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中秋佳節前幾天,韓子嫣收到一封帛書。
萬籟俱靜的夜,樹影幢幢,蟬鳴蟲叫,幽藍的月光灑滿皇宮的每個角落,借著如晝的月色,穿過芬芳四溢的花圃,匆匆走過靜謐的甬道,這封來自趙賢親筆的帛書讓她惴惴不安地朝皇宮的北門走去。
「有要事相告,午夜子時,北門一見,不見不散。」
天地之間除了更鼓聲外,便是落地的噠噠馬蹄聲,風卷簾起,忽明忽暗的光閃過趙賢陰郁的側臉,他從懷中拿出帛書,看著上面清麗雋秀的字,心頭微微一顫。
「太子已知你與二皇子篡謀一事,並手握其黨羽的名單,我恐深陷泥沼,決意離開,望王爺前來相救,中秋子時,皇宮北門一等。」
韓子嫣遠遠看到守在北門的侍衛,心中一頓,緩緩走上前,還未開口,便听其中一個侍衛作揖道︰「小的是建成王安排在此,請太子妃稍等片刻。」
韓子嫣一听,慌亂的神色稍有緩解,一個時辰前在中秋的宴席上,听到有人前來向皇上通報趙賢感染風寒不能前來,心里便升起疑雲,如今想來,估模是趙賢正在這邊安插自己的人,所以才沒去赴宴。
一盞茶後,北門開了一個狹小的縫隙,趙賢穿著一身青色素衣走進來,見到韓子嫣,心中大石瞬間落下,激動不已地迎上去,緊緊握著她的手臂,細聲道︰「果然是你,我真怕是個圈套呢。」
「什麼圈套啊!你到底想說什麼要事,不能寫信,非要見面說啊!」
話音未落,趙賢猛然醒悟,只見四周攢動的黑影漸漸朝他們靠近,幾尺之外響起仿佛從地獄而來的冷漠森然的聲音,「來人,把他們抓起來!」
一哄而起,一群侍衛從腰間抽出明晃晃的劍直指韓子嫣和趙賢,兩個侍衛上前徒手抓住趙賢。
韓子嫣恍惚片刻,才反應過來發生的一切,站在自己面前,用怨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人正是當朝太子趙翊。
站在趙翊身後的陳忠命人點亮宮燈,瞬間北門這邊一團光亮,人影綽綽,人心惶惶。
「原來是你設下的陷阱!趙翊,你真是用心良苦啊!」趙賢雙臂被挾制,不能動彈,大聲罵道。
趙翊雙目冰冷,直勾勾地盯著韓子嫣,回應道︰「三哥不能亂說話,我可管不了你們的腿腳,若不是半夜感覺不到枕邊人的溫度,我也不會出現在此。」
「我呸!」韓子嫣朝他啐了一口,憤慨道,「那封信果然出自你的筆下,我真是蠢,竟然忽略了帛書上淡淡的茉莉清香。」
趙翊貼近她的耳邊,輕聲道︰「為了今天,我整整等了一個月,韓子嫣,這次我會讓你心愛的男人死無葬身之地。」
韓子嫣淡笑一聲,咬著牙道︰「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利用慶沅殺我大哥,又利用我殺自己的手足,你除了這點本事,還會什麼!」
趙翊沒有回應她,擺擺手,讓人把韓子嫣帶回太子殿。
陳忠從趙賢身上搜出那封由他親手自制的帛書,在眾多侍衛面前呈上來道︰「太子殿下,這是王爺和太子妃私會的密函。」
趙翊接過密函,連看都沒看一眼,反正是他自己命人模仿韓子嫣的筆跡寫下的書信,對書信的內容自然一清二楚,這下二人被抓個正著,也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命陳忠將趙賢看管起來,又將韓子嫣幽禁在太子殿。
太子妃與王爺在北宮門被抓個現行一事只有太子手下的人知道,如果在皇宮張揚出去,有關皇室榮辱,皇上和皇後自然不會輕易饒恕韓子嫣和趙賢,所以趙翊下令不許任何人宣揚此事。
而他在密室單獨會見趙賢。
一扇密不通風的紅漆大門徐徐打開,趙翊徑自走進來,對看管趙賢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便退下了。
「太子殿下用一女子陷害本王,可不是大丈夫所為!」趙賢帶著譏諷的口吻嘲笑道。
趙翊不想與他口舌之爭,開門見山,「本太子知道你已歸靠二皇兄,竟然你做出這樣的選擇,當然不能怪本太子先下手為強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本太子地位岌岌可危,朝中大臣皆讓父皇另立儲君,長此下去,太子之位落于二皇兄之手,本太子不甘心。」
「那是二皇兄和你爭奪地位,我只是跟隨情勢,選擇了應該選擇的路,你要想保住太子之位,不應該拿我開刀,要找應該找二皇兄!」
自己喜歡的女人與舊情郎私會,趙翊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听到他這麼說,更是火氣大增,所以不管不顧地揪起趙賢的衣領,面露凶狠,氣沉丹田道︰「本太子自然不會放過二皇兄,而你竟敢不顧及我的身份與韓子嫣私會,你這種行為更讓我憤恨!」
趙賢迎著他炯炯的目光,不動聲色道︰「我與子嫣相互傳遞的帛書是你一手偽造,此事是你暗中陷害,如今卻要怪在我和子嫣的頭上,趙翊,你的嫉妒心如此重,怪不得別人。」
「我嫉妒心重?」趙翊否認道,「若不是你在母後的壽辰之日與子嫣私下會面,我會這麼做嗎?而你膽敢與我為敵,不就是因我失勢,找了二皇兄做靠山嗎?」
「你奪我所愛,校場之上想取我性命,我們之間早無手足之情,如今我落在你手里,自想怎麼樣就直說吧。」
趙翊眯眼一笑,松開他的衣領,「三哥向來快人快語,我也不拐彎抹角,只要你倒戈相向,你與太子妃私會一事自然是沒有發生過。」
趙賢整理一下衣領,冷澀道,「你太抬舉我了,我手中無兵無權,恐怕不能幫你穩固太子之位!「
「能不能不是三哥說得算,我听聞三哥與禁衛軍統領周戩的關系非比尋常,若能得到他一臂之力,那些虎視眈眈之人自然不敢明目張膽了。」
趙賢暢懷大笑道︰「原來你利用子嫣為此謀算,我果然是小看你了。」
趙翊頷首道︰「只要三哥應了,那麼太子妃和王爺在北宮門私會一事就作罷,而且我會將帛書燒毀,我想三哥會顧忌子嫣的名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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