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霉妃 第80章 得知真相欲求死

作者 ︰ 安楚秦

碭山行宮的西宮如死寂一般,了無生氣,任陽光明媚,蟬鳴蛙叫,水波蕩漾,好似無人居住在此,靜得有些人,這可是大白天,西宮卻緊閉大殿宮門,所有奴才皆跪在殿外的石階之下,不敢動彈。

自打采蘭的耳朵被割下,這些奴才便知了韓子嫣的厲害,又眼瞧著她胎死月復中,太子殿下棄她而去,想必是落下了什麼瘋病,所以才割了近身婢女采蘭的耳朵,這不,他們嚇壞了,一大清早就以各種緣由請辭回皇宮。

韓子嫣一宿未睡,晨光熹微時,躺在榻上迷糊地睡了一會兒,就被外面熙攘的聲音吵醒,她听了那些奴才的訴求,沒有搭理,徑自回屋內坐在榻上兀自出神。

采蘭回去後把傷口包裹好,天未亮就在行宮上下尋找小蝶,又在行宮周邊的山野處尋了一遍,幾個時辰過去,她也沒尋到人。這不,回屋收拾好行李,便來了韓子嫣的寢殿外。

那些奴才看見采蘭可以回皇宮,更是不肯散去,在外面跪求。

「郡主,奴婢沒有找到小蝶,不知她去哪兒了。」采蘭隔著內室的珠簾向韓子嫣稟告。

韓子嫣早心灰意冷,听著外面又熙熙攘攘起來,一聲嘆息,道︰「你回宮之前,把外面的那些奴才都給我打發掉吧!」

「郡主,他們是奉命伺候在此,若沒郡主的指示,他們不能擅自回京。」

韓子嫣知道他們對自己心生膽怯,采蘭的遭遇擺在眼前,誰不害怕,看那伺候東宮麗妃的奴才數一數才四個,若不是她身懷六甲,也不會帶這麼多服侍的人,如今她孑然一身,也不需要他們伺候,打發走還落個清靜。

她從榻上下來,拿起桌案筆架上的毛筆,寫了一封遣走他們的書函。

從此,西宮沒有一個奴才,一切由韓子嫣親歷親為。

反正在邊關時,韓至沒把她當大家閨秀養著,除了不會針黹刺繡,吟詩作曲,別的樣樣不在話下,洗衣煮飯,打掃屋子,好像除了這些簡單的活,也沒什麼要她做的。

她想等過段日子養好了身子,便出宮回將軍府,過以前與爹爹和二哥相伴的日子,總比一個人呆在行宮好。

隨侍的太醫未走,雖然趙翊下令不給她用藥,可醫者父母心,太醫還是為她煎好藥送過來。

她不勝感激,「有勞劉太醫了。」

「微臣是怕郡主落下病根啊!」

「能落下什麼病根!」她嫣然一笑,端起藥碗,捏著鼻子,灌進喉嚨里。自是不喜喝藥,可一想要盡快養好身子回將軍府,她就不推月兌了,亟不可待地把藥喝了。

劉太醫一直沒敢將實情告訴她,眼下看她沒有奴才伺候,什麼事都自己打點,怕她不注意身子,忍了良久方道︰「郡主身子未完全康復,有些粗重活千萬不能做。」

韓子嫣這兩日感覺月復部偶爾會揪著痛,又看劉太醫神情凝然,必是有什麼隱情,便問︰「我這小產真會落下什麼病根嗎?劉太醫不妨直說,這樣我以後會稍做注意。」

劉太醫點點頭,決定把實際情況告訴她,「郡主小產淋雨是大忌,血氣虧損,寒毒滯留,微臣及時開藥為郡主調理,可太子殿下不準用藥,如今用藥的最佳時候已過,恐怕郡主以後生育會有些困難了。」

斟詞酌句,劉太醫沒敢說她生育的幾率降為兩成,只說有些困難,可听到最後一句話,韓子嫣身形一顫,手里的藥碗砰然落地,碎了一地的瓷片渣子。

她的唇瓣翕動,許久顫聲道︰「有多困難?」

「這個……郡主先行用藥調理,等……」

「我問你有多困難!」韓子嫣厲聲斷了他的話,激動得臉色已漲得通紅,發抖的嗓音連著雙手都克制不住地發顫。

劉太醫被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彎著腰,唯唯諾諾道︰「好好調理,還有三成的生育幾率,郡主……千萬別放棄,這還要看身子的恢復,微臣會……」

「三成?也就是不能生了?」她的氣息逐漸急促起來,上前抓住劉太醫,「你說我到底還能懷上孩子嗎?能不能了?」

劉太醫也听聞了采蘭被割耳的事,看她情緒激動,不敢有所隱瞞,忙道︰「母體有損,受孕的可能性幾微,不過,還是要好生調理,或許……」

「夠了!你出去!我不想听了!」韓子嫣閉上眼,身子晃了又晃,幾乎快要癱倒在地,她沒料到只是小產,只是淋了一場雨,只是沒及時喝藥,只是……她就不能再生育,不能再做一個母親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自己?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她緩緩蹲下來,淚水肆意,汩汩流出。

劉太醫見她如此,不敢再多說,遂匆匆退下,臨至門口,不由搖頭嘆氣。

寢殿內獨她一人,悲傷,淒楚,寒冷,統統向她襲來,她痛徹心扉,仰面嚎啕大哭,絕望與無助在她的周圍蔓延,彷佛跌入深不見底,黑暗陰森的懸崖底,她無力攀爬,任食人的花草將自己吞噬,她不掙扎,不反抗,只待一死,從中解月兌。

她從枕下模出匕首,寒光閃閃的刀鋒上映出她涕淚交零的臉龐,她手執出鞘的匕首放在皙白的手腕處,只要輕輕割下去,流了血,就不用被這糾纏一生的痛苦折磨了,她想是這樣,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只見刀刃緩緩下移,忽然,一曲淒然的琵琶聲由窗外傳入她的耳中,她茫然暫停所有的情緒,豎起耳朵靜靜地听那悲傷幽幽的曲子。

她的腦際劃過麗妃的容顏和那頭如瀑的白絲。

一個被幽禁了二十年的女人,活下去的動力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一生中唯一的寄托,可她呢?拿什麼活下去,孩子沒了,還有誰值得自己牽掛?有的,爹爹和哥哥,還有那個她已經動了心的人。

想到此,她的手一松,匕首落了地上。

殤曲飄飄,蕩在耳邊,她雙目呆滯,眉心卻微微向下壓著,她要冷靜,害她一生的人是皇後,她怎麼能將自己的命草草了之,要死的人不是自己,是她皇後馮氏。

她撿起匕首插入鞘中,轉身面向窗外,口中自語,「麗妃,你握著馮氏的把柄隱忍這麼多年,讓她享盡一切容華,可我不是你,我不會忍,我要讓她死。」

一顆飽滿的血珠從指月復冒出來,皇後馮氏顰起眉黛,放下手中的刺繡,接過蘇嬤嬤遞來的帕子,喃喃道︰「這是第幾回了,怎麼總是扎手?」

「許是燈光太暗了,奴婢再點兩盞燈來。」

圍著皇後的燈架已有八個,哪兒是光線暗,是心里放著事,不能專注在刺繡上,她安慰過趙翊後,便听了韓子嫣滑胎的事,心中大石落定,卻心存不安,尤其是對放在行宮的麗妃,那就是個定時炸彈,若被人點了導火線,必將她炸個粉身碎骨。

「別點了,今日不繡了,扶本宮到佛堂去。」

蘇嬤嬤攙扶過皇後,輕聲道︰「娘娘,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說。」

蘇嬤嬤頓了下,附于她耳邊,「那事終究只剩她一人知道,娘娘不如向皇上稟明她是裝瘋的,到時龍顏大怒,她難逃一死,借皇上的手殺了她,娘娘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皇後嘴角一劃,淡笑道︰「沒那麼容易的,她能活這麼久,是皇上應了文成王不殺她,當時本宮看沒有轉圜余地,才裝好人為她求情,如今她要是死了,文成王那邊無法交代,就連本宮都不知道為何皇上會懼怕文成王?可終究是本宮算計了他,他也不肯把其中的奧妙告訴本宮,哎,世事難料啊!」

隨著皇後一聲嘆息,蘇嬤嬤閉口藏舌,不敢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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