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出手阻止,這花盛定然能毫不歇氣的將他帶來的五壇酒一下子灌完,然後倒頭沒日沒夜昏睡個三天三夜,喝酒睡覺按說都不礙他事,可是,這一回,他等不起。
「哎呀,別攔著我,安墨淵你這臭小子,有事才來找我,沒事就不能常走動,順便送點青梅酒來嗎,看把我饞得!」花盛卻使勁一拽,一個轉身,抱著酒壇又仰頭豪飲了起來。
「喂喂喂,花老頭,你若不先幫我,我把剩下的那三壇酒全都摔了啊!」安墨淵沒轍,只得轉身提起地上那三壇酒,作勢要摔,這一招倒是管了些用。
花盛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壇,眯著一雙眼,神秘兮兮的道︰「你找我不就是要那個人皮面具嘛,去我徒弟哪里去拿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誰的人皮面具?!」他不禁詫異的瞪大了眼。
「去吧去吧,趕緊找我徒弟去吧,你別問我為什麼,總之,我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花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安墨淵這才將信將疑的往末尾那間屋子跑去。
然而,屋內卻空無一人,唯有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胭脂香氣,他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姑娘去找花盛前輩,往中間那屋去了,花前輩出來之後,她便沒有現過身,于是,他又轉身往跑向木門最大的那間屋子,屋內依舊空蕩蕩的,沒見到人影。
他有些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飛速將整個院子翻了一遍,卻依然不見適才那姑娘。
那姑娘跑哪里去了?難不成這里還有地下密室什麼的?!安墨淵一邊沉思,一邊腳步飛快的再度回到院中央,卻發現那花盛已然倒在地上,睡得正香,身畔那幾個空酒壇歪歪斜斜的倒地大張著口。
「花老頭,花老頭,你快醒醒,醒醒!」他使勁搖了幾下,那花盛卻翻了個身,繼續著春秋大夢,不時咋一咋嘴巴,似乎夢中還在回味著青梅酒的甘醇。
安墨淵嘆了口氣,將花盛背了起來,打算將他送回榻上休息,卻被他身上那隱隱的淡香氣息怔住了。
他的眉頭一皺,該不會又被這花老頭耍了吧?!慌忙掀開他的衣袍,里面果然是那件尚未來得及月兌下的絲綢女裙,該死的,他真的又被耍了,弄了半天,原來適才那姑娘便是花盛這老頭自己裝扮的!
他仰頭,重重的嘆了口氣,眼下急也沒有用,只能耐著性子等花盛酒醒了再說。
山路才走了一小段,濃厚的霧氣已經將衣裙浸濕了不少。玉紫煙攀著矮樹枝,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山上四處游走尋找,心里卻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白大伯該不會弄錯情報了吧,這山里霧氣如此厚重,抬眼看不到前方,如何能找到獼猴桃啊!
嗷嗚!幾聲悠長的嚎叫,令她不由一陣毛骨悚然,好像是狼的叫聲啊!一慌神,腳下打滑不禁像個滾地蘿卜似的,咕咚咚直往山下滾去。
尖叫忍不住破唇而出,她胡亂著揮舞著雙手,試圖抓到一點什麼來穩住身形,不讓自己繼續往下跌滾。
極盡努力,柔女敕的小手好不容才抓到幾條植物,一使勁卻是滿掌的疼痛,但她不敢松手,依舊死死拽住不放。
可是,即便是這樣,那幾條植物也很不爭氣,沒支撐多久,砰的一下斷了,她便又繼續往下滾落而去。
縴弱的身子不時被枯枝或是硬石什麼的攔截撞擊著,疼痛一波接一波的猛襲而來。濃厚的霧,讓她看不到方向,更看不到希望,只感覺自己一直往下滾落,全身到處被疼痛的感覺淹沒了。
她有些泄氣,不想再徒勞的掙扎,干脆就這樣滾吧,一直滾下去,等到撞到一個結實的大樹,自然就會停下來了。
才這麼想著,她便真的撞到了一棵大樹,足以承受住她的沖擊力,讓她停止跌落的大樹。不過,這大樹怎麼好像還很有彈性,而且溫熱溫熱的呢?
她低聲嗚咽了幾下,試圖看清楚這奇怪的大樹長什麼模樣,但此刻,上下兩雙眼皮開始打架,一陣說不出的無力感襲來,好累啊,不如抱著這棵舒服的大樹,先美美的睡上一覺再說!
思想一放松,整個人便真的松懈下來,瞬間跌入了昏迷中。
看著懷中滿臉擦傷,衣裙破敗襤褸的人兒,慕容軒修長的指忍不住撫上她的臉,輕輕撫平她那糾結的秀眉,小心翼翼的將臉上的傷口清理干淨,然後掏出錦袋中的藥瓶,替她抹了藥。
她的粉拳依舊攥得緊緊的,他用力掰開,方才發現她的掌中全是刺,尖刺沒入雪白的肌膚,周圍滲出了一圈紅色的血印,這該有多麼的痛啊,剛才她抓著那蔓藤的時候竟然生生忍住沒有放手!
將她橫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攤開她的掌心,他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沒入肌膚的尖刺一一拔了出來,看著她原本白皙滑女敕的雙手,此刻掌心蔓延著一片紅色的血窟窿,他那淡然的眸子不由閃過幾分不忍。
其實,她對他是真心的好,若不是為了幫他修復那個瓷瓶,她也不會來到這艾柯山!可是……
腦中迅速拉起了警報,他不可以對她有絲毫除了憎恨仇視以外的情感,她最初的那個行為,實在令人無法原諒。
「啟稟將軍,屬下沒有發現蝶舞門的蹤跡,卻發現了這里兩個死人!」隨行的屬下緊張的嗓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一抬眸,濃霧中匆匆行來的幾名屬下,倏的扔下了兩具尸體︰「將軍請過目,這兩人應該是墜崖而亡。」
他盯著那兩具血乎琳琳的尸體瞧了一陣,方才道︰「單憑裝束看,這應該是蒼耳國的人,蒼耳國與我們是近鄰,中間只隔了一道無人可逾艾柯山,平常素無來往亦無戰爭,一直默契的安居樂業的守在艾柯山的兩側。可是,這兩人何以會出現在這里?!……快看看他們身上可有攜帶什麼標志性的東西!」
屬下在那兩具尸體上模索了一陣,從其中一人貼胸的口袋里找到了枚金燦燦的小牌子︰「請將軍過目!」
他接了過來細細查看,長方形的牌子上清晰的刻有幾個字,但那是蒼耳國的文字,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隱約有些不安的感覺籠上心頭,依照這兩人所穿的衣服材質來看,並非普通人家可穿得起的,富貴之人怎會出現在這渺無人煙的艾柯山呢?是偶然,還是預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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