勢力,大得民心。

可現在皇上的這道聖旨,是要鏟除他將軍府嗎?只為了她?南宮震不信,皇上不是能為女人犯傻的人,要是那樣,他就不會等到當了皇帝才去搶弟弟的女人了!恐怕她只是個引子吧!皇上對他南宮震早就有芥蒂!功高過主?呵呵,原來不是你沒想法,就等于別人也會覺得你很安全!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唉!南宮震揉著額頭,這次出征他還回的來嗎?

傍晚,青峰來了玉竹館,「夫人,爺請小姨娘過去。」

張氏一愣,于是去藥房里喚晚櫻。晚櫻頓挫了一下,就點頭說好。于是,解了圍裙跟著青峰走了。晚櫻走後,藏雲來了玉竹館,向他娘辭行,張氏不由得傷心起來。雖然早就知道總要上戰場,她也盼著兒子能出人頭地,可真到這一天,又免不了擔心。只能囑咐著,選好格式藥品讓他帶著備用。

晚櫻一進听風堂,就看到白茫茫的花海,行到園中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她痴痴地看著那滿樹的梅花,清冷的花間有伯仁的悲傷,阿離的笑臉,那些曾經充滿了她的心,而如今卻都以遠去。不知過了多久,恍惚看見梅林里有個身影慢慢走來。

她又見到了他,在時隔多年以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看著那慢慢靠近的身影,晚櫻忍不住向後退去,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雖然無數個夜晚他們無聲的相對,但那一夜的火光依然還燒在她的眼前。

晚櫻後退著,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兒,仰面向後跌去。霎時,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生生的拉了起來。當她的額頭撞在岩石般的胸口上時,她突然大哭了起來,晚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她以為她會害怕,她會逃跑,或者她會憤怒,可是都沒有。

她哭得傷心委屈,又帶著一絲眷戀。南宮震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的抬起一只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做,只是覺得她哭的讓他心碎。這讓他想起了如畫,他多希望如畫也能這樣向他哭盡離別的委屈!

他突然覺得他們是那樣的貼近,不是距離而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仿佛他的心正在看著她的心,慢慢靠近。他不會放手了,也不想思考對錯。心底封存的孤寂如洪水般傾瀉而出,于是,他將雙臂收緊,低頭貼著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不哭,不哭。」

晚櫻大哭著不肯停,南宮震就繼續輕拂著她的後背,等著。不知何時天上飄下了雪,雪花飄落在她的臉上合著不斷滾落的淚珠化成了水,侵濕了他的衣裳。

「如果可以,你會給我機會嗎?」他低低的問著。

她使勁的搖著頭,「不會。」

「我會贖罪。」他說。

「拿什麼?」她問。

「我的命。」

「就算你死了,他們會活過來嗎?」晚櫻抽泣著抬起頭看著雪人一樣的南宮震。

是的,不能,就算他死了,誰也換不回。南宮震不語,覺得這世間他再也不能為她做什麼,他贏了千軍萬馬,卻輸在了這個小女孩面前。他,無能為力!

「那天我醒來時,就在想,為什麼我還沒有死?這人世間要靠著什麼活下去?」晚櫻看著那無助的男人緩緩的說道,「那時我的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我留下你的性命豈是沒有理由嗎?你所學的所確信的還存在心里嗎?人只是知道刀兵相殘,卻不知為何如此!人只道世事無常,卻不知早有預定!你有你該做的事,因為只有你能做!’是啊,我為什麼而活,生離死別後,天地山河間,我又豈是一個人!」

她伸出小手拂去他眉上的雪花,「于是我清醒過來,我成為奴隸不是因為我的國家滅亡了,而是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亡國。一個民族如果不知道真該做的事,而只是一味的炫耀自己的財富,那麼他們早晚要亡國成為奴隸的。所以,從那時起我明白我不再是奴隸,不是失去父母疼愛的孩子,不是失去刻骨銘心愛情的可憐女子,我是幸運的人,因為我還活著,還能做我該做的事。」

南宮震震驚的看著她,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的口里而出!這弱小的身軀卻如同能駕馭山河!這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氣魄,就是在男兒身上也沒有的。可這樣的氣勢卻不張揚,能擊潰千軍萬馬,卻不凌人之上!

「既然是這樣,我又怎麼會去恨你?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因為你不知道才會做了那些事。這里不是有一句話嗎?叫做不知者無過。」晚櫻看著這個斑白了兩鬢的威武男人,想著在她年幼時,那一次的相遇,讓她的目光追隨著他而去,卻看到的是國破家亡。

「我,是個罪人。」他戰抖著雙肩說道。

「這世間,有誰是真的無過?」晚櫻輕輕的笑了,拂去他臉上的淚水,就像曾經無數次他為她所做的,「我都不哭了,你還要站在這里多久?」

南宮震恍然大悟,連忙將晚櫻裹在大氅里,「我們進屋去。」

這一夜,南宮震睡著了,他听著她輕輕唱著她家鄉的歌謠,那聲音穿透了他的靈魂,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他本想好好看看她,但眼楮卻睜不開了,他睡了,平穩而香甜。晚櫻坐在他的對面,看著這個她曾住過的房間,今夜她才知道,多年前,他和那早逝的妹妹還未成年時就住在這里,他們同在母月復里相依,一起出生,一起成長,一起哭笑玩鬧。

他們在一個房間里,兩張小床上,每夜都會看著對方而眠。長大後他去了前院,但這里的小床卻沒撤去。妹妹住在這里,說是將來他們各自有了孩子也讓他們住在這個屋里,像他們一樣快樂的成長。可是,妹妹再也沒有回來,這屋子成了禁地!

晚櫻看著對面蜷縮在小床上的大男人,仿佛看到那兩個親密無間的孩子,他們就像今夜的他倆一樣,各在一邊,笑著相望。

「從前我們不知愛一個人該如何相對,如今知道了,那就好好的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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