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來松了一口氣,當大家都準備離開時候,嫣然突然開口道︰「等一下。」
眾人轉身疑惑地看著嫣然,嫣然不慢不急地問道︰「銀來,你今天晚飯吃了什麼?」
銀來身體一僵,應道︰「奴才晚飯吃的是,是藕絲炒肉。」
溫楠輕輕地說了一句︰「今天大廚房不是吃蘿卜炒肉嗎?」
銀來雙手握緊拳頭,「是,是奴才是吃了蘿卜炒肉。」
嫣然燦爛一笑,「是呢,孤雙把他捉起來。」
銀來本能反應欲逃,無奈孤雙會武功,一下子就把他捉住了。
銀來急急地大叫︰「二小姐,奴才冤枉啊!奴才其實沒吃飯,奴才,奴才肚子痛上茅廁了,冤枉啊。」
「還想狡辯嗎?那我讓你心服口服。」
「第一點,我剛才叫你們八人過來的時候,你不停地咬唇,說明你焦急,害怕被發現你是就是凶手。」
「第二點,當我告訴你們府里死了人的時候,你驚訝的表情比其他人維持更久。而真正的吃驚表情是轉瞬即逝的,是因為撒謊者沒有想好該什麼時候停止假裝出來的吃驚表情,也不知道如何自然的過度到正常的表情。」
「第三點,我問你的手怎麼受傷的,當時你本能動作是模鼻子。說謊者會覺得鼻子不舒服,不經意地觸模它,這是說謊的體現。」
「第四點,我問你有沒有去過柴房,你緊張,害怕有意識地撫模大腿。在你第一次喊冤枉的時候,你不停的眨眼楮,是因為你在說謊。因為說謊者注意力太集中,眼球開始干燥,這讓你更多地眨眼,這是個致命的信息泄露。」
「第五點,等我說你不是凶手的時候,你明顯松了一口氣,待我問你今晚的飯菜,你卻答錯了。我是讓溫楠說今晚大廚房飯菜是蘿卜炒肉,其實今晚大廚房的菜的確是藕絲炒肉。」
嫣然一字一句地說︰「第六點。你得鞋子沒有泥巴,我想你回去之後換了鞋子了吧?但是你走路的習慣不會改變,你走路是外八,鞋底腳後跟的位置磨得比較厲害,跟後花園的腳印相一致。不服也可以拿你的鞋子去對比一下。至于你得手是被死者抓傷,是你為了掩飾故意燙傷的吧?你的衣服雖然沒破。柴房窗口處有的布碎是屬于你得衣服吧?」
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稚氣未月兌的少女竟然有這樣的能力。包括她的哥哥蕭睿也驚奇她的妹妹竟然能夠從人的微妙的表情知道一個人是否在說謊。
她那雙漂亮的大眼楮有著笑意,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從容不迫。
不知道為什麼總讓人覺得這個少女不只只有十四歲。
先不提凶手現在有多害怕,醉枝院這邊的黛姨娘正喊著痛︰「秋情,快,快叫老爺,還有去叫大小姐去老爺那,求老爺過來看看我。」
秋情不免害怕,「姨娘,現在就去叫老爺嗎?可是老爺在夫人房里。」
「快去,就說我從昨晚開始上吐下瀉,這一天基本沒進食。」黛姨娘淒慘地道。
待秋情出去後,黛姨娘便把懷里的藥丸拿出來,吃了一顆。
眼里充滿憤恨,如果不是銀來做事這麼不小心被暮夏這個蹄子跟到後花園,還被听到她在府外賭場的生意。
現在連兩個丫鬟都處理不好,真真是可恨。
其實銀來的忠心她豈能不知道,他的妹子在她那里做二等丫環,是不會丟下妹子不管。
可是如果有萬一的話……所以她只能吞下這有瀉藥成分的藥丸,再讓秋情給多點銀子大夫,這樣一來,大夫來診脈更能夠確定她是從昨晚開始上吐下瀉。
如果老爺過來,就一箭雙雕,白氏這個賤人,我看你怎麼囂張。
想罷,嘴角有一絲笑意。
就在蕭元昌準備睡下的時候,就听到蕭紓然在外急急聲音。
顯然白氏也听到了,叫了湘荷進來。
知道了黛姨娘的事,心里冷哼一聲,臉上依然平靜如初,「老爺,黛姨女乃這樣不舒服,老爺就過去看看她,妾身等老爺回來再睡。」說完溫柔一笑。
蕭元昌知道輕黛身體一向不好,他也是個戀舊情的。于是就說︰「那我過去看看,你……我很快回來。」說罷,就起身穿衣出去了。
蕭元昌一出去,白氏的臉就黑下來。這麼多年了,她若不是要保持正房夫人溫柔賢惠的形象,她現在要受輕黛這個賤人的氣?若不是當年心軟……想到這里,白氏自嘲一笑,捏緊拳頭。
先不提黛姨娘的各種裝病委屈,此時此刻銀來垂下頭,知道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心里想著她的妹妹環兒,他爹娘去得早,從小就跟妹妹相依為命,後來為活命只能賣身當奴才。
妹妹被分配到黛姨娘的醉枝院,那時候悄悄去看妹妹,被黛姨娘發現了。
黛姨娘覺得他機靈,又是跟著曹管事,可以經常出入蕭府,便說如果他好好幫著黛姨娘做事,就好好待他妹妹。
這幾年妹妹跟他都過得不錯,只因為他忠心,如果他此刻說出這件案子涉及到黛姨娘,妹妹是肯定不能活命,他還有選擇嗎?
嫣然見他低著頭不說話,便說︰「還是覺得自己冤枉?」
銀來自嘲地笑道︰「哈哈哈,二小姐想听真話?奴才怎麼會覺得冤枉,她們兩個的確是奴才殺的。奴才偷了府里的東西,就把偷來的古董碗藏在後花園的梨園,梨園少人經過,而且老爺曾經說過不許人打掃梨園,任它荒廢。沒想到竟然被暮夏撞見,還嚷嚷著要告訴夫人,奴才拉著她叫她不要張揚,可她死活不依。奴才情急之下只能拔下她的簪子,****她的心髒,見到還沒死透又連幾下,後來我慌了,不知道如何處理尸體就把她藏在梨園里的草叢里。當時府里最忙的時候,而且曹管事還等著我采購料子,我只能先出去辦事,後來回府,趁著大伙都在用飯的時候就到梨園悄悄地處理尸體,沒想到剛把尸體拖出來的時候被憶梔撞見,她很害怕,轉頭就跑。我立刻捉住她,她欲大叫,我便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按到地上,她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掙扎。哈哈哈,她沒有呼吸了,我殺了兩個人。平時我連雞都不會去殺,最後我還是殺了人!那時候我好害怕,我便把她們倆抬到柴房,用木頭堵住柴房的門,剛把她們的尸體擺好,就听到有腳步聲,來不及處理就只能跳出窗戶,把窗門關好。」銀來說完臉上就只有苦笑和一滴無人看見眼淚。
在這個朝代下人偷竊罪也夠死一次了,現在還殺了人。
銀來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逃不過一個死字,他垂下的頭突然抬起來,望著嫣然,無奈一笑,喃喃自語,「死了,所有人都會好了。」似乎對自己說,又似乎對黛姨娘說。
嫣然眼楮一閃,「捉住他,別讓他死了!」
嫣然話未說完,銀來就撞到牆上,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眼楮,鼻子,還有那隱隱有笑意的嘴巴……
嫣然看了一眼銀來的尸體,是真的因為偷竊嗎?似乎沒這麼簡單吧?可是就算不是又怎麼樣?在這里下人的命就是這樣可有可無,死了人只要有一個交代就行了,誰還會在意?自己嗎?難道我只能入鄉隨俗了?心里嘆了口氣,轉過身向哥哥點點頭便回清雨閣了。
遣走丫鬟,自己一個人站在窗口外,望著月光,嫣然好累,在這個世界活得好累。
她總覺得腦子不夠使,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有什麼事還沒做?
原來的蕭嫣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失去了生命?真的是因為熱衷于查案被打中心脈而死?
這如果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她卻全然不知的話,那麼以後她該相信誰,防備誰!
月亮的光灑在嫣然身上,她閉上雙眼,那長而帶卷的睫毛像一只美麗的蝴蝶,而蒼白的小臉顯得無助。
話說回來,蕭元昌到了醉枝院,見到黛姨娘面色蒼白,眼角還隱有淚水,忙叫了大夫。
黛姨娘一看到蕭元昌就捂著肚子嚶嚶落淚,但那雙跟蕭紓然一模一樣的丹鳳眼比平時更媚。
看得蕭元昌幾乎想要壓下去,無奈黛姨娘還病著。大夫來了診脈,說並無大礙,之後開了藥方就離開了。
黛姨娘扯扯蕭元昌的衣袖,一臉不舍。
蕭元昌簡直就想留在這里過夜了,可是想想房里的正妻還在等他,便狠狠心交代一句好生養病便離開了。蕭元昌雖喜歡黛姨娘的柔情,可是在他心中正妻是誰人都不可越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