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驀陌在醫院住了兩天，出院的時候被顧亦然打包帶回了他的別墅。
「亦然，我不能住在你這里……」蘇驀陌即使被「押解」到了他家，仍然很嘴硬。可是偏偏又不敢抬頭看他，低著頭，雙手絞到一起，唯唯諾諾地說。
「那你想住哪里？賀叔同那里？」顧亦然一邊整理住院期間為她添置的衣服，一邊淡定地問。
蘇驀陌無言以對。
她很糾結。
她既貪戀他的一切溫暖氣息，又對必然到來的生離死別絕望。她既想在生命的最後日子里陪他，又忍不住思念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蛋蛋。
她在想，如何在剩下的短暫時光里，如何能把蛋蛋的存在告訴顧亦然，並且讓他像其他正常的父親一樣，深深地愛上蛋蛋。
畢竟，五年的時光缺失是無法改寫的現實。
在短短一年甚至更短的時間里，如何能夠讓顧亦然的父愛產生並且充盈到可以傾盡一切去庇護那個馬上要失去母愛的孩子，使他健康成長？
沒有人給蘇驀陌一個答案。
只是這些糾結，這些內心煎熬，通通不能對人言明。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老老實實住下吧。」顧亦然瞥了表情糾結的蘇驀陌，站起身來把她的連衣裙掛到大衣櫃里，和自己黑白分明的西裝襯衣掛到一處，真是說不出的和諧。
「這個我來，我來……」蘇驀陌見他把手伸向自己單獨放在透明袋子里的內衣底褲，慌不迭地撲上去阻止。
顧亦然也不跟她爭，站起身來，笑得意味深長而曖昧。
蘇驀陌臉皮沒有他厚，把袋子抱進懷里，支支吾吾地說︰「亦然，我想喝水，你去給我倒杯水吧。」
顧亦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才是他慣于虛張聲勢，其實臉皮比紙還薄的驀陌。
蘇驀陌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吼他︰「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沒什麼，我這就去給你倒水。」看到她臉紅得快滴血，顧亦然忽然想起當初，到底是出于什麼原因，才讓她能夠放棄矜持和面子，執意要和自己發生關系呢？
他笑著哄了她兩句，轉身出門，心頭上的疑問卻又慢慢升騰起來。
听見他關門的聲音，蘇驀陌連忙站起身來，把那袋子胡亂塞到櫃子里，自欺欺人地大力拉上櫃子門，自己站在櫃子前堵著，好像怕顧亦然打開一樣。
顧亦然去樓下倒水還沒上來，她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然後很快嘴角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不過等顧亦然上來的時候，就只看到她背對著門，站在窗戶面前，用手指在玻璃上畫畫。
外面下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白茫茫一片。
屋里暖意融融，窗戶的玻璃上掛著一層水汽。
蘇驀陌看著自己手指下，一只神氣的豬頭顯現，听見顧亦然走近，故意在旁邊寫下他的名字。
「調皮。」顧亦然笑罵一句，把水遞到她唇邊，「多喝點。」
蘇驀陌就著他的手淺淺抿了一口，感到自己微涼的指尖被他握在手心里，暖暖的很熨帖。
「再喝一口，家里有些干燥。」顧亦然輕聲說，「玻璃上那麼涼，不準亂畫。你親戚這幾天該來了吧，小心肚子疼。」
蘇驀陌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口中的親戚是「姨媽君」，剛剛恢復一點兒正常的臉色又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煩人。就這個你記得清楚。」話這樣說著，心里卻是甜絲絲的。
他還記得這樣的細節，真好。
「事關自己的福利，當然要記得清楚。」顧亦然笑著看她又喝了一小口溫水，然後故意把她嘴唇剛剛踫到的地方挪到自己嘴邊，仰脖一飲而盡。
「討厭你。」蘇驀陌跺跺腳，轉頭不去看他。
兩人相戀時同用杯子喝水時候太多了，可是那時候都是隨心而來，並不刻意。曾經熟稔的動作被他做得如此曖昧，更是第一次。
「那這樣呢？」顧亦然隨手把水杯放在桌邊，霸道地把雙手置于她腦後，以不容後退的姿勢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深入而繾綣，雖然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但是沒有了顧亦然最擔心的離心背叛，這樣的親密接觸，讓人忍不住沉醉，想索取更多。
蘇驀陌幾乎溺死在這個吻中。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情感需要宣泄，所以她選擇放縱，任由自己隨著他霸道的節奏沉淪。
唇齒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訴說的是彼此心中無法言明卻情根深重的情意。
一間很大的屋子，屋外滴水成冰，屋內溫暖如春；一對彼此深愛的男女，你儂我儂，互訴衷腸，自然很容易就滾到了床上。
「那個，你輕點。」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時，蘇驀陌用手撐著身上的人，咬著嘴唇可憐兮兮地請求。
上次的殘酷記憶，讓她一直不敢回憶，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看著她水意朦朧的大眼楮里，除了掩飾不住的情動，更有隨水光傾瀉的懼怕，顧亦然心中的悔恨翻江倒海般涌動。
「驀陌，相信我，把你交給我。」他輕聲細語，卻目光堅定。
蘇驀陌咬咬嘴唇，她怕，但是更明白被上次事件留下陰影的，不僅是自己，還有顧亦然。
他們都需要一場酣暢淋灕的魚水之歡來掃除那些陰霾。
她壓抑住自己的驚恐，堅定地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信任的眼神，主動伸出手來摟住顧亦然的脖子︰「亦然，要我。」
身下是最深愛的人，用最不設防的姿勢抱住自己，在自己耳邊呢喃低語，說著足以點燃每一個正常男人激情的話語，顧亦然不好好撻伐一番，簡直不叫男人！
一番水乳交融之後，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的蘇驀陌被顧亦然好生哄著、伺候著洗了澡。
她身子疲憊，大腦皮層卻興奮地要命。在顧亦然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壞壞地揪著他的小茱萸。
「老實點，欠收拾你就直接說。」顧亦然假裝惡狠狠地說，不料話沒說完，就被嘴角不自覺露出的微笑出賣。
他還想要，可是剛才洗澡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承受不了，紅腫地讓人心疼。
「亦然，你說我會不會懷孕？」蘇驀陌試探著問。
「傻瓜，不是才說了你的親戚快來了麼？現在是安全期。」顧亦然揉揉她的長發，故意出言刺她，「你們教生理的老師該傷心了。」
蘇驀陌還想說點什麼引到孩子身上，卻被顧亦然拍拍臀部︰「小睡一會兒，晚上帶你吃大餐。」
蘇驀陌猶豫再三，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乖乖閉上眼楮。
夕陽西下，一切溫暖而柔和，惟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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