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的笑容 第3章 遠去的故鄉

作者 ︰ 阿牛的笑容

千和和阿牛轉眼就上初三了,學習壓力比以前大了不少。小鎮里沒有高中,要想繼續讀書的話,只能去城里上學。十幾年來,阿牛從未離開過小鎮,但是為了繼續讀書,這是必須要做出的選擇。千和倒是沒什麼主意,阿牛去哪她就去哪。

每天的作業都不少,千和也比以前勤奮了許多,這丫頭下定決心一定要比阿牛學的更好。為此,甚至連她最喜歡的動畫片都很少看了。

「丫頭,你不用這麼辛苦,就算我成績比你好一點,我也會和你選同一個學校的。」

「那可不行,考試還是要憑真才實學的,好好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你可千萬不能偷懶。」

「好好,我知道,你也早點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不然上課會打瞌睡的。」

說完話,千和又學了小半會,終于困了,很快就躺下睡了。阿牛給千和蓋好被子,叮囑她要好好睡覺,不要著涼。夜深月冷,空蕩的院子里,阿牛獨自看著天上的星星,那些遙遠的存在,正一閃一閃的發出數百萬年前的光芒。就在幾天前,阿牛的父母離婚了,各自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對于阿牛來說,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拋棄了,盡管他很清楚自己早就已經被拋棄了。只不過,阿牛的父母雖然很久都不回這個家,但是至少每個月還會寄給阿牛一些生活費。而現在,這筆錢也終于沒有了。雖然阿牛一直認為自己對他們已沒有多少感情,但他依然體會到了深深的失落,並且,這一次他的生活真的陷入困境了。所有發生的這一切千和是不知道的,阿牛也並不想告訴她,那樣只會徒增煩惱。阿牛想了想,大不了一邊讀書,一邊去打打零工賺錢,無論再累也要讓千和上學。初三上半學期,阿牛和千和經常吃不上飽飯,除非有時來福叔運氣好,能夠打來野味。

「阿牛,我們現在飯都吃不上了,高中的學費怎麼辦啊?要不我們去種地吧。」

「行了,你這懶丫頭,鋤頭都不會用,還想著種地,好好讀書,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先考上高中再說,之後的暑假我們一起去打工掙學費,我就不信沒路可走。」

「好啊好啊!還是阿牛聰明,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一起去打工咯!」

阿牛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千和,心里想著,這傻丫頭,打工難道很好玩嗎?唉,到時再去想吧,現在跟她說只是對牛彈琴罷了。

這個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所謂的路自然就成了。可什麼是路,人世間真的有路存在嗎,如果沒有路,那匆匆來去的我們應該是不存在終點的,那麼我們走的究竟是什麼?或許這就是命運的**,深陷其中的我們不得自拔。

看似又是平常普通的一天,教室里,老師開始了那周而復始的復習重點講解,對此,即便是阿牛也已經听得索然無味。于是,阿牛索性扭頭看向窗外的小鳥,只見那些小鳥們快樂的飛來飛去,阿牛想,這鳥比人可有趣多了。

「阿牛,不好了,千和她受傷了。」武術部的部長急匆匆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阿牛這個消息。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阿牛急忙和部長一起下樓,一路狂奔向操場,遠遠望去,只見操場練武術的那塊場地上圍了很多人。阿牛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當他擠進人群後,只看見千和瘦弱的身軀倒在地上,臉色痛苦,額頭上全是汗水。一旁的老師不停的打電話叫救護車。阿牛手足無措,看著倒在地上的千和,大腦一片空白。

「阿牛,千和剛才在練一個高難度動作的時候,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腰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這個動作她平時練習的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她。」

直到這時,阿牛才反應了過來。蹲,問千和疼不疼,雖然這話毫無意義。千和很想回答,但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助的望著阿牛。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阿牛,部長還有學校的老師一起把千和抬進了救護車。阿牛握著千和的手,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他埋著頭,不停的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救護車一路疾馳,不久便到了城里最好的一家醫院。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急忙把千和送進了手術室,而另外一名醫生則要求我們立刻去交錢,幸好部長的叔叔住在城里,部長讓她的叔叔連忙把手術所需的錢送了過來,先替阿牛墊上了這筆搶救的費用。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的很慢,阿牛坐在手術室的門口,手腳冰冷,內心充滿了焦急與恐懼。他雙手抱著頭,無助的看著那泛著冷光的大理石地板。

「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

當阿牛無助的等待著命運的宣判時,來福叔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

「阿牛,小千和現在怎麼樣了?」

「來福叔,我也不知道,只是千和她傷得很重。」

「阿牛,你別擔心,小千和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是個好孩子,好孩子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阿牛輕輕的點了點頭,和來福叔一起坐在冰冷的長椅上等待著。六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那扇門終于被打開了。醫生們推著睡著了的千和,走了出來。阿牛急忙上前向醫生詢問手術情況,醫生示意阿牛到他的辦公室去。

阿牛忐忑不安的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等了一會,很快醫生就來了。

「小伙,她是你妹妹嗎?」

阿牛遲疑了一下,堅定的說道︰「對,她是我妹妹,從小一起長大。「

「那好,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妹妹這次傷得很重,如果不是我們搶救及時,她甚至會失去生命。雖然我們保住了她的性命,也盡全力沒有讓她殘疾,但是她的脊椎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變得非常脆弱,這輩子已經不能再從事任何可能損害脊椎的劇烈運動。我听說她以前喜歡武術,你告訴她,讓她放棄吧,如果再次受傷,一定會殘疾的,永遠都站不起來。言盡于此,小伙你得好好考慮,怎麼去說這個話。」

醫生走了很久,阿牛依然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告訴千和,殘忍的說你的夢想實現不了了,還是放棄吧。

「阿牛,發生什麼事了?那個醫生都跟你說了什麼?」見阿牛還不出來,來福叔終于忍不住進來詢問。

于是,阿牛便把這個消息說給來福叔听。听完阿牛的話,來福叔表示等過兩天小千和穩定下來後,再去省城試一試,說不定那里會有更高水平的大夫,可以治好千和。阿牛點了點頭,送走了來福叔。來福叔還得回去干活,他最近新找了個建築工地的活,很累很辛苦。來福叔臨走時,硬塞給阿牛500塊錢,讓阿牛好好照顧千和。

悄悄的來到了千和的病房前,阿牛輕輕的推開了門。千和正躺在病床上,默默的看著窗外,似乎窗外有著十分美麗的景色。阿牛坐在千和的床前,陪著她一起看窗外或有或無的風景。過了好一會兒,千和突然哭了,情緒激動。阿牛急忙模著她的小腦袋,安慰她,說著一些沒有營養的話。哭了一會,千和流著鼻涕問阿牛︰「阿牛哥,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沒有的事,千和,別擔心,你以後還是可以正常的行走,只是……。」

「只是什麼,阿牛哥你快說啊!」

阿牛盯著千和的眼楮,想了很久,終于艱難的說道︰「千和,你的脊椎受傷很嚴重,以後不可以再參加劇烈的活動了,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身體。換一個夢想吧,武術已經不可能了。」

听完我的話,千和哭的更厲害了,阿牛看著她流淚,自己也無比難受,也許苦難才是生活的主旋律。為了安慰千和,阿牛只好勸她,說過幾天會帶她去省城再找找大夫,畢竟省城的醫療水平比這要好太多了。千和听了阿牛的勸說,漸漸的停止了哭泣。

一周之後,盡管千和的身體還很虛弱,但是阿牛不得不選擇回去,臨走之前阿牛偷偷去賣了800毫升的血,總算是把住院費給結清了。抽完血之後,阿牛有點頭暈目眩,模了模口袋里還剩下的二十來塊錢,阿牛知道自己的生活再也不會像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了。千和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已經可以正常行走,看著阿牛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小丫頭便問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也就是營養**罷了,你看,我身上到處都是肉。」

千和撲哧一聲笑了,「你全身都是排骨,還肉呢。」

阿牛沒有發現,當他去招呼回去的車時,千和眼角滲出了晶瑩的淚珠。

阿牛和千和回到了小鎮,馬上就要升學考試了。阿牛一邊讀書,時不時的去幫幫來福叔做一些活,工地上的小隊長知道了阿牛的情況後,盡量只派給他一些輕活。周末的時候,阿牛就跟來福叔一起去山里打獵,運氣好的時候,到時能夠打到野兔,野雞。

升學考試前的一個周末,阿牛和來福叔從山里滿載而歸。這一次可稱得上是真正的滿載而歸,阿牛和來福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死了一頭野豬。當他們筋疲力盡的抬著這頭野豬進門的時候,千和頓時一下子歡呼了起來。阿牛跟來福叔雖然累得半死不活,但臉上卻洋溢著收獲的喜悅。畢竟這一次的成果意味著他們好幾個月再為吃肉而發愁了。來福叔負責在院子里宰豬,阿牛等來福叔切好肉後,立刻拿了一塊上好的五花肉,趕緊做菜去了。與此同時,房間里傳來了久違的動畫片的聲音,正在切著肉的阿牛突然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溫馨,只不過這種時光越來越少了。

阿牛用這塊野豬肉吵了一盤辣椒炒肉,這是來福叔的最愛,又做了一盤四喜丸子,炒了一盤青菜。當阿牛擺好菜之後,整個房間充滿了誘人的香味,千和兩眼放光,自然狼吞虎咽起來,阿牛和來福叔也是如此。三人實在是太餓了,不到半小時,所有的菜都一掃而空,千和滿足的拍了拍她的小肚子,說道︰「阿牛,你也太小氣了,菜也不多做點,那麼大一頭野豬呢。」阿牛佯裝生氣道︰「菜要慢慢的吃,我是怕你吃壞肚子,要知道你一吃起來停都停不住,除非菜沒了。」

千和懶得理某人,吃飽喝足後直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去了。阿牛和來福叔便到廚房收拾著碗筷。

「阿牛,想好了嗎?」

「想好了,來福叔,去城里讀書的話,這房子必須得賣掉,畢竟就剩它還值點錢。你放心,上了高中,我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我一定會照顧好千和的。」

「阿牛,要是有什麼困難的話,盡管跟來福叔開口就是,我可把你們當成我自己的孩子。」

「謝謝你來福叔,一定會的。」

六月的雨洗去了盛夏的陣陣熱意,知了也終于可以愜意的休息。屋外的天空中掛著巨大的水簾,那晶瑩的水珠搖曳回旋,發出讓人內心平靜的聲音。無論天地之間有多麼遙遠,從天而降的雨都會義無反顧的回到大地的懷抱,回到曾經出生的地方。阿牛和千和同時考上了城里面的城南二中,現在他們即將離開。

「千和,我們走。」

阿牛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從小就一直住著的房子,那熟悉的小路,熟悉的街坊鄰居,還有這座小鎮,他的故鄉,念念不舍的帶著千和離開了他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

故鄉遠去難回首,桃花依舊,不見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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