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好幾天,照顧好昏迷中的慕容軒起居飲食和個人衛生,一有空,她便扎進山林,四處尋找出口。
然而,那淡紫色的身影鍥而不舍的穿梭林間,幾乎將整個山谷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任何一條出路。
林中到處是密匝的綠草,連一條像模像樣的羊腸小道也沒有。而且,這麼多天,她連一個砍柴打獵的人影都沒見到到,這里好像不是人跡罕至,而是根本沒有人跡踏至!
熾香古林,熾香古林!玉紫煙頹然癱倒在地,滿臉的憂愁,情況似乎和那該死的綠皮書上描述的一樣!怎麼辦?!難道她也要相信那該死的故事?!……
其實,若是阿軒能醒過來,即使一輩子走不出這該死的林子,一輩子不沾葷腥,呆在這里以那些菌菇為食,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吧,能和阿軒在一起,在哪里她都樂意,只是……
「哎……阿軒一定不願意!」他恨她!所以,她必須要找到出口,讓他和那個阿蘿攜手白頭幸福到老!
只是,找到出口之前,最棘手也最令她寢食難安的便是他的傷,到如今,他已昏迷好幾日,而且進食越來越困難,她到底要怎麼辦?!
「蜜桃眼,蜜桃眼!」遠處傳來白發老者尋找的聲音,她嘆了口氣,拎起籃子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蜜桃眼,你怎麼還慢吞吞的啊,快去看看,那小子突然發瘋,在地上打滾啊!」白發老者一臉慌張,不似以往的漫不經心。
她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一口氣奔回屋子,正看到慕容軒蜷在地上不停的翻滾,那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臉色已經憋得有些青紫。
「阿軒,阿軒,快放手!你這是怎麼了?」她死命的想要掰開他的大手,卻被他猛的推開,她一下子跌坐在地,顧不得疼痛,又跌跌撞撞上前試圖阻止他的自我虐待。
「阿軒,你快放手,放手啊!再這樣你會窒息而死的!」她哭喊著,拼命想要扯開他那雙大手,他掐住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脖子,更是她的致命要害!
他痛苦的模樣,看在她眼里,只會讓她的心又一次被撕扯血流不止。
然而,她的努力和哭喊絲毫無用,她再一次被他翻身狠狠彈開,如同被人嫌棄的玩具般,砰的一聲,她一下子跌滾在地。
白發老者見勢不妙,亦援手上前幫忙,卻抵不過慕容軒的力氣,直接被狠狠的踹出了門外。
此時的慕容軒有著驚人的力氣,饒是四五個壯漢一起上前,怕也無法阻止他的瘋狂。
那雙大掌越收越緊,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越發青紫,玉紫煙突然笑了,絕望的笑了。如果老天爺要他死在這里,那麼她從此便不再找什麼出路,青山綠水,守著他的墳墓過一輩子,日子大概也不會太難熬吧。
心死了,不存奢望,反倒沒有適才那般慌亂,突然間,就有那麼一刻寧靜。她要鎮定,好好陪著他一起迎接死神的到來!
抹淚微笑著,她深情的眸子細細掃過他的臉,最後時刻,她要好好看看他,認真記住他的樣子,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發都要牢牢的記住,永遠永遠的刻在心里。
他的臉此刻雖然青紫,但在她眼中依舊不失俊朗,就如她初見他時一樣俊美非凡。他的唇已是烏青,卻依稀辨得出昔日的堅毅和倔強。他的眸子常常深邃看不出溫暖情緒,此刻已是血絲遍布,一片猩紅,一片猩紅……
那一片猩紅刺得她心如如絞,相似的情形恍惚在腦海中盤旋,這場景仿佛曾經經歷過!
她低喃出聲,猛然想起那夜在議事營帳看到的情形,他沒有服那些常年必須的粉紅色藥丸,後果便是這般瘋狂,眸子猩紅、神色恍惚!
今日恐怕又到了服藥之期,而他在軍營里都不肯服下那藥丸,定然也不會隨身攜帶!思緒飛速流轉,如今,有一個辦法或許有用,只能姑且一試了!
「阿軒,你看著我,看看我是誰!」主意一定,她猛的撲了過去,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讓他有甩開她的機會,聲嘶力竭的大聲高喊著︰「你看看我,我是阿蘿,阿蘿啊!」
狂躁的翻滾踢打停止了,掐著脖子的雙手亦慢慢松了開來。
她的臉頰一緊,被一雙大掌包圍住了。這一雙掌,因為常年握劍的原因,微微有些粗糙,這一雙掌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如同輕撫摯愛珍寶那般小心翼翼。
「阿蘿?阿蘿?真的是你!」他猩紅的眸光瞬間柔化,認真而貪婪的細細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人兒。
「是我,是我!」她的淚簌簌而下,阿蘿已經深深扎根在他心里了!僅僅一個名字,便可以阻止他剛剛那樣失心的瘋狂!
雖然那日議事營帳,她已見過他如此激烈反應,可是,再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形,她的心仍然疼痛無比!
「太好了,阿蘿,我們又見面了!」他突然就笑了起來。
猩紅的眼,閃爍著溫柔的眸光,烏青的唇,勾起了燦爛的角度,青紫的臉,滿是疼溺的燦笑!
那樣的表情襯在如此面容上,極其的別扭不協調,卻又詭異的讓人移不開眼,一種說不出的淒美,耀人眼目攝人心魄!
他盯著她細細端詳了一陣,然後毫無預期的猛然低頭,忽的就吻住了她的唇。她閉上眼,任熱淚洶涌,灼燙著肌膚,為了他,她就當現在的自己是阿蘿吧!
這一吻,是那樣的熱烈瘋狂!他瘋狂的輾轉啃噬,幾乎咬痛了她,她被他的熱情淹沒,感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剎那,唇上一松,他放開了她!
咚!她听到一聲悶響,睜開眼,他已經倒在了地上,雙目緊閉,卻仍然掛著剛才那一抹燦爛的笑。
「哎呦,我的個小祖宗哎,怎麼又暈了過去!」適才癱坐在地,一時間竟是看呆了的白發老者,這回倒是動作麻利,連忙沖過來,將他搬回了木榻之上。
玉紫煙呆呆的立在那里,撫著紅腫發疼的唇,胸中翻騰不已,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不,他吻的是阿蘿!
淚水又一次無聲灼燙著臉頰,是怎樣的愛要多麼深情才會讓人如此瘋狂的思念!他愛那個阿蘿真是到了上天入地下黃泉、天崩地裂誓不離的地步!
如果,如果這樣炙熱的情感是屬于她的,該多麼美好啊!
不!不!她又慌亂的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她不要做第三者,她不要拆散有情的人!她絕對不要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所以……所以她得趕緊回京城,請求父皇讓他們和離,那樣他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娶他的阿蘿!
她不是一早就這樣想好了嗎?為何還要出現如此荒唐的念頭!玉紫煙,請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好嗎?!
不見天日的某個空曠大廳。
「安墨淵!你竟然還有膽子來求解藥!」憤怒的吼聲幾乎要將耳膜刺穿,安墨淵尚未站穩腳跟,迎面便襲來一掌,他不敢躲閃,硬生生受下那內力渾厚的一擊。
應掌而飛,頓時胸中灼燒翻騰,一口污血忍不住噴出了口。然而孤傲的自尊容不得他低頭,更容不得他有絲毫的慌亂。
默默的爬起身,他擦了擦了擦唇角的殘漬,不卑不亢道︰「請門主賜解藥!」絲毫沒有廢話,直沖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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