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我餓了。」蘇驀陌見風使舵，小聲哀求地說。「我們找個地方吃早餐吧。」
顧亦然聞著她身上經過半夜依然沒有完全散去的酒氣，冷冷地問︰「喝酒了？」
蘇驀陌被他聲音里的冷意嚇了一跳，拉著他的衣角撒嬌︰「就喝了一點——」然而看著顧亦然越發犀利審視的眼神，她還是說了實話。「喝了三杯紅酒，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的酒。」
顧亦然呼吸都粗重了起來，捏著她的手就拖著走。
「亦然，疼——疼——我們去哪里啊？」蘇驀陌疼得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顧亦然松了一點兒，然後一字一字地說︰「找個地方收拾你。」
蘇驀陌嚇得賴在原地，帶著哭音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餓了，帶我吃飯去好不好？」眼神可憐巴巴的，像條無家可歸的惶恐的小狗。
顧亦然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心軟了一半。想到這個丫頭膽大包天做的好事，他狠狠心，不去看她，硬了口氣說︰「你要自己走還是我拖著你走？」
蘇驀陌委委屈屈地跟在顧亦然身後，看顧亦然帶著她進了一家快捷酒店，開了一間房。
直到進了房間，蘇驀陌還是迷迷糊糊的。
顧亦然從來都沒有對她這樣不假辭色。
看著顧亦然坐在床邊，她磨磨蹭蹭地從門口挪到他身邊慢慢坐下，小心地說︰「亦然，我們回去吧。我上午還有課。」
「站起來！」顧亦然一句廢話都沒有，「我剛才已經發短信給你們輔導員幫你請病假了。」
「我沒生病。」蘇驀陌不肯站起來，小聲地反抗，不斷地用臉蹭他的胳膊。
「站起來，別讓我再說一遍。」嚴肅起來的顧亦然，眉頭皺著，眼神冰冷，看著很是嚇人。
「我不！」蘇驀陌的脾氣也上來了，本來就擔驚受怕的，現在不知道安慰她，還來凶她。她開始耍賴，一下子躺倒到床上，挑釁地看著顧亦然，一副「看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樣子。
顧亦然二話沒說，把她直接翻轉到趴倒的姿勢，長腿壓住她企圖掙扎的雙腿，左手按住她的細腰，右手舉得高高的，「啪」得一巴掌打在蘇驀陌高挺的臀部。
「啊——」蘇驀陌痛呼一聲，這一巴掌顧亦然用了三分的力氣，疼得她淚花立馬在眼楮里綻放。
「顧亦然，你個壞人。你打我，你打我！」蘇驀陌掙扎不開，手腳徒勞地翻騰著，嘴里口不擇言地罵，心里委屈地像泡在苦水里。
顧亦然听見她的痛呼，心里疼得要命，可是手下不停，「啪啪啪啪」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听起來很是清脆。
「顧亦然，你混蛋！」
「顧亦然，我要和你分手！」
「……」
回答蘇驀陌的歇斯底里叫喊的，是顧亦然一直沒有停下的動作。
挨了幾十下，哭得嗓子都啞了的蘇驀陌終是沒了聲音，抽抽嗒嗒地咬著床單，身子一抖一抖的。
疼是疼的，但是沒有疼到不能忍受的程度。巴掌再重，也是血肉之軀打的，而且還隔著牛仔褲。可是這種怎麼哭怎麼示弱都得不到回應和安慰的打法，讓蘇驀陌傷心透了。
「錯沒錯？」顧亦然按下心里已經泛濫的疼惜，冷著聲音問。
蘇驀陌咬著床單不肯做聲。
「說話！」
「啪」的又是一巴掌重重落下。
蘇驀陌打定主意不開口，回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傲嬌地低下頭去，繼續啃床單。
顧亦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本來想要再打下去的手，卻像被綁住了，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蘇驀陌，單純又倔強，她還不到20歲，還是個孩子而已。
想到這里，他緩慢地開口，用低沉的聲音諄諄善誘︰「驀陌，你知不知道現在社會多麼復雜，四個女孩子深夜去那種地方多危險？」
蘇驀陌鼻子里「哼」了一聲，氣得顧亦然又想打她。
顧亦然按下氣憤，盡量讓語氣平緩一些︰「你以為那些被人抓走，被人暗算的就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嗎？落到你頭上的話，就是百分之百的傷害。你知道去年，就是在你們去的那個地方，一個女孩失蹤了，被發現的時候渾身赤|luo地倒在西山水庫的灘涂里，是被人輪|奸的……」
「我不听，我不听。」蘇驀陌捂住耳朵。
事實上，她是被嚇到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昨天晚上遇到的是有些身手的，如果你們遇到的不是三個而是十個人，警察又沒有及時趕到，你們會如何？你有任何閃失，你想過我麼？想過我會擔心，我會心疼嗎？」
蘇驀陌沉默了。
「我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听到你出事了，整個人都傻了。看到你身上帶著血跡，以為是你受傷的時候，我心疼得想要沖出去把傷了你的人殺掉。這次你用瓶子把人傷了，這次你全身而退，難道你次次都能這麼幸運麼？」
蘇驀陌當然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因為換位思考，如果顧亦然出去跟人打仗見血，她也會擔心地要死。
可是，就是這樣，也不能打人了，還打得那麼痛！
她嘴硬地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出事了也不怪你，不怨你，是我作，是我活該行了吧！你走，你走，我不想見你。」
顧亦然被她氣得倒仰，目光里含著冰冷的怒氣，神色冷峻地指著她說︰「好，蘇驀陌。我走，我是犯賤了才管你！」
說完，他松開對蘇驀陌的禁錮，從床上起身離開，大力把門摔得震天響。
蘇驀陌看他打完自己，竟然真的轉身就走，把頭埋在床上嚎啕大哭。
身上的痛，哪里抵得上心里萬分之一的痛！
他不要我了！
顧亦然不要蘇驀陌了！
蘇驀陌只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什麼尊嚴，什麼面子，統統都不顧了，哭得整層樓里都能听到。
他那麼愛她，他對她那麼好，帶她吃好吃的，耐心地給她剔魚刺；給她輔導功課，講多少遍都不嫌她笨；每次下雪，他都要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一邊嘲笑她小腦不發達，一邊緊張地怕她摔跤。
更重要的是，每次她看到他，都心生歡喜，像得到了世間最無價的寶貝，甚至都無法掩飾自己的歡愉。
不行，她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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