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建成王爺!」陳忠愣了一瞬,才頷首行禮。他沒想住在天字一號房給他扔飛刀的人會是他。
趙賢性子寬和溫良,沒有因為他的魯莽行徑而怒色,不過見到他,自知是有事發生了。
「你主子呢?」
「臣領命去拿酒,一轉眼的功夫,殿下的人就不在了。」
趙賢微微皺眉,從趙翊出了行宮後,他就暗暗跟隨在其後,深怕有人會對趙翊不利,可彼此的房間相隔不過幾個,這歹人若有行動,必然會鬧出些動靜來,可他一直未睡,耳邊沒有听聞什麼響聲,莫不是……
他踏出房門,速速走到趙翊的房間,在窗戶處細細查找,窗紙上沒有扎破的小孔,看來並未有人對房間里面吹入醚煙,他又在屋內環顧一圈,桌椅擺設整齊,被褥席子也沒有被人翻過,房間與入住前沒有多大區別,可人卻不見了。
「趕緊,四處找找!」趙賢吩咐站在身後的陳忠。
「找什麼呢?不會是找我吧!」趙翊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見陳忠和趙賢同時轉身過來,他很驚訝,「趙賢,你怎麼在這兒?」
「她是誰?」趙賢的眸光落在趙翊身後的一個紅衣女子身上,對大半夜出現個女子自然感到無比異常。
紅衣女子眉清目秀,面若桃花,雖沒有傾城之容,但身上散發著一股子耐人尋味的幽靜之美,與清麗純美的韓子嫣比起來,自帶一種讓人不得不憐惜的嬌弱之狀。
趙翊也不知她的來歷,就在一盞茶之前,趙翊如廁回來,經過客棧大堂時,見有個丑陋不堪的男人要欺負她,便出手救了這個女子,女子謝過他之後,不言不語地默默跟在他的身後,這不,就到了二樓的房門前。
紅衣女子低眉,一開口,那清柔酥骨的嗓音似悠揚琴聲,又似黃鶯啼叫,听得人身心蕩漾,眸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舒服。
「小女來自臨淄,是來清水縣尋親的,不想路上遇了歹人,被賣入暢仙樓,幸虧有個好心人幫小女逃了出來,卻在剛剛又被人非禮,幸好遇到這位公子搭救,所以就……」
趙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沒有離開,听她講完,深嘆一聲,隨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秦香兒。」她羞赧地瞄了一眼趙翊,遂又低下頭。
趙賢甚感蹊蹺,這女子出現的莫名其妙,而且看那樣子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再次細細打量她一番。
「你說來尋親,人尋到了嗎?」
秦香兒搖搖頭,「還沒有,我那哥哥不知跑去哪兒了?」
「你一個弱女子不要到處亂走,若遇到壞人就糟了,以後你就跟著我,我幫你尋哥哥。」趙翊望著她,一雙澄清的眸子里盡是柔和之光。
陳忠一聲不吭,看趙翊那樣子,大概是看上這姑娘了,男人嘛!被一個弄傷心,總要找個來代替療傷才好。
趙賢心里極為不痛快,面上沒有顯露絲毫,卻不由分說地拽過趙翊,貼耳低聲道︰「難不成你要把她帶回皇宮嗎?」
趙翊毫不避諱,嘴角不緊不慢地勾起一個淺彎,眸光一轉,「不知秦姑娘可否願意到在下的家中一坐?」
「公子的家遠嗎?」
「不遠也不近,可卻特別的大,你若去了,在下甚感榮幸。」
「小女怕上門叨擾了公子,可又怕在外踫不到像公子這麼好的人了,小女好為難!」
「不用為難,在下會護你周全,幫你尋找哥哥,你跟在下回家就好。」
秦香兒水波流傳,羞澀地點點頭,應了他。
你一眼我一語,旁若無人的互相勾搭,趙賢看著別提多不舒坦,硬著頭皮把趙翊拉到屋子里,關上門,嗓音稍有些波動。
「你瘋了嗎?這種來歷不明的女子你要帶回宮里,你考慮過後果嗎?」
「我堂堂太子,帶一個女子回宮有何不妥?何況這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子嫣呢?你不管了?」趙賢終于說了心里話,看趙翊對那女子擠眉弄眼,暗送秋波,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人在行宮的韓子嫣。
趙翊冷哼一聲,提起韓子嫣,他就一肚子的火氣,這麼多年,他專心致志,一心一意對她,可你韓子嫣呢?以為我趙翊非你不可,你錯了!眼下的美人可是比你好上不知多少倍。
趙賢見他不啃聲,沉下臉道︰「她剛剛小產,你把她一人留在行宮,你當她是什麼?就算她做錯了事,難道你就要撇下她,找別的女子嗎?」
「三哥!」趙翊揚起下顎,湊近他的臉,眸色中閃出嗜血的冷色,不屑道,「子嫣不過是我的玩物,我喜歡就玩一玩,不喜歡自然扔在一邊,你還沒有權利干涉我怎麼對我的女人,不過三哥要是玩過她的身子,也總有一天會玩膩的。」
趙賢氣得咬著銀牙咯吱咯吱地響,雙手漸漸握成拳,真想朝他的臉上用力一揮,可他卻閉上眼,緩了一緩怒氣,平日里澄澈的嗓音如今卻澀澀地發顫。
「我告訴你,子嫣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她可以溫柔如水,也可以飛揚跋扈,更可以心狠手辣,但唯獨不可以被人玩在股掌之上,你若以後還想維持與她的情分,就別那麼隨心所欲。」
趙翊沉默不言,如趙賢所說,韓子嫣的確八面玲瓏,記得剛認識她的時候,心直口快,爽朗愛笑,長時間接觸,才發現她柔心弱骨,痴心情深,若有事惹了她,她不像一般女子哭哭啼啼,無理取鬧,絕對沒有商量的狠辣脾氣可以要人命。
就是這樣一個獨特的女子,他偏偏喜歡的不得了,甚至為她流過淚,受過傷,都不曾放棄過,如今,他的心被她的恨意掏空了,他想是該睜開眼去看看開在別的樹上的花,或許秦香兒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姑娘,能讓他徹底從悲痛中走出來。
「我要做什麼不用你教,秦香兒我非要帶回宮中,這事輪不到你管。」
趙翊鐵了心要結束那段傷痕累累的過去,從此他的生命里,不會再有韓子嫣這個人。
「好,我不管你,我只問你子嫣以後何去何從?」
「碭山行宮是最適合終老的地方,她最好在那呆上一輩子,好好償還自己的孽報。」
趙賢看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心軟,想來趙翊和子嫣是一樣的人,他們愛一個人愛得轟轟烈烈,恨也恨得徹徹底底。
趙賢沒有繼續勸說,心中只希望留在行宮的韓子嫣可以坦然接受這一切的變故!
站在房門外的陳忠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一聲不發的秦香兒,忍不住問了一句,「秦姑娘喜歡我家公子?」
秦香兒羞赧地莞爾一笑,略一點頭,便扭身朝向了一邊。
陳忠雙眸微眯,心中暗忖,這樣文文弱弱的女子進了宮會成為趙翊心尖上的人嗎?
同樣的一片天,不同的地方。
客棧內,他夜遇美人。
而行宮中,她環抱自己獨坐榻上,雙眸泛著晶瑩的光亮,一滴一滴地滑過臉頰滾落下來,心中悵然,「老天爺,你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喜歡趙翊,所以才弄掉了我和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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