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躺在手術台上,梨落愣愣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她努力揚起一抹笑,顫抖地伸出手,被他握在懷里……
「落兒,我……」男子一身白色,帶著純白手套的雙手緊緊握住她,似乎在壓抑什麼。
「我知道。」梨落艱難地揚唇,雖然害怕,她卻努力穩住聲音,強裝作不害怕,「阿峰,保孩子吧,你知道的,即使犧牲了這個孩子,我也沒辦法陪你一生。拜托你留下他,讓他代替我,守在你身邊。」
「落兒,你相信我,我一定盡全力救你……」梨落流著淚,心底卻很幸福,「阿峰,其實我們都知道答案了對不對?顧家需要一個孩子,而你大哥又沒有結婚,媽媽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的出世,別讓她失望好嗎?」更何況,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似乎也快到極限了。
身體的血仿佛快要流盡,梨落的臉色慢慢泛白,手卻將他抓得很緊,「阿峰,你是最厲害的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們的孩子……」
血液,將手術台染得鮮紅,一邊的護士見著,十分心急,「顧醫生,再不做決定,恐怕……」「你閉嘴!」顧峰冷冷出聲,望著手術台上早已半是昏迷的梨落,他緩緩放開她的手,拿起了冰冷的手術刀……
半個小時後,嘶啞的痛吟聲終于停止,手術室里安安靜靜的,只剩女護士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嬰,緊緊捂著唇……
顧峰垂著眸,手里的手術刀落在地上,發出令人心顫的響聲,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之際,他忽而月兌下手套,接過女護士手里的女嬰,低啞著聲音說,「你們都出去。」
沒有人敢再停留,依次出了手術室,將滿室的安靜留給他。
此時,顧峰的眸才慢慢抬起,望著手術台上早已沒有呼吸的女人,他緩緩伸出手,拂過她冰涼的臉,嘴角卻一點點揚起,「你終于死了……」
手術室門外,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所有的護士都從急救室里出來,他均是不動聲色,直到顧峰雙眼無神地出現,顧冽才用了力氣,發出嘶啞的聲音,「她……呢?」擁有著相同的容貌,顧冽卻明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見顧峰低頭不語,他終于邁開步子,推開手術室的門……
梨落依舊躺在那里,旁邊躺著同樣逝去的小女嬰,安安靜靜地,顧冽只覺得心口的地方好似被扯裂開來,眯眼盯著那具尸體良久,他才側身道,「怎麼回事?」
「早在一年前,她就被檢測出了慢性癌癥,頂多活不到兩年,後來她問我,這種病會不會遺傳,我說不會,她就說想要個孩子,後來你們……」
「你他媽為什麼不告訴我!」顧冽的拳頭握得很緊,揚手就是一拳砸在顧峰身上,用了猛力,「你是醫生,難道連結果也猜不到嗎!」
難怪,那段時間她軟著聲音對他說想要孩子,難怪,那些夜晚,她會那麼熱情……
怒火發泄之後,是愧疚,顧冽挫敗地低下頭,眼底蓄積的,似乎是淚。
他還有好多事沒告訴她,他還沒對她說,雖然她嫁的人是顧峰,但真正和她同枕纏綿的人,其實是他,這一年來,他一直變態地利用弟弟的人格,在愛她……
另一頭,顧峰嘴角流著血,看著顧冽如此挫敗,他的心里卻在冷笑。
是你自己害死她的,是你利用我娶了她,卻用我的身份和她做夫妻,我也是男人,怎麼能夠容忍這種事?顧冽,是你毀了你心愛的女人,也注定要和她一起下地獄!
窗外的梨花絮子,隨風飄落,乘著風浪,吹落到顧冽的手心里,他抬頭,猛地記起什麼,跑到盡頭的窗口上,看著空中無數朵梨花的白色花瓣飛揚起來,就好似在祭奠著什麼。
是她嗎?他的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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