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內……
趙翊剛從朝堂回來,撩起明黃色的錦袍盤腿坐在軟榻上,平日里下了朝便直奔千竹閣看望元妃,今日卻一改習慣,先回了泰和殿,不為別的,只因派去秘密監視韓越的細作前來稟報韓越的最新動態。
再過兩天便是趙翊的冠禮,行了冠禮,趙國的兵權將交由他支配,而韓越手握南方十萬兵權,此刻是最不能忽視的,且不說他目前的心思如何,但論起之前他投靠葛丞相極力擁護二皇子趙顯的舉動,不得不讓趙翊提起防備,雖然現下趙顯大勢已去,自己坐上帝位,但與葛丞相攪在一股的勢力並未完全清除,朝中文武百官都還在葛丞相的掌控中,而韓越恐也是其中的一個。
所以,在韓越一踏進京城的城門,趙翊便讓陳忠派了個功夫尚好懂得藏匿的細作跟隨其後進行監視。
「回稟皇上,小的一直躲在暗處監視,今日韓將軍帶著一個遮面的女子去了建成王府,王府很是奇怪,禁閉大門不說,連護院的侍衛都守在門口,沒過多久,又一個遮面女子也去了王府,本來被攔下了,後從府里走出個丫鬟把女子帶進府中。」
趙翊銳目微眯,透出幾分隱晦不明的思慮,兩個遮面的女子,一個是韓子嫣毋庸置疑,另一個會是誰呢?能和韓越出雙入對,若是一般大家閨秀無需遮面出現,難道是秦香兒?就算不是也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人都齊聚在王爺府,那麼朕就親自去瞧個明白。
「好了,你退下繼續監視韓越!」趙翊遣退細作,喚來順子更衣,並讓他安排御攆出宮。
建成王府里好不熱鬧,各色人物都在齊聚在此,不得不說這很難得一見,就連遠在城郊別苑居住的麗妃也正坐在馬車上往京城趕來,可他們都不知趙翊正乘坐御攆離宮而來。
韓越興致沖沖道︰「趕緊摘了面紗,互相認識認識。」
韓子嫣手上的動作稍有遲疑,在解開絲帶之際,停了一瞬,而對面的女子卻毫無踟躕,面上的白紗如柳絮輕飄飄地從一側滑落,慢慢顯出半張面頰和紅粉嬌滴滴的唇瓣,待整張面容呈現出來,韓子嫣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水色亮麗的眸子閃出驚愕的光澤,不禁啞然喊道︰「長平公主!你……怎麼會回來了?」
在韓子嫣進來前,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長平公主的身份,韓越沒有隱瞞,帶著長平回京後的第一天就把她帶到建成王府拜見哥哥趙賢,趙賢難掩激動的情緒,一度濕紅了眸子,三年前被太上皇下旨去晉國和親的妹妹終于回到故土,他欣喜萬分,連忙讓管家到城郊別苑去給麗妃報信。
「長平能留在趙地多虧了你。」趙賢走出來,對韓子嫣露出感激的神色,「是你把穆奚交給皇上,皇上用穆奚平息了晉國的要挾,但晉國要求若是有了長平的下落,務必要將和親公主歸還晉國,所以長平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韓子嫣眸子一轉,余光掃了坐在左側的文成王和秦香兒,看他們面色平和,並未摻言長平回趙地的事,想來自己的哥哥韓越一定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和的底細,最明顯的是在自己走進來時,秦香兒竟不像往日那樣喚自己妹妹,神情淡漠,擺出一副不太熟悉的樣子。
韓子嫣斂回目光,落在長平公主身上,又偷偷瞄了一眼一直盯著長平的韓越,戲謔道︰「哥哥是怎麼和公主遇上的?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樣公主不小心撞入哥哥懷里了?」
「瞧你亂說,怎麼還不把面紗摘了,對著哥哥還玩神秘!」韓越正欲伸手過來,韓子嫣趕忙往後一躲,捂著口唇咳嗽了幾聲,「妹妹染了風寒,不宜露面,望哥哥體諒。」
韓越緊張道︰「嚴重嗎?皇上給你找太醫瞧了嗎?是不是皇上對你不好?哥哥听聞皇上封你為貴妃了,還招了很多妃子進宮,是不是對你沒以前那麼好了?如果皇上對你不好,哥哥可不會坐視不理,你趕緊告訴哥哥如今在宮中的地位如何?」
長平掩嘴暗笑,黑眸轉向趙賢,又瞟過急不可耐的韓越,「你問了這麼多,嫣兒妹妹怎麼回你呢,你先讓她坐下喝杯茶水歇一歇,來!」她挽過韓子嫣的小臂,引她到椅子上坐下,趙賢和韓越也跟著坐在一旁。
小蝶在每個人手邊的白瓷杯盞添了茶水,然後退了出去。
韓子嫣自是開心極了,輕撩面紗小抿一口茶水,笑著隱瞞道︰「皇上待我極好的,哥哥不用操心,今日也是皇上允我回來探親,不然身為貴妃的我可不能隨意出宮的。」
趙賢听後,平淡的面色深藏幾許黯然,連對面的秦香兒眉目也不禁染上幾分憂思,除了韓越和長平,其他人都知道她在宮里過得不好,面容還被毀了,眼下強顏歡笑不過是不想韓越憂心罷了。
「皇上對你好就行,也不枉父親一把年紀還為他去西北駐守。」韓越對趙翊並不是百分百忠心,他見風使舵,曲意逢迎,精明圓滑,對葛丞相也是這般。
「好不容易和哥哥見面,就別提皇上了,日後哥哥和公主有何打算?妹妹我是不是很快就要管公主叫嫂子了?」韓子嫣俏皮地沖著趙賢擠眉弄眼,暗示他身為王爺可以做主,把自家的妹妹許配了。
趙賢也順勢起哄,「本王也覺得韓將軍該把終身大事解決一下了,都說成家立業,這事可不能在耽誤了。」
韓越溫柔一笑,看著頷首垂目,面色難掩羞澀的長平,鄭重其事道︰「介于長平的身份,辦親事不宜大張旗鼓,我想草草辦一下,王爺是長平的兄長,長兄為父,高堂就請王爺出席,其他族內的人也不請了,免得引來麻煩,不知王爺覺得如何?」
「這也好,如今趙國和晉國因為和親公主的事口水戰還未消停,皇上若知道長平回了京城必是一場軒然大波,只要你們二人真心實意地欽慕彼此,成親不過是個形式。」趙賢深思熟慮,並未將長平的生母麗妃說出來,他想私底下讓長平與麗妃相認便是,涉及皇室的秘密不宜在外人面前暴露,何況秦香兒是晉國人,不是礙著文成王的面子,趙賢絕對不會讓她住在王府里。
「太好了,二嫂,先受小妹一拜。」韓子嫣的活潑可愛一如往前,靈氣動人的眸子里泛著灼灼光華,雖是遮面,但也掩不住她臉上漾出發自內心的歡愉,許久未見如此靈動純潔的笑意,趙賢泛著愛意的目光全然落在她身不願離開。
文成王爺出乎意料地站起來抱拳恭祝韓越︰「在下恭喜韓將軍覓得佳偶,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文公子客氣了。」對韓越的稱呼,很顯然在韓子嫣的預料中。
這時,門外的侍衛頷首走到趙賢的身邊輕聲耳語,趙賢臉上旋即浮出欣慰滿意的笑容,低不可聞地吩咐那侍衛,「先把夫人安頓到常青園。」
侍衛點頭領命出去後,趙賢對在座的人道︰「今日本王和妹妹相見,當真高興極了,一會兒就請各位留下參加家宴,本王要攜妹妹參觀一下府邸,各位先請自便。」
大家都听得出弦外之音,王爺要與公主單獨敘兄妹之情,而只有文成王知曉是麗妃來了,他自打向趙賢表明身份進府後,便與當年的麗妃見了面,雖然他對麗妃並無情愛,但終究發生過那件不愉快的事,彼此間寒暄幾句陳年舊事,問候問候現下是否安康,便沒了下文。
麗妃也不願意住在京城,又住回了城郊的那所別苑。
中庭內剩下韓子嫣和韓越,文成王和秦香兒。
正巧,韓越內急去了茅廁,韓子嫣逮到這個四下沒有外人的時機,對文成王道︰「王爺打算和香兒姐姐何時回晉國?」
趙轅面上凝上不解之意,「嫻貴妃怎麼操心起本王和香兒的事了?」
韓子嫣不想和他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壓低嗓音道︰「王爺尋找的聖旨,我已經找到並交給太上皇後,王爺……」
剩余的話未月兌口,便見趙轅赫然起身,眉梢陡立,眸子睜得分外猙獰,瞳仁里燃著熊熊怒火,面上亦是漫上一層怒色,遮于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肅穆威嚴竟有一股王者風範,韓子嫣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幾個節拍,連帶著身子不著痕跡地向後傾了一傾。
秦香兒同樣感到了身邊人的肅殺冷氣蔓延在四周,忙起身,柔荑按在他的臂上,沒有開口說話,可手掌有幾分力道傳遞到他那兒,示意他不要生氣發脾氣,周遭的環境並不適合暴露身份。
趙轅心如明鏡,瞥了一眼秦香兒精光乍現的眸子,緩緩壓制住自身的怒火,低沉渾厚的嗓音不止是滄桑,更是不甘心。
「為何你要這麼做?」
韓子嫣對趙國真正的君主感到愧疚,若不是她一念之差,文成王才是天命所歸,可不管自己如何選擇,總會愧對一方,竟然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只好低頭道歉道︰「對不起,我知道聖旨對你很重要,你才是……但爭權奪位帶來的後果你很清楚,除了你,那些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會放過那些害過你的人嗎?不會的,對不對?」
「就是因為他們不肯放過本王,本王才被逐住趙地這麼多年,嫻貴妃說的對極了,待我成就大業時,那些人都要給我的父皇和母妃陪葬,本王還以為嫻貴妃是大義凜然是非分明的人,不想卻助紂為虐,與那些小人狼狽為奸,你知道先帝是怎麼枉死的嗎?你知道我的母妃是怎麼被毒死的嗎?你知道我的幾個兄弟是怎麼慘死的嗎?都是趙德和馮氏一手經營將他們謀害的,此仇不報,我枉為人!」
趙轅激動憤慨得已經失去理智,通紅的眼眸透出嗜血的殺戮,憋悶許久的滿腔冤屈統統發泄出來,在他國隱忍了這麼多年,終于靠借秦香兒爹爹的勢力才有反撲的機會,如今全毀在了韓子嫣的手里,他氣得幾乎不能自拔,一拳捶在桌案上,當即桌案四分五裂,拇指上的墨綠色扳指隨之碎成兩截,大地仿佛被他的屈辱和義憤填膺震撼,不由得抖動了一瞬。
韓子嫣斂聲屏氣,嚇得腳尖點地,雙臂環抱住身子,動也不敢動彈一下,正襟危坐已無法形容她此刻的狀態,她毛發聳立,全身血液停滯,眸底盡是恐懼和害怕。
正簌簌發抖不知如何是好,此刻,門外的侍衛竟跑進來,大驚失色道︰「不好了,皇上駕到,王爺,王爺人呢?」
韓子嫣驚得面色蒼白,相對于驚詫不已的秦香兒,文成王居然毫無懼色,穩定自若道︰「請嫻貴妃先出去接駕拖住皇上。」
「好好好,香兒你趕緊躲起來,王爺你……」韓子嫣一看趙轅冷厲的眸光,忙斂聲垂目,急急匆匆地走出中庭。
她一邊疾步,一邊暗想,難道趙翊知道二哥帶回長平公主特意來抓人的?還是他知道了文成王在此?不可能啊!莫不是他派人跟蹤自己,所以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自然沒想出個一二三來,她就到了王府門口,看見趙翊從御攆上被順子攙扶下來,忙提著裙擺,走下台階,盡量保持鎮定的面色和嗓音,恭敬道︰「臣妾參見皇上。」
趙翊感覺到她有些緊張兮兮的發顫,眉梢一挑,黑瞳一轉,瞧王府門口無其他人出來,只有下跪了的侍衛和兩個奴僕,甚是感到奇怪。
本來小解的韓越回來途中看到急色匆匆的侍衛說了皇上駕臨的事,一心想著心上人長平的安危,忙跑去尋找。
而在常青園的趙賢和長平還不知趙翊來了,長平剛和麗妃眼淚汪汪地相認完,母女二人還抱在一起痛哭呢。
常青園在王府的東南角,離大門最遠,要穿過長廊水榭,越過花園壁影才到,王爺的府邸可是六進六出的院子,堪比皇宮一角,把整個王爺府走完也要花上少半個時辰。等侍衛通知到管家,管家稟告趙賢後,韓子嫣已經把趙翊迎進中庭。
自然中庭被砸爛的桌案引起趙翊的興趣,「難不成王爺和將軍在此切磋武藝,所以不出來迎接聖駕?」
韓子嫣陪著笑臉,「怎麼會呢?他們……」
正說一半,門外就傳來了文成王毫無尊卑的大笑聲,「听聞皇上來了,本公子來迎接皇上。」
韓子嫣陷入一片混沌中,只見文成王手握酒壺醉醺醺地走進來,步履一歪一斜,搖頭晃腦,口齒不清,「本公子見過皇上,皇上是人中之龍,不知皇上可否對在下指點一二。」
「文公子喝醉了,小蝶快扶文公子出去。」韓子嫣背對著趙翊,對文成王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言亂語或者是胡作非為。
趙翊見過文成,以為是趙賢的門客,看他大白天的喝醉酒,一點規矩都沒有,赫然沉下臉,「此等斯文敗類,還不給朕退下。」
趙賢從常青園出來正好撞見了韓越,兩個人慌里慌張地就往這邊跑來,連趙翊為何貿然會來王爺府都來不及去思考。
韓子嫣一面往外推搡著文成王,一面勸解道︰「文公子,禍從口出,請退下吧!」
文成王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時機,怎會輕易放過,加之趙翊帶來的侍衛都在門口守候,身邊只有個順子跟隨,眼下可是動手的最好機會,他推開韓子嫣,莽莽撞撞地沖上前,似乎早有準備,「在下請皇上喝酒,這酒可是好東西。」他把酒壺推上前,眸色暗藏殺機。
趙翊當他是酒醉胡話,猛地一個拂袖,將酒壺擲于地上,一聲清脆的破裂響聲,韓子嫣嚇得趕忙過去想把他和趙翊隔開,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霎那間,趙轅從袖口刺出的匕首分毫不差地捅進了韓子嫣的身上。
韓子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一股鑽心之痛蔓延開來,垂目見趙轅握著匕首的手,旋即向後跌退幾步,倒在趙翊的身上,趙翊這才看見她胸前插著一把匕首,衣襟上已浸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緋紅。
「來人啊!抓刺客!」順子驚叫著朝外喊去,小蝶驚嚇的目瞪口呆,趕緊跑出去找韓越。
「狗皇帝,拿命來!」文成王絲毫沒有因為誤傷了人放下心頭的報復,雖說趙翊並不是害他和他的親人的罪魁禍首,但竟然是趙德和馮氏的兒子,自然就該死,他手上沒有利器,可武藝卓群,上前就對趙翊動起手,趙翊武功薄弱,被他打得幾乎退無可退,無力還擊,連著中了他好幾掌,口中噴出了血。
不出片刻,帶刀侍衛沖了進來,與文成王打成一片,彼時,趙賢和韓越也已趕來,當即怔了一怔,趙賢都不知道該幫誰,韓越看了他一眼,混亂之中,沒有看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韓子嫣。
「這是什麼情況?你的門客怎麼和侍衛打起來了?」
趙賢掃了一眼,看到被順子攙扶到角落處的趙翊似乎傷得不輕,嘴角淌血,似乎明白了什麼,趕忙加入侍衛全權攻擊趙轅的行列,當然他沒有下重手,只是想靠近趙轅將他擒住,可謀殺皇上的罪名,若將他擒住豈不難逃一死,趙賢轉念一想,故意與侍衛一起抗敵,又假意使用軟招將趙轅逼出中庭,想放趙轅一條生路。
韓越沒有輕易出手,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還沒搞清楚,等大批人都打到了外面,他定楮一看,撲了過去,「妹妹,妹妹你別嚇哥,你醒醒!醒醒啊!」
身受重傷的趙翊遠遠望見倒在血泊中的韓子嫣,心里揪了一下,眸中一熱,漫出一片濕潤,剛剛不是她為自己擋了一刀,或許死的人就是自己,她居然會舍命救自己,趙翊噴出一口血,無力地朝她挪過去。
韓子嫣半眯著眸子,抓著韓越的手,有氣無力,斷斷續續道︰「哥,我沒事,我沒事……」她怎麼會沒事,身體冰涼,提一口氣上來,胸口就窒痛難當,感覺三魂七魄已經月兌離了自己,自己輕盈盈地像飄在空中,終于連睜眼的力氣都不復存在,她合上眼,安靜地睡著了。
「別怕,哥馬上帶你去找郎中。」韓越亟不可待地把她抱起來,根本沒功夫管緩緩挪過來想看韓子嫣一眼的趙翊,匆匆地踏出中庭。
等外面的聲音漸漸消逝,趙轅武藝高強,又有趙賢的幫襯,很快在大批侍衛的劍下翻牆逃了出去。
「皇上……」趙賢快步進來,胳膊上受的劍傷分外醒目,正往外淌血,立即跪在地上請罪道︰「下臣辦事不利,被刺客逃月兌,請皇上治罪!」身後的侍衛也進來統統下跪請罪。
趙翊閉目復睜,深吸口氣,放大的雙瞳迸出氣勢洶洶的火焰,扶著椅子邊緣的手顫得幾乎不能自制,對著趙賢咆哮道︰「王爺真是慧眼識人,養了個走狗門客,今日若非子嫣,朕當即命喪王爺府,朕限你三日把人抓捕歸案,不然朕就割了你的項上人頭。」
一邊是皇叔,一邊是親弟,趙賢堅難開口領了趙翊的旨意,又讓管家把郎中請來給他看傷。
趙轅含有內力的幾掌的確很重,趙翊躺在王爺府的榻上,臉色如蠟,一片慘白,郎中說他五髒六腑都或大或小地受了震擊,若再挨上幾掌,恐怕性命堪憂呢。
趙賢難掩愧疚,「下臣不中用,害皇上龍體有損,實在……」
「廢話少說,趕緊把人給朕抓到,朕要將他千刀萬剮。」趙翊捂著胸口,眉頭緊蹙,那幾掌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胸口窩時,他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震撼在體內迅速擴散,幾掌下來,他吐了鮮血,這人武藝如此高超,當真是他沒想到的。
「是,下臣定會將他繩之以法,皇上先行休息,待身體恢復些,下臣在派人送皇上回宮。」趙賢正欲退出,趙翊喊住他,眸中斂去厲色,格外柔和道︰「子嫣呢?韓越把她抱去哪兒了?找郎中瞧了嗎?還……還活著嗎?」
「下臣立刻派人去詢問!」趙賢只听韓子嫣為他擋了一刀,便被韓越抱走了,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趙翊點頭,急色道︰「快點去!」
待趙賢退下,趙翊神色憂慮,回憶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仍心有余悸,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以為那人醉酒發瘋,才沒有及時防備,若早一點發現此人的動機,韓子嫣也不會為自己挨那一刀,不知她現在如何了?會不會死了呢?越想越覺得愧對她,趙翊氣急敗壞地朝榻邊捶了幾下,滿腦子都是她胸口插刀痛苦哼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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