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半信半疑的當口,雀兒掌中那滴水竟然開始慢慢擴張漲大,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泡,將眾人籠罩在了其中。
玉紫煙極其好奇的伸手戳了戳那層透明的水膜,彈力十足而且很有韌性,似乎怎麼弄都弄不破。
透過水膜,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些似人偶一樣涌到圓形廣場中央的人,腳步聲也清晰無比。
「雀兒,這樣他們真的就看不見我們了?」雖然這巨型水泡確實令人驚奇意外,但她還是不敢相信它能有隱身的神奇效果。
「應該是吧!」雀兒長舒了一口氣,亦是好奇的東模模西模模,去逗弄戳那似乎真不破的水膜。
這法寶還真好玩,她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隱身水泡呢!但願它可以幫大家躲過這越來越逼近卻絲毫不可知的危險吧。
雲簡行的穴道已經被解了開來,心里雖然有些愧疚,是他拖累大家沒有及時走出去,但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看樣子,這會兒黑牢里所有的人,都要到廣場上來集中,他正好可以乘機細細查看,找到他的真兒!
他的眸光緊緊盯著廣場中央,一遍又一遍來回梭巡著,努力尋找著那個他熟悉而又擔憂牽掛的身影,卻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側,有那麼一雙明亮的眸,正默默的凝望著他,因為他的一個微微皺眉,而兀自心憂。
「姐姐,我怕!」從發現刀三和刀八逃走開始,白寒梅的神經似乎一直緊繃著,這會兒看著那些人如木偶一般,不禁更加慌張害怕,緊緊抓住自家姐姐白海棠的衣袖絲毫不敢松開。
「寒梅,不怕!」白海棠這才將視線從雲簡行身上拉回,低聲安撫著白寒梅。
慕容軒則與自己的侍衛耳語著什麼,似乎是在布置任務,又或是討論面對即將來臨的危險,該如何應對吧。
所有的人,除了安墨淵,此刻臉色蒼白安然的倚坐在牆腳,兀自昏迷著,其他人都各有心事。
似乎沒有一個重視和相信雀兒所謂的隱身術,大約這樣的本領實在太離譜,根本令人無法相信,而且,關鍵是雀兒這個當事人,對于自己的技藝也毫無底氣,語氣中滿是不確定,誰還指望這個水泡能起作用?!
毫無表情的人偶一個接一個,很有秩序的慢慢聚攏在了廣場中央,將那中央的一小方高台圍得水泄不通,樓上的牢籠繼續有人往下面走來,機械的步伐不疾不徐,神色呆滯
嘔唔……嘔唔……悠長的動物嚎叫聲傳來,悠遠綿長的令人忍不住眉頭緊蹙,是狼的嚎叫!
玉紫煙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這聲音似乎有種奇特的穿透力,直穿耳膜刺激得她頭痛欲裂,下意識的捂住耳朵的同時,她發現,所有的人同她的反應一模一樣。
天,真的是狼嗎?狼怎麼能發出這樣令人難以忍受的魔音,她心下暗自奇怪,莫不是遇到了嚎叫聲似狼的怪獸吧!
安墨淵!忽的,她瞥見一旁默然無聲的安墨淵,在所有人捂住耳朵躲避那魔音的時候,他依舊絲毫不動的昏迷著!
心下一急,她心疼萬分的連忙蹲去,那一雙縴細的小手,毫不猶豫的離開自己的耳朵,然後,快速而用力捂住了他的。
即便是他昏迷著,這樣的聲音也會對他造成影響吧,也許他也正疼痛難忍,卻虛弱的無法表現出來!
魔音繼續不斷,由遠及近,天色一逐漸暗了下來,卻依舊看不到罪魁禍首現身。
忍著劇烈的頭痛,玉紫煙的眸光透過水膜,隨著廣場中央那群人偶,慢慢往上挪去。黑牢頂上,那一方適才還蔚藍的圓形天空,此刻似乎是要下一場大雨般,烏雲滾滾,黑沉沉壓的人透不過氣。
這聲音,這景象,十分的怪異,慕容軒心內不由騰起了不詳的預感,轉眼,卻看到玉紫煙一臉的痛苦,卻蹲在地上,死死捂住安墨淵的耳朵。
該死的,他低咒了一聲,然後飛速撲了過去,他承認,自己又一次被她忘我的善意給怔住了。
卻在這時,雀兒攔在了他前面,動作利索的將玉紫煙拉開了︰「小玉,你管好你自己!」然後,往安墨淵的耳朵各塞了一團棉球。
玉紫煙既驚又喜,雀兒這丫頭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她這才又撤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天啊!」向來沉穩冷靜的張侍衛,突然低聲驚嘆了一句,眸光更是瞬間多了幾分恐慌。
慕容軒暗覺不妙,轉眼方才發現,廣場的中央,那高台上,突然憑空多出了十幾只黑狼,此刻正齜牙咧嘴的盯著那些人偶,幽綠的眸光閃爍著貪婪而興奮的光芒。
眾人驚慌,不由暗退了幾步,這群餓狼怎麼進黑牢的?!來不及思考,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而降,穩穩落在額那群餓狼的中央,那時一只更大的黑狼,肥碩的身軀竟然輕盈無聲的落在了高台中央!
那頭毛發烏黑發亮的肥狼,四下張望了一圈,然後仰頭沖天嚎叫了幾聲,眾人慌忙又捂住耳朵,心下方才明白,原來頭疼的魔音竟是這頭黑狼發出來的。
「烏錐?!」雀兒忍不住瞪大雙眸,心下一陣慌亂,先前白海棠提到過烏錐,她還自我安慰的一直以為只是名字相同而已,沒想到白海棠所說的烏錐真的是他!
「對,這畜生就是門主極其喜愛的狼犬,听說非常喜歡食活物,尤其是活吸人腦髓。」白海棠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她並不知道,雀兒其實比她更加了解這只畜生。
「不,他是一頭狼,心狠手辣的狼,頂著一副哈巴狗的模樣,裝什麼犬!」雀兒恨恨的低咒了一句,不由暗暗握緊了拳頭。
這時,她才恍然有幾分明白,難怪寒玦哥哥會受傷,原是這畜生使的詐!
那天,她一如往常,盤坐在皎潔的月光下,準備靜心修煉。卻不知怎麼回事,總是莫名的心慌,于是,凝神任由自己跟著感覺游走,當步伐停下,驀然張開眼時,她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而冰冷的地上,正躺著已然動彈不得的寒玦。
當時她心下著急,擔憂寒玦的傷勢,氣怒之下直接一個甩手,將他身側的黑影揮開了,所以並沒有發覺,那黑影竟然是烏錐!
玉紫煙驚詫的轉頭,恰對上慕容軒恍然的眸光,二人似是極有默契的同時望向了依舊迷中的安墨淵。
想來那蝶舞門的門主要挾安墨淵,要他取下阿軒的人頭,回來是讓這該死的畜生做吃食的吧!
「真可惡!」慕容軒咬牙冷哼了一聲,攥起拳頭就要沖出去︰「我去宰了這只畜生!」
「萬萬不可!」雀兒出其不意的緊張,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直接拽住了慕容軒的衣袖︰「慕容將軍,你對付不了的!」
「雀兒姑娘不必擔心,不就是一頭該死的狼嗎,我能對付的了!」慕容軒不禁一愣,雀兒這丫頭一路都是活潑沖動的性格,這會兒卻一反常態,縮手縮腳的猶豫不定起來。
「阿軒,不要沖動,那不是一頭狼,是一群啊!」玉紫煙慌忙加入了阻止他的隊伍︰「先觀察一下再說,好不好?」
「幼公主,這些狼必須得殺,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餓狼撕食那些人嗎?他們已經被折磨的神情恍惚了,還要讓他們連死都不能安生,尸骨無存嗎?!」一直沒有吭聲的雲簡行突然站起了身,滿眼的憤怒,咬牙切齒道︰「蝶舞門!真是殘暴沒有人性!」
「王爺,你就別火上澆油了!雀兒絕不會讓你們出去的!」沒等玉紫煙發話,雀兒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另一只手,將雲簡行拽住不放︰「你們絕對不能去!」
白海棠擁著白寒梅,一直沒有吭聲,見雀兒如此極力的反對,眸光不由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有那麼一絲恐懼瞬間閃過,卻極快的又平復了冷然,依舊擁著白寒梅,不說話。
「雀兒,你不是一向很仗義的嗎,為何現在這種情況,你卻甘心袖手旁觀?為什麼?」慕容軒心底疑惑更濃,眸光凌厲的緊緊盯著雀兒,這丫頭定是知道什麼吧!
「因為……」話到了嘴邊,雀兒突然頓住,生生給咽了回去。若是告訴他們烏錐其實是一只狼妖,一只修煉了八百年的狼妖,怕會嚇到他們,而她的身份也將會面臨暴露的危險,所以她不能說實話。
「因為雀兒有不詳的預感,若我們被發現,會統統成為那畜生的一頓美餐!雀兒的預感,自小便準確無比,所以,雀兒絕不會讓你們去冒險!」
「荒唐!」慕容軒和雲簡行哪里肯听這樣玄而不實的理由,領著侍衛便往狼群跑去,只是,當他們一個個被水膜彈回來的時候,方才發現,雀兒弄出來的那個大水泡果真結實!
「阿軒,小不忍,亂大謀!我們並沒有攜帶兵器,難道要赤手空拳對付那一群餓狼嗎?」見慕容軒面色暗沉難看,玉紫煙不由低聲勸慰了起來︰「況且,那些人,眸光無神,動作機械,即便是救回來,怕也是……廢人了,所以,就忍耐一次吧!」
卻在這時,那群狼崽似乎得到了頭領黑狼烏錐的允許,突然四散跑開,撲向了人群。
但那群人,真的只是木愣愣杵在當場,一動不動,直到被黑狼撲倒,撕碎啃噬,最終變成一堆白骨。
廣場中央,瞬間彌漫起濃濃的血腥,殘衣、亂發、肉屑、白骨一時間漫天亂飛,除了撕咬、啃食、咀嚼的聲響,此時廣場一片寂靜,寂靜的讓玉紫煙恍若置身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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