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煙暗暗嘆了口氣,有些羨慕那畫中的女子,有幽王爺這樣疼惜自己的夫君,即便是死,怕也是含笑的吧!
同時,她也暗自自責起來,是她帶著人馬前來營救安墨淵的,她卻並沒考慮周到,那幾個侍衛其實並不認識安墨淵。
與其說她的心思沒有幽王爺細膩,倒不如說,她對安墨淵的在意和重視,尚不及幽王爺對幽王妃的十分之一吧!
可是,如果換一個對象,此刻陷入險境的是阿軒,情況是否會不同呢?!
她低頭,偷偷瞄了一眼身側的慕容軒,腦中卻沒有跳出她以為理所當然的肯定答案,換成慕容軒,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思慮更周全一些。
「放心吧,海棠和寒梅兩姐妹都見過他!」慕容軒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方才匆忙收回偏離主題十萬八千里的思緒。
是啊,幸虧白海棠和白寒梅姐妹二人此前見過安墨淵,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同那幾名侍衛描述安墨淵的相貌呢!
「雀兒姑娘,煙兒,我們三人,去第三樓和第四樓看看!」慕容軒拉著思緒仍有些呆滯的玉紫煙,直接飛上了牢籠的第三層。
「好 !」雀兒一邊應聲,一邊利索的將刀三和刀八兩個丫頭背靠背捆好,然後狠狠的扔進了適才白海棠所指的那間最大牢房里,方才追著慕容軒和玉紫煙,飛奔而去。
三組人馬,分頭行動,在這偌大的陌生圓形天地里,腳步飛速移動,交錯的身影不停出入,配合默契的一間又一間開始翻找起來,每一個可能的角落都不曾放過。
只是,半柱香的時間顯然太短,即便是拼了命的去搜尋查找,怕也查不齊每一間牢房更枉論每一個角落了!
眼見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卻依舊不見安墨淵的蹤影,玉紫煙不由有些心慌氣短。安墨淵,無論如何,煙兒一定要將你帶出這黑牢,除非你不在這里!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心,即便是超過了白海棠一再強調的半柱香時間,若還是沒有找到安墨淵,在沒有搜完每一間屋的情況下,她是絕不會念動咒語主動退出黑牢去的!
至于超時逗留的後果,她沒有時間思考也不想去考慮,與安墨淵的生死安危相比較,任何後果應該都算不上什麼事了吧,再嚴重她想她都能承受得住吧!
思緒飛轉間,又巡完了一間牢房,結果還是一樣的失望!
不敢有任何停留,便連猶豫的時間也沒有,她轉身飛奔而去,淡紫色的身影匆匆忙忙才進了第十三間牢籠,忽然听到樓下傳來了白寒梅的尖叫︰「安公子!安公子!」
她的心陡然一沉,慌忙調轉方向往樓下飛奔而去,抬腳跨門檻時,許是跑的太急,腳下一絆,整個人直接摔飛了出去,與冷硬的石地板來了個全面徹底的大接觸。
強烈的沖擊震得她五髒六腑不由一陣緊縮,尖銳的疼痛肆無忌憚的的潮涌而來,掌心、手肘、膝蓋火辣辣的,似乎還有濕漉漉的感覺,但她去無心去查看傷口,掙扎著試圖爬起身來。
白寒梅的尖叫聲,那難以掩飾的驚詫和恐慌悉數落進了她的耳中,安墨淵到底怎麼了,竟然令白寒梅這好歹是蝶舞門丫頭的人,發出那樣慘烈的尖叫。
「煙兒,沒事吧?!」熟悉的嗓音急切的在耳邊響起,卻不再一如既往的淡然無波,分明夾雜著幾分隱隱擔憂。
她尚未反應過來,只覺身子一輕,慕容軒已經將她抱了起來。
嘶!她暗吸了一口氣,慌忙推開他的懷抱,兀自護住自己的左臂,心下不禁涌過幾絲詫異,不過是摔了一跤而已,為何手臂竟疼痛難當到不能觸踫的境地,但這個時候不是喊痛叫苦的時候。
「阿軒,快去樓下,寒梅找到安墨淵了!」她咬了咬牙,轉身往樓下快步而去。
「煙兒!」盯著那道飛奔而去的淡紫色身影,慕容軒的心頭又一次涌上莫名的不爽,雖然是該好好謝謝安墨淵那家伙,但要不要這樣急切啊?手掌都跌破了,流著血呢,竟還跑這麼快!
暗暗嘆了口氣,此時他沒有選擇,既然是來救人的,時間緊迫,那就先把人弄出去再說吧!
一轉身,他抬步追了上去,眼前那淡紫色的身影,腳步飛快,下樓梯時,幾乎是將兩級台階並作一步直接跳下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一路抱住左臂,在一級又一級的階梯間飛奔彈跳的身影,他不覺皺起了眉頭,心底涌過無限的擔憂。
她的姿勢雖然不難看,但是有些奇怪!他皺眉思索,卻找不出緣由,為什麼她的背影總讓他感覺哪里出了問題呢?
樓梯的拐角處,雀兒突然躥了出來,直接和那淡紫色身影撞在了一起。
「哎呀!」玉紫煙吃痛的尖叫了起來,不得不停下了飛奔的步伐,右手更加大力的捂著左臂,大聲喘著粗氣,臉上的汗珠順著額頭和臉頰,一路溜進了頸窩,表情卻是痛苦異常。
「小玉,對不起,對不起!哪里撞痛了?快讓我看看,哪里傷到了!」雀兒大驚,雖然這一撞,確實猛了些,但她也不至于痛得臉色都煞白了吧?公主果然身嬌體貴,經不住折騰呢!
雀兒一邊道歉,一邊慌忙上前,想要幫玉紫煙檢查一番,只是,手指才觸到她那只垂在身側的手臂,她立刻又痛呼出聲,反射似的彈跳退後了幾步,這讓雀兒更是驚訝︰「小玉,你的手怎麼了?!」
言者無心,听著有意,這一句倒是驚醒了慕容軒,到這個時刻,他方才恍然大悟,剛剛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在此!
他轉臉,黑眸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明顯的心痛之意,卻又隱隱有幾分惱怒,直直盯著她,似乎在極力壓制心底澎湃的情緒,沉默片刻之後,低低的吼出了兩個字︰「煙兒!」
「我沒事!」玉紫煙強忍住劇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轉身又開始往樓下走去,這一回,倒是放慢了些速度。
慕容軒再也忍不住,飛步沖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二話不說,嘶啦一下將整個袖子給扯了下來。
「阿軒,你這是干嘛?」她一驚,慌忙側身,下意識的想要按住那斷裂的衣袖遮羞,卻還是沒能阻止修長手臂完全曝光的命運。
他似乎沒有看到她的窘迫和焦急,眸光沉沉的掃向她那全然**在外的臂膀。
原本白皙無暇的藕臂,手肘處蹭月兌了一層皮,傷口猩紅的有幾分刺眼,而肩膀的關節處,早已腫得似發泡的饅頭一樣!
該死的!還真是讓他給猜中了!
「玉紫煙,你還真能忍!」心底猛然涌過無盡的疼惜,但疼惜之後卻又氣悶的不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吼了一句︰「你是白痴嗎?」
「你走開!」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扯爛她衣裳,還對她如此的態度惡劣,下意識的躲開他憤然伸過來的大掌,她心下一急,忍不住便熱淚滾滾。
「慕容軒,你給我走開!你是誰啊?憑什麼這樣罵我?!」
她曾暗暗發過誓,今後決不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淚,可是,這會兒,或許是手臂的劇烈疼痛讓她忍耐不住,又或許是因為臂膀的曝光讓她倍覺窘迫羞愧,交織復雜的情緒洶涌澎湃,淚水一發不可收拾的便涌個不停。
慕容軒一下子語結,是啊,他憑什麼對她這麼凶呢?!就算是擔憂她的傷,他也該壓制自己的情緒才是,畢竟她是公主啊!
一旁的雀兒算是看出了門道,連忙開口調節︰「小玉,你別著急,慕容將軍是一片好心,要幫你把手臂接回去!你這丫頭,月兌臼了該多痛啊,竟然一聲不吭,忍這麼久,真是服了你了!」
月兌臼?!原來臂膀的劇痛是月兌臼的原因!她不敢置信的瞪著雀兒︰「你說我的膀子月兌臼了?!」
「是啊。」雀兒瞪大雙眼,滿是懷疑︰「小玉,你不要告訴我,你自己月兌臼了都不知道啊!」
額……她還真的不知道,以為就是摔破皮,疼的慌呢,難怪膀子劇痛不說,還使不上力!
「雀兒,你太高估她了!」慕容軒低哼了一句,乘著玉紫煙愣神的片刻,動作利落的將她的膀子給接了回去。
驚呼聲才出口一半,嘎然停住了,玉紫煙瞪著自己剛才被他整得卡塔一聲的肩,愣了片刻,方才發覺疼痛似乎沒有了,小心翼翼的抬了幾下,還是不痛,輪臂又搖了幾圈,依舊很是自如。
「謝謝!」她低聲道了句謝,慌忙低頭跑開了。
此時,她全然明白過來,適才他的怒火,他的失態,全都是因為他擔心她的傷!有了這個認知,所有的委屈瞬間全都煙消雲散!
她臉頰閃過的一絲嫣紅,全然落進了他眼中,此情此景,她這般小女兒的嬌羞模樣,竟似有種魔力,讓他移不開眼,直到那淡紫色身影消失在轉角,他方才回過神來。
「煙兒,等一下!」他匆忙月兌下自己的外袍,將她那傷痕累累卻依舊令人浮想聯翩的臂膀裹得嚴嚴實實。
雀兒愣了片刻,也追了下來,卻見迎面匆匆行來幾人,為首的白寒梅神色焦灼,見到玉紫煙及安墨淵,嘎然停住了腳步。
「公主快看看,這位可是安公子?」安墨淵定期來蝶舞門取解藥,白寒梅雖然見過幾次,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所以這一刻,她也不是很肯定,有沒有救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