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小山藥長大了會走了,每天齜著小牙笑嘻嘻的往外跑。她娘沒法兒再背著她干活兒了。山藥娘就只好讓葛根看著她和她玩兒,葛根很小心,因為山藥娘和他反復的交代過,不能出院子,就在院里玩兒,現在天冷了,過了晌午就別出去,在窯洞里暖和。葛根每天都重復一遍,很听話的帶著山藥玩兒,倒是相安無事。這就讓山藥娘省了很多心,也能多幫著婆婆抓藥看病了。
「山藥娘,你來。」
吃完午飯,姜婆婆就把山藥娘叫到了她的屋里。
「你還記的施針的要領嗎?」姜婆婆問道。
「記得一些。」
「那好,這個,你以後就用吧。」姜婆婆把擦干淨的木匣子遞給山藥娘。
「婆婆,這是?」山藥娘有些不知所措。
「你拿著吧,我也不會用。這是葛根他爹留下來的,那里邊有個夾層,有一本書,記著銀針的要領,你拿著學吧。」姜婆婆說道。
「婆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的。」山藥娘把木匣子抱在懷里。
「嗯。去吧。」
這樣的天不忙,因為天冷大家都不出門,躲在窯洞里烤火嘮家常。山藥娘也坐在炕上看著醫書,研究著針法,麥冬覺得無聊就拿出針線開始做著,婆婆依舊是一盅小酒,然後睡午覺。葛根和山藥可待不住,他倆里外屋的竄來竄去跑著玩。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麥冬放下針線去廚房做飯,其實飯是熱在灶上的,鄉下人哪還會一天到晚的炒菜,都是做上一大鍋,幾頓熱著吃。
「哎呦!這個小泥猴兒!跑哪瘋去了?」麥冬提著濕噠噠的山藥左右看著。
「嘻嘻,嘻嘻.」小山藥不會說話,只是咯咯的樂兒。
「小髒娃兒,鼻涕都流到嘴里了,快讓你娘規制規制!」麥冬笑著說道。
山藥娘連忙下了地,把山藥的髒衣服月兌下來,只穿著小肚兜丟進了熱被窩里,「小女圭女圭不許往出爬!娘給你換干淨衣裳。」
「嘻嘻,嘻嘻。」小山藥蹬著小腿兒和她娘玩鬧著。
「哎呦,小皮丫頭,一刻也不識閑兒!」山藥娘也笑著和她滾在炕上打鬧著。
玩累了,山藥就鑽到娘的懷里趴著喘氣。山藥娘抱著女兒親著她的小腦門兒,「女圭女圭,你記得阿爹嗎?你說你阿爹在哪呢?」小山藥哼哼著睜不開眼了。
西北大營,
南宮震看著忽明忽暗的燭火出了神,兩年了,依然沒有晚櫻的消息,她到底在哪?他一陣心亂,將端起的湯碗又放了下去。
「將軍,這湯冷了就不好喝了。」一個披著大紅斗篷的女子走了進來。
「嗯。不礙事。」南宮震皺了一下眉,「安雨姑娘還沒休息?」
「將軍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雨兒怎麼睡得著?」安雨笑著坐在南宮震的身旁,端起了湯碗,「來,趁熱喝了吧。」
南宮震看著那遞到嘴邊的碗,心中煩躁,「姑娘自重!」
安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呆呆的看著出了大帳的南宮震,緊緊的咬著嘴唇。這個男人在她看見第一眼的時候就刻在了心里,她非他不嫁!她知道將軍在找他的小夫人,那又怎樣?一個妾而已,還生了別人的孩子!哼!就算找回來,將軍不計較這些,全體將領也不會同意的。將軍可不是有個女人孩子過個日子就行的男人,他是要統領天下的人!
將軍啊,就算那個女人回來了,她又有什麼資格留在你的身邊?不過是個卑賤的小妾而已!呵呵,也許,早就不在這人世了呢!安雨啊安雨,你要沉住氣,這一年里的朝夕相處,將軍又怎會看不到你這個風華美人?呵呵,越是這樣越說明你不是個隨便的男人,安雨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兒!將軍,你早晚會娶我的!我安雨挑選到了這二十幾歲的年紀,還怕個小丫頭不成!
南宮震站在大帳外,深深的吸著冰冷的寒氣。他知道安雨的心思,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因她是安書靖的妹妹而遷就她,畢竟安書靖是個難得的將才!可後面他就發現安雨總是有意接近自己,甚至開始干涉他的私人生活,如同是他的女人一樣料理他的衣食,這讓他很不舒服。
自從晚櫻失蹤後,他再也接受不了別的女人在他旁邊晃悠。他發現越是時間久了,越發的想念晚櫻,她的音容笑貌越是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丫頭!你在哪啊!這些年他不斷地派出人去找她,但都是毫無線索。他身邊的人都在勸他放棄吧,想來已是不在人世了。但他知道,她活著!她在等他!所以,他不能放棄,他得找到她,一定會找到她!
晚櫻,等著我,等著我帶你回家!咱們的日子還沒開始呢!
突然,南宮震覺得背後一陣劍風襲來,他急忙拔劍向後掃去,「當」的一聲,兩把劍撞出了火星。
「什麼人?」南宮震低吼一聲。
「你竟然負她!」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你是誰?」南宮震注視著眼前的獨臂黑衣人問道。
「我發過誓,你若對姑娘一心,我就不報此仇!可現在你竟另有新歡,那我此生都不會放過你!」黑衣人說道。
「阿楠?」
南宮震心中一陣興奮,是阿楠!那麼是不是我的晚櫻回來了。
「阿楠住手!你家姑娘在哪?」
南宮震向後跳到劍風之外,「晚櫻呢?她在哪?」
「哼!在哪?就算姑娘還活著,也不會再回來!你還要她給你做妾嗎?」阿楠吼道。
「阿楠!你住手!快告訴我你家姑娘在哪!」南宮震急的向後又退了幾步。
「姑娘死了!你滿意了吧!」阿楠劍劍緊逼。
「死了?死了!」南宮震整個人都呆在了當場,嘴里喃喃的重復著,「死了,死了?」
「有刺客!」
一聲尖利的呼叫,瞬間從帳中沖出無數士兵,頃刻間將阿楠死死圍住。
「什麼人如此膽大!給我拿下!」安雨沉著臉說道。
「不許傷他!」南宮震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安雨。
「帶到我帳中!」南宮震向青峰說道。
大帳中南宮震退去了所有人,安雨不想走,卻被他怒吼了一聲嚇得哭著跑了出去。
「阿楠,我不想綁你。你把話說清楚,我就放了你。」南宮震說道。
「哼!你的誓言都不用守著了,姑娘不在了!」阿楠兩眼無神的說著,他原本也是不願信姑娘死了,所以他終于找到了南宮震,就是想要確認姑娘是不是被他找到了。可到了這里他卻看到另一個女人在南宮震的身邊,那就是姑娘真的不在了!
「她,怎麼死的?」南宮震艱難的問出了口,可這話一出口他的心如同被穿透了一樣痛!
「從懸崖上摔下去死了!」
「不可能!我找遍了谷底,根本沒有尸首!」南宮震吼道。
「是嗎?那是因為被野獸拖走了。」阿楠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那天他找到的沾滿血污的衣服,那時他發瘋的喊著,找著,但找到的卻是一片片沾滿血跡的衣服碎片!
「不會的!不會的!你怎麼知道被,被拖走了?」南宮震說不出口,他不敢想,雖然他殺人不眨眼但他不敢想那樣的事發生在晚櫻的身上。
「我給你看樣東西。」阿楠說道。
南宮震給他松了綁,阿楠就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里面露出了殘缺不全的衣服碎片和一只繡鞋,那上面滿是干透了的血污。南宮震顫抖的接過那個布包,緩緩地從懷里拿出一只繡鞋和那一只放在了一起,這是一雙!是她的鞋!
「晚櫻,你真的丟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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