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的月亮,腦子卻一直浮現出今天女尸的詭異笑容。
夏天的風本應很舒服,可風吹到嫣然身上,卻帶著微微寒氣。
其實連嫣然也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會那樣好奇這些案子。
前世的她除了親人的死去外,其他的尸體她從未看到過,這一輩子的她對尸體不是感興趣,而是有種想要幫助那些冤死人尋找真正死因的感覺
「小姐,夜深了,該睡了。」溫楠輕輕地道。
嫣然嚇了一跳,溫楠見了忙道︰「小姐沒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
嫣然擺擺手,走到床上。
溫楠溫桐兩人對視一眼,溫桐點點頭,于是溫楠走到嫣然床前輕柔的道︰「小姐還在想今天的戲院的事?」
見嫣然沒說話,溫桐接著溫楠的話道︰「小姐,是不是想起王嬤嬤的事了?小姐快別想了,王嬤嬤的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這也不是小姐的錯。」
「王嬤嬤?」嫣然不解。
溫楠拉了拉溫桐的袖子,然後對嫣然微微笑了笑,「小姐,這些事先別想了,很晚了,睡吧啊。奴婢就在外間,小姐有事就叫我。」
「知道了,你們去睡吧。」
兩人應下,自是出去不提。
嫣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二小姐,風寒不是小病呢,趕緊把藥喝了。喝好了,嬤嬤給您做風箏。」
小姑娘捂住鼻子嗲聲嗲氣地道︰「嬤嬤,我昨天已經喝過一次了。今天我不要喝,這個藥很苦。」
「二小姐乖,苦口良藥,喝了風寒就好了。相信嬤嬤,嬤嬤不會害了小姐的。」
小小姐看了看嬤嬤,重重地點頭,「嬤嬤喂我。」
王嬤嬤拿起湯匙,準備喂小姑娘。
突然,門被打開了。
「捉住她。」一聲嬌喝。
嬤嬤的手抖了一下,藥汁灑在了地上,濺出幾滴落在了小小姐的裙擺上。
吱一聲,地上黑色的藥汁泛起點點白泡。
王嬤嬤看到泛起白沫的藥汁,睜大了雙眼。「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小小姐抬起頭就看到那張清秀甜美的臉,是白氏!
白氏急急地問︰「嫣兒,我的兒,你有沒有喝這個藥?」
小姑娘搖搖頭,「娘,我還沒喝呢。這是怎麼了?娘,我的藥灑了,嬤嬤說喝了藥就會好了,嬤嬤就會幫我做風箏。」說罷看著王嬤嬤。
「好孩子,藥灑了,我再叫人去煎,煎好了讓人給你送來,嫣兒先跟溫楠溫桐出去玩好不好?」白氏輕聲哄小小姐。
小姑娘點點頭,「娘,煎好藥嫣兒會乖乖喝藥的。那娘答應讓嬤嬤把風箏給我帶來,嬤嬤上次說了要教我玩風箏的。」
白氏答應了,小姑娘這才肯出去。
畫面一轉,到了白府的後花園平地上。
「二小姐,王嬤嬤來了。」
小姑娘抬頭見到一位管事媽媽打扮的人帶著王嬤嬤過來了。
王嬤嬤原本圓圓的臉蛋變得消瘦,一下子好似老了十歲。
王嬤嬤臉上帶著笑容,雙眼卻沾著霧氣,「二小姐,您要的風箏,老奴幫您做好了,老奴這就帶您去放好嗎?」
嫣然點點頭,王嬤嬤便拉著嫣然走向平坦的草地,而管事媽媽則一直跟在後頭。
王嬤嬤教著嫣然,突然低聲說了一句︰「二小姐,您要記住老奴今日說的話。日後不是夫人給的東西不要吃,不要用。嬤嬤老了,照顧不了您了。還有,小姐記住了,嬤嬤一家就算死也不會害了小姐的。」
嫣然剛想說話,嬤嬤就大聲說︰「二小姐,放風箏要把線拉長了,有風便高了。沒風也就敗了,風箏的線很鋒利,為了保護自己,記得帶上手帕,一定得記得帶。」
嫣然是懂非懂的點點頭。
畫面突然又轉了,屋外刮著大風下著大雨,偶爾有兩道閃電。
「二小姐別跑呀,下雨路滑小心別摔了。」
小姑娘一直向前跑,到了一間房子的門口︰「嬤嬤,嫣兒的風箏壞了嬤嬤」說罷便打開了門。
嫣然睜大眼楮看著吊在半空中的王嬤嬤,麻繩套著她的脖子,消瘦的臉蛋漲得深紫色,四肢自然垂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掙扎的凌亂。
雨,下得越來越大。風,刮得越來越猛。雨被吹進屋子,大風吹得尸體左右搖擺。
突然,嫣然的眼楮被捂住,只听到一句︰「王嬤嬤吊死了,快去跟夫人說一聲。」
周圍一片漆黑,那雙手還有沒松開嗎?嫣然用力睜開眼楮,只是看到月亮透過窗口射進來微微的光。
嫣然全身發冷,卷縮在薄絲綢里,汗卻不停地流。
嫣然再也不敢睜開眼楮,她害怕,睜開眼楮後又見到王嬤嬤。
慢慢地,又進入的夢……
小姑娘躺在床上,明明醒了卻不敢睜開眼楮。
只听到白氏的聲音,「王嬤嬤到底還是自我了斷了。她臨走前有沒有交代什麼話?」
「王嬤嬤自從上一次跟二小姐放風箏時大聲的說了句︰‘二小姐,放風箏要把線拉長了,有風便高了。沒風也就敗了,風箏的線很鋒利,為了保護自己,記得帶上手帕,一定得記得帶。’之後,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沒有出來。直到吊死那天,那兩天她一直都沒有見過其他人。自然也就沒交代其他事情。」這是管事媽媽的聲音。
白氏把王嬤嬤的話重復了兩次,冷笑地道︰「風箏的線長了,有風便高!保護自己一定記得帶!還有誰呢,竟然敢算計到嫡女身上了。她以為有老爺這股風護著,就能越過我去?說什麼事書香門第的出來的女子,呸!敢傷我的孩子我就跟她沒完!」白氏眼里閃過一絲殺氣。
一向溫柔的夫人竟有如此殺氣,旁邊的管事媽媽愣了一下,「夫人,王嬤嬤如此忠心,為何要下毒害二小姐?她不曾有過遺言,最後為何又自盡了?難道王嬤嬤不管自己家孩兒孫子?」
白氏沉吟了一下,「下到藥里的東西都查清楚了?是什麼東西?」
「回夫人,是砒霜。」
白氏秀麗的眉毛皺著,「砒霜?真是狠毒!」
「娘,娘。」小姑娘睜開眼楮喊到。
白氏听見聲音轉過頭,「嫣兒醒了?要喝水嗎?」
小姑娘點點頭,旁邊的丫環忙拿水杯倒水。
水杯還沒到白氏手里,丫環就突然松開手,尖叫︰「啊!是王嬤嬤,王嬤嬤回來了。」
小姑娘抬起頭,只見到窗外有一個影子,相似一個人被吊著脖子。心中一驚,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醒醒……」平日小姐辰時就該醒了的,可今早溫桐都已經叫了小姐許多次了,小姐都不醒。額頭不停地冒出汗珠,嘴里喃喃地叫著王嬤嬤。
「溫楠怎麼辦啊?小姐這是怎麼了?總叫著王嬤嬤。」溫桐急的眼楮都紅了。
一向穩重的溫楠也著急了,幾連深呼吸後冷靜下來。
吩咐小丫環叫郎中和通知蕭睿,之後吩咐丫環熬些安神藥。
蕭睿坐在床上幫嫣然擦汗,嫣然突然睜開眼楮,映入眼簾是蕭睿緊鎖著的眉頭和一雙帶著擔憂的眼楮。
「感覺如何?」
嫣然沒有說話,低下頭的頭搖了搖。
蕭睿嘆了口氣,「郎中說只是夢魘,喝了安神藥即可。你也別想太多,喝了藥再睡一會。」
蕭睿看著嫣然吧藥喝了才走了出去,嫣然躺下床,想起了那個夢。
她知道這個身體的某一些記憶在原來身體的主人死去的時候就不存在了,但有些記憶,或者是她選擇逃避的或者是她受了刺激而記不起的。
現在換了個靈魂卻通過夢表現出來了,連對話都如此清楚,這定是真的。
不知道是安神湯的問題還是昨晚睡不好的原因,嫣然很快就睡著了,一覺無夢,醒來已快到未時了。
見嫣然醒來,溫楠溫桐兩人忙叫小丫環端來雞絲枸杞粥與一些清淡的的小拌菜。
嫣然實在太餓了,聞著香氣,只覺得口水要流出來了。一碗粥下肚,整個人變的舒服極了。
溫楠溫桐兩人見嫣然再也沒有不舒服的現象,都松了一口氣,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王嬤嬤還在的時候,小姐和王嬤嬤是的關系是極好的,有些時候溫楠溫桐兩人都覺得小姐待王嬤嬤比待夫人還要親。
王嬤嬤畢竟是乳娘,小姐也是王嬤嬤一手帶大的孩子,王嬤嬤也是當小姐是親生似的。
王嬤嬤去了後,夫人曾親自對她們說,以後就由她們兩人照顧小姐,當時小姐才九歲,她們就十二歲就做了小姐的大丫環,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嬤嬤跟著小姐。可是自從王嬤嬤沒了,小姐待其他嬤嬤也沒有了親切感。
當時夫人也吩咐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許在小姐面前提任何一句關于王嬤嬤的,小姐也很奇怪,自從驚嚇後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就這樣被淡忘了。
可是小姐從此就對案件有了興趣,老爺那邊有了冤案,小姐總想著幫忙查出真相,老爺夫人竟然也沒阻止。
昨天見到的戲院吊死的尸體後,晚上就見到小姐望著窗外不知道想什麼,兩人便以為小姐想到了王嬤嬤傷心了,兩人想著安慰,不知如何開口,卻害小姐夢魘了。
今早,連一向脾氣好的大爺都發了火,扣了她們半年的俸祿,本來還想要打板子的,卻怕小姐問起又惹小姐傷心,大爺只能咬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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