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啟雲國京城比起往常更加熱鬧了些,沿街站滿了京城的百姓,從街頭一直排到結尾。
原因很簡單,當今皇上的八皇叔,權傾朝野的八王爺耶律楚材將要迎娶東越國公主薄野婉寧,而今日,就是安寧公主進八王府的日子。
身著東越國送親禮服的送親隊伍在不久後到達了八王府門口,而後轎子輕輕地放到了八王府的門前。
令人錯愕的是,本該張燈結彩,紅綢高掛的八王府,此時卻是什麼都沒有。
送親隊伍為首的大將見此情景,眉頭不悅地一皺,走上前去,聲音斂了半分︰
「八王爺難道不知道今天我們公主要進城嗎?為何不見王爺身影,而八王府又為何是這樣的裝扮?」
一早就听候吩咐而站在門口候著的八王府管家此時卻笑盈盈地對著為首的大將,笑容卻有些僵硬。
「將軍莫氣,我們王爺已經吩咐下來,為公主開了另外一扇門進去。」
「另外一扇門?」
聞言,大將的聲音並沒有因此軟下來,聲音中透著的惱怒更甚了些。
這是八王府的大門,他們不讓公主從此門進去,分明是在歧視他東越國。
「將軍這邊請。」
管家無視了大將臉上那陰沉的模樣,領著他們來到了王府大門邊上的一扇只能容納一名小女子的小門。
確切地說,並不是門,而是洞。
「豈有此理,八王爺未免欺人太甚了,讓我們公主鑽狗洞進王府?八王爺這不是在成心羞辱我們公主嗎?」
「我們王爺說了,公主若要進門,就只能從此門進去。」
「你……」
「傅將軍。」
就在大將準備發難的時候,在剛剛落下的大紅鑾駕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少女之聲,不似深閨女子那樣嬌柔嫵媚,反而多了一份清爽干脆。
這一道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王府外圍觀的百姓們都一同將視線轉向轎子。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著下一幕會發生什麼的時候,那一扇本該由新郎官踢開的轎門被里面坐著的人給直接踢開了。
鑾駕內,一襲紅衣的少女從里面探出頭來,清麗的臉上掛著一抹不安分的笑容,黑星眸子微微動了兩下,帶著幾分邪氣。
嘴角似乎還因為剛吃完什麼而殘留著一些粉末。
「啊!公主。」
站在她身邊的婢女在看到她出來的時候,眼底一驚,嘴邊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立即伸手將紅衣女孩的身子拽至一邊。
「干嘛?」
「把嘴巴擦干淨啦。」
小婢女立即拿出手上的娟帕擦著她的嘴角,一邊不忘開口提醒道︰
「公主,奴婢說過多少次了,在進王府之前,您不能隨便在轎子里吃東西啦,要是被王爺看到了,影響多不好。」
「干淨了沒?」
女孩完全地忽略過了婢女這一番說辭,從袖子中伸出手,粗魯地擦了擦嘴角,不耐煩地問道。
「嗯,干淨了。公主,奴婢拜托您,下次不要再在轎子里偷吃東西嘛。」
「那你下次見到的,一定是我的尸體。」
女孩不以為意地瞪了小丫鬟一眼,低沉道。
開玩笑,她是來嫁人的,又不是來陪葬的,肚子餓了還不讓她吃點東西填肚子。
什麼狗屁的影響不好?等她真的餓死了,婚禮變葬禮影響就好了嗎?她在心里不以為意地癟癟嘴。
「可是……」
「哎呀,別可是了,現在有正經事要做。」
女孩打斷了婢女的話,推開了她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子,朝狗洞前走了過去。
人群中,一雙深邃的黑眸在此時靜靜地停留在女孩的身上,听著她跟婢女之間的對話,見那看似乖巧,實則不安分的背影,薄唇微動了兩下。
深眸微眯,嘴角揚起一抹鄙夷的笑容,等著看她接下去要做什麼。
見女孩走到大將面前,對他露出了一抹安撫的笑容,道︰「傅將軍,別生氣,這中間,可能有誤會。」
見女孩走到大將面前,對他露出了一抹安撫的笑容,道︰「傅將軍,別生氣,這中間,可能有誤會。」
如此大體的話,似乎不應該從這雙明顯帶著不安分的調皮黑眸里說出來,人群中的那雙深瞳在此時再度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
下一刻,便見女孩走到那名管家面前,嘴角扯出了一抹看似友善的微笑,烏黑的星眸天真地眨巴了幾下,道︰
「管家爺爺,我能請教你一件事嗎?」
「公主請說。」
身為八王府的管家,老管家並不樂意刁難一位不過才十幾歲的小公主,只是礙于都是他們家王爺的命令,他身為下人的,也只能照辦。
只是,當這位鄰國公主如此禮貌地向他提問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敢太過無禮。
但見女孩的眼底在這時候閃過一道狡黠的色彩,視線投向那一個掛著紅布的狗洞,嘴角微動。
而後听她無辜地開口道︰
「請問我嫁到啟雲來,是要嫁給一條狗嗎?」
一個听似無辜卻如天雷的問題,讓管家以及周圍的人頓時傻眼了,包括人群里那一雙微眯起來的深眸,在此時也不動聲色地變幻了色彩。
只听女孩那無辜的聲音再度傳來︰
「如果我嫁的是一條狗的話,我二話不說就從這狗門里鑽進去了。」
說到這,她嘴角一彎,對一臉錯愕的管家露出一抹禮貌的微笑。
看著在場那一雙雙完全傻住的眼楮,眼角得意地朝自己身邊的丫鬟挑了下眉毛。
如此細微的小動作,卻讓人群中那個因為她剛才的這番話而黑了臉的某個人捕捉個徹底。
稍許,才見管家紅著臉,勉強地憋出一句話來,「公主嫁的自然是我們王爺。」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說公主嫁的是一條狗,要是讓王爺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的老命恐怕都要送掉了。
「這就對了。」
得到老管家意料之中的回答,女孩眼底那一抹得逞的笑容更加濃烈了些︰
「嫁人者,從門入,嫁狗者,從狗洞入。你既然說本公主嫁的是你們王爺,當然得從王府大門進去,不然,讓這麼多老百姓看到本公主從這狗洞鑽進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公主嫁的是八王府的一條狗呢。」
嘴角依然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充滿邪氣的大眼楮微微眨了一下。
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麼一番犀利到容不得半句反駁的話,卻拐彎抹角又四兩撥千斤地把耶律楚材原本要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輕易地還給了他,在場的那些王府侍衛再度傻眼了。
東越國隨親的那些士兵都在心里為女孩那四兩撥千斤的模樣,豎起了大拇指,他們家公主,可真是替東越國出了口惡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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