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鷹講了自己是武師,家住南邊仇家莊,因著水災後又是大旱,家鄉瘟疫肆虐無法生活才帶著家人遠走他鄉。可沒想到一路上家人得了病相繼死去,只剩下他一個人。後來他發現自己也染了疫毒,就四處打听可有大夫,但天水鎮的診堂都不收他,家家都怕染上瘟疫。那晚他走投無路,本想就這麼死了吧,卻不想在院外听到了打斗聲,他本是習武之人,覺得能痛痛快快的死總比被病痛折磨死來的痛快,于是就用盡最後的力氣打跑了那些歹人,他以為就會這樣死了,卻不想竟然歪打正著倒在了大夫家里獲了救!
「所以,姑娘才是救了我的命呢!」仇天鷹笑著說。
晚櫻看著擦洗過臉的仇天鷹,發現原來這人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眼楮並不大卻總是帶著笑,口鼻長得單薄,下巴有些尖,看上去很清秀,又很和善,身子瘦的感覺就是骨頭撐著衣服。若不是親眼看過他揮劍殺人,誰也想不到他是習武之人。
「壯士言重了,醫者救人,本當如此。倒是若沒有壯士出手相救,晚櫻就不在世上了。」晚櫻把藥遞給仇天鷹。
「晚櫻,姑娘的名字是晚櫻?」仇天鷹低低的說著,仿佛是自語一般。
「嗯,我叫晚櫻。壯士先把藥喝了,我再給你施針。」晚櫻說道。
「叫我的名字吧,我可以叫你晚櫻嗎?」仇天鷹問道。
「好,仇大哥。」晚櫻也笑了笑。
在晚櫻給仇天鷹施針的過程中,他就睡著了。晚櫻也不叫他,到了時辰拔了針就回了前面診堂。
「晚櫻歇歇吧。」木離說道。
「嗯,三哥,剛剛仇大哥醒了,哦就是救我的那人。」
晚櫻把剛才仇天鷹說的話和木離又說了一遍,木離點點頭,想是這人本是習武的,身子比別人強健,雖染了病但還是比常人抗毒。
傍晚時,齊勇回來了,帶了一車藥材。
「吳掌櫃可好?他家夫人可好?」晚櫻連忙問道。
「夫人不太好,好在姑娘走時給我帶了藥方子,我就給了掌櫃的,他煎了藥給夫人吃下了,吃後怎樣我就不知了,路上不好走我沒敢耽擱就回來了。」齊勇說道。
「要是夫人不染別的病,想來那藥就夠了,孩子就不會有事。」晚櫻說道。
「沒別的,夫人的癥狀和姑娘說的一樣。」齊勇連忙說。
「那就好,那就好。」晚櫻松了口氣。
「呦!這藥材怎麼這麼多?」麥冬驚訝的說。
「哦,是掌櫃的送的,現在鎮子上這幾種藥都買不到了,這是掌櫃的特意給咱們留的,他說這藥在咱們家的大夫們手里才能用在百姓的身上!」齊勇開心的說著。
「那是!咱們現在都不收診費了,院子里都搭著帳篷!」麥冬也自豪的說。
「醫病救人是本分,有什麼可說的,趕快干活!」姜婆婆沉著臉說道。
麥冬吐吐舌頭,連忙和葛根一起卸車搬藥材。這幾天葛根乖得很,也不胡鬧了,除了每天嚷嚷幾次想圓子想山藥再就是想小白之外,都能幫著婆婆和麥冬忙來忙去。今天終于看見了晚櫻,他高興地不得了,一直圍著晚櫻轉,幫忙遞遞這個,拿拿那個,跑個腿兒傳個話兒。
「葛根,幫忙把這碗藥給屋里的那位大哥送去,再把飯送去,你就在那和他一起吃吧,記得吃飯前好好用浸了藥材的水洗手!」晚櫻說著把裝了飯菜和湯藥的籃子遞給他,「拿好了,慢慢走。」
「嗯,好,慢慢走,慢慢走。」葛根答應著去了後屋。
「大哥,吃飯,喝藥。」葛根一進屋就嚷嚷著。
「謝謝你,兄弟。」仇天鷹笑著說。
「不,不謝,是我家圓子做的,可香了,咱倆一起吃,不,不,是分開一起吃,嘿嘿,嘿嘿!」葛根憨憨笑著。
「嗯,葛根真聰明。」仇天鷹總算知道了葛根口里的圓子就是晚櫻。
葛根和仇天鷹洗了手,喝了藥就開始吃飯,他們邊吃邊聊。
「葛根,你可真有福氣,有那麼漂亮的媳婦。」仇天鷹說道。
「嗯,嗯,漂亮媳婦!漂亮媳婦!漂亮媳婦在哪?」葛根高興的問道。
「不就是圓子嗎?」仇天鷹笑了起來。
「哦,是圓子,是圓子,圓子最好看了。」葛根笑著點頭。
「你們不是都有女圭女圭了嗎?怎麼不見山藥?」仇天鷹又問道。
「女圭女圭,女圭女圭最好看,女圭女圭還哄我睡覺,圓子就是女圭女圭。」葛根嘿嘿的笑著說。
仇天鷹有點兒無語,他和葛根聊天聊著聊著就語無倫次了,「是寶寶,圓子生的寶寶山藥在哪呢?」
「哦,哦,山藥,山藥,在三哥家,三哥家。」葛根說道。
「就是木大夫?他不住這嗎?」仇天鷹放下了筷子。
「住前街,住前街。」葛根大口的吃著面條。
仇天鷹不再說話,看著認真吃著飯的葛根笑了笑,靠在牆上閉上了眼楮。
一直忙到深夜,大家才歇下來,晚櫻和木離齊勇回了前街,洗漱完就睡下了。可天還沒亮就又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山藥娘,三哥,三哥!婆婆不行了!不行了!」
是麥冬!晚櫻趕快起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院子里木離已經打開了門。
「麥冬!婆婆怎麼了?」木離急急地問道。
「婆婆剛才就人事不省,藥也喂不進去了,怎麼辦吶!」麥冬哭著說。
「別哭,先去看看!」木離和晚櫻說著就往外走。
到了婆婆的屋,只見葛根哇哇的大哭著,婆婆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麥冬把葛根拉走!」木離說著伸手去按婆婆的手腕,「晚櫻!心口下針!快!」
「是!」晚櫻趕快取出針,解開婆婆的衣襟。
忙活了一早,婆婆也沒有醒過來,晚櫻已經扎了幾處穴位急的滿頭大汗。
「晚櫻,住手吧!」木離模著已經沒有了脈象的婆婆說道。
「再試試!再試試!」晚櫻不肯停手。
木離上前一把拉住了晚櫻的手,「婆婆,走了。」
「怎麼會?怎麼會?手還暖著,身上還有熱氣!」晚櫻眼中溢出了淚水。
「好了,好了,婆婆已經去了。她自己早就知道治不了,婆婆是引發了舊疾,無藥可治了。」木離抱住了淚流滿面的晚櫻。
「怎麼都走了,都走了,她們就那樣走了!」晚櫻哭的傷心欲絕。
木離心里一陣,「她們?」她想起了什麼?
「晚櫻,你想起來了嗎?你想起嬤嬤了嗎?」木離有點兒激動的問道。
「誰?」晚櫻疑惑的看著木離。
「吳嬤嬤,阿娘!可是想起來了?」
晚櫻猶豫的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看著婆婆,就覺得心里很痛,好像曾經看過這樣的場面,也不知是在哪看見過。」
木離嘆了口氣,晚櫻並沒想起從前,也許她不會再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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