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推酒換盞下來,這宮宴總算是結束了,清潯當下溜得比誰都快,她可不想留下來當炮灰,再說裝模作樣了一晚上,她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回去立馬睡覺。
北辰陌余光中瞥到這小妮子往軒轅宮側宮的方向去了也就沒在意,折騰了一晚上也真是難為她了。眼前這幾個老狐狸看來今天是纏定他了,北辰陌的眼中泛起淡淡的冷光,那他更要好好奉陪才是。
清潯當時住進軒轅宮側宮是北辰陌為了就近監視她,話說她還是北辰陌的貼身侍婢,所以側宮里除了小寶外也沒其他宮人伺候。
清潯洗漱完畢便打發小寶下去睡了,自己也迫不及待地躺在了榻上。說來也奇怪,明明身體累的很,可是腦子卻清醒的不得了。清潯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怎麼就穿越了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縱然表現的再無所謂,還是覺得格格不入。
想著想著就有些傷感,眼角也有些濕潤,清潯抬起手點了點眼角,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好好地活下去。
「容念這是想本王想哭了嗎?」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帶著諷刺的邪魅聲音,清潯心里一抽,刷地坐起身來,兩只素手緊緊地抓住錦被。
「你是誰?」聲音是故作的鎮定,這樣的黑夜,她又是孤身一人,沒有武功,意識越是清醒,心底的恐懼越是明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有夜盲癥,沒有光的時候,她什麼也看不清。上回也有刺客進入過冷宮,但那時那個刺客直接劫持了她,當時還有月光,再加上她發著燒腦子有些暈沉,倒是沒有覺得害怕。
北辰夜妖冶的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清潯,眼前的這個人兒緊繃著身子縮成一團,故作鎮定的小臉上還殘留著兩道清痕,他突然間就有些心軟。
走到榻邊坐下,他的武功出神入化,所以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北辰夜看著清潯,發現她的眼楮沒有移動過半分,空洞的沒有焦距。
「你看不見我?」
清潯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那麼緊張,細細听了這個聲音只覺的耳熟,猛然想起他剛才叫了自己「容念」,原來是那個妖孽。「北辰夜?」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本王呢?」這個小女人記起他來,北辰夜閑適地勾起嘴角,這一晚上的郁氣總算是消散了一點。
「那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清潯心里直叫苦,完了完了,這個妖孽找上門來了,她可沒忘記當時他說騙過他的人都見閻王去了。
北辰夜沒有回話,只是伸出手來在她的眼前揮了揮,不能說清潯沒有一點反應,但是眼楮反應遲鈍的幾乎就是沒有反應。北辰夜心里一沉,再次問道「你看不見東西?」
清潯轉向他說話的方向「我有眼盲癥,在光線暗的地方看不見東西。」現在北辰夜是老大,清潯心里有很清楚的認知,所以老大問什麼她就老實回答什麼,說不定就成為不要去見閻王的那個例外了。
「眼盲癥?能治嗎?」北辰夜皺了皺眉,在暗處看不到東西,對她來說是個很危險的事情。
「這個比較復雜,我平時多吃點魚就好了嘛。」清潯沒想到這妖孽還挺關心自己,應該不是來處理她的吧,要是想要殺她,一掌下去就解決了,還費什麼話。
北辰夜心里卻是起了思量,這什麼夜盲癥的一定要給她治好,作為他和北辰陌競爭的戰利品,她要確保每一分每一毫的完美。
「那麼我現在到底該叫你清潯還是容念呢?」北辰夜的聲音很溫柔,但听的清潯毛骨悚然,剛剛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這是算賬的節奏?
「要不你叫我弟妹……」清潯小心翼翼地說,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說完以後北辰夜的危險指數成倍地上升啊。
「你休想。」北辰夜修長的手指撫上清潯的臉頰,漫不經心地摩挲,極致的溫柔和憐惜。
清潯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打開了,那一抹冰涼在她的臉上流連忘返,她覺得下一秒這溫柔撫模的手指就會毫不留情地扼住她的脖子,然後手起刀落,她就圓滿了。
「你很怕我。」北辰夜湊到清潯的耳邊,呼出的熱氣直直地侵襲著清潯敏感的耳洞。清潯現在倒是慶幸自己有眼盲癥看不見北辰夜,不然這家伙長得那麼妖孽,現在又不知死活地湊她那麼近,指不定她「獸性大發」就將他撲倒了。
清潯實在是受不了了他手指的折磨,一把握住「北辰夜,我那個時候也是沒有辦法,要是我說了自己是蕭清潯,你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嘛。」
北辰夜細細地看著自己被她兩只素白的小手握住的手指,暖暖的溫度一直從指尖蔓延到心底,狹長的眼楮微微眯起「你以容念的身份與我相遇,這就是命中注定,今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容念。」
清潯心里的算盤也打的很響,等到她和北辰陌約定的事情結束,她就可以離開皇宮了,到時候隨便找個小縣城安家落戶,這些大人物哪里還會記得她。「您喜歡怎麼叫都行。」只要不殺我就好了,她最後默默地在心里補了一句。
「這枚簪子是你的吧。」北辰陌拿出一根精致小巧的梅花簪,正是清潯上回出宮買的的那一支。在客房撿到的那一刻開始,北辰夜就一直帶在身上,倒真是留了一個念想在一樣。
「噯,我還以為丟了,原來在你這里啊。」清潯伸手想去接。手指上驀然失去的溫暖和細膩讓北辰夜一陣失落,內心深處有一種異樣的沖動,想要永遠都擁有這樣的溫暖。
「既然你留在了我這里,它就是我的了。」北辰夜又把簪子收好,想要回去,他不願意給了。
清潯也沒在意,反正就是不值錢的一枚簪子,沒了就沒了。「北辰夜,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扣好。」清潯被他這麼一鬧,腦子也想睡覺了,想來這家伙應該不會殺她了,那她就可以放心地睡了。
北辰夜驚訝地看著她旁若無人地躺下睡覺,心里泛起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這麼多年了,倒是出了一個蕭清潯讓他的情緒有這些波動。
暗沉沉的黑夜中,北辰夜的眼楮亮的驚人,他俯在清潯的耳邊低語「容念,這輩子的糾纏,開始了。」
紗幔揚起又落下,整個側宮一片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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