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向後翻去,公主伸出顫抖地手扶住他的頭,不讓他倒下去。
「雨湄湄,殺了她們。」
見她們那麼和諧,雨湄湄也已為她治好了傷,黃魂提醒道。她看不慣這情景,何況她最喜歡破壞氣氛了。那個公主估計捏一下就死了,不能玩,要是不小心被我弄死了,麻煩就大了。
雨湄湄心里還在糾結,薛為什麼會下這麼奇怪的命令,他到底有何用意。薛葫蘆里賣什麼藥我不感興趣,殺這兩個人也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兩個人,我不想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總之看見她們這樣很心痛,不想殺,反而想救她們。
黃魂見雨湄湄看著那兩個人一動不動,皺起眉頭:「雨湄湄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快去呀。」
我想殺都不能殺咧!
雨湄湄只好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她們,雖然很不願意,但她知道,她必須這麼做,這是任務,特別是這種由薛特別交待的任務,從小到大,只要是薛下的命令,不管多麼荒唐,她們3人都會照做,這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成為了潛意識,所以就算心里再怎麼抗拒,也還是會做。
雨湄湄掏出扇子,按下按鈕,用尖刀對著夜郎。
刺下去……嗎……
「且慢。」公主說。
雨湄湄看向公主。
公主慢慢從紗帳中探出身子,穿上鞋,把夜郎輕輕放在地上,讓他平躺著,這樣他也許會好受一些。然後拿起手中的水晶項鏈,再次為他佩戴上。
傻瓜,這項鏈只屬于你,永遠屬于你。
5歲那年我撿到這顆特別的水晶,那時我就做了一個決定,我要親自將他做成一條水晶項鏈,送給我自己喜歡的人。公主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只能這麼做,以告訴我自己,我愛過。
我很珍惜這條項鏈,從不離手,所有人都知道,這條項鏈屬于我,對我很重要。當我看到夜郎被欺負,遍體鱗傷時,義不容辭地就把這條項鏈送給了他,那時候我並沒有多想,我只知道,看到這條項鏈,沒有人會再敢欺負他。事後我才突然想起來,那是我要送給自己喜歡的人的重要的東西,但我並沒有後悔,並沒有想要回來。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我用了私心,我派人教給他刀法,希望他成為武士,一方面不想讓他被欺負,另一方面是希望,他能成為最強的武士,永遠守在我的身邊。
所以,這不是你要保護我的證明,而是我愛你的證明。你又怎麼會不配擁有呢?
雨湄湄3人仔細端詳著公主,一開始沒怎麼認真看,只是覺得她動作儒雅,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份高貴。現在看,樣貌雖然普通,卻非常有氣質,散發著皇室女子特有的風範,要是他們是那個明國皇子,一定不會選擇殺了她。他大概只看到了公主的外貌,而忽略了她的內在。
「我們來賭一局。」公主說。
「賭什麼。」雨湄湄說。
「下一盤棋,我輸了,請隨意殺了我們,贏了,你也可以殺了我,但請放了夜郎。」
「就算不賭,我也可以隨意殺了你們,但是,我接受你的挑戰,你贏不了我的。」
雨湄湄對下棋什麼的雖然只懂點皮毛,但她的藍瞳能看穿別人的心思,知道對方的策略,根本不可能會輸。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是夜郎告訴我,對任何事都要抱有希望。」
「嗯。」
二人擺好道具,下起棋來。
一邊的黃魂呆了,雨湄湄這是在考驗我的忍耐力啊?
「雨女,你很善良,我知道。」
「善良也會殺了你,這是任務。」
她們倆說話很輕,所以一邊的子戮和黃魂看到的只是兩個人一聲不吭地下著棋。
「是,請你殺了我,我根本不想嫁給你們的雇主,我的心里,只有夜郎。」
原來她已經猜到了!
雨湄湄:「……」
……這種東西,我不懂!
沉默了一段時間,公主又開口了:「雨女,你並不喜歡殺戮,你不像另外的兩位,他們的眼里透露出來的盡是無情,能不帶任何情緒地殺人。但你不同,你的眼神看似不帶任何感情,卻能從中感覺到愛。」
「就算我不喜歡殺戮,也一定會殺了你。」
「嗯,雨女,我希望你做你喜歡的。」
「你是覺得,我不想殺你,叫我不要殺你嗎。」
公主搖搖頭:「不,我希望你殺了我,也許殺了我之後,你心里的疑問就能解開。我想你做自己,不要被其他事情約束,不然,時間久了,你已不再是你自己。」
雨湄湄沉默了,她能讀懂人的,內心,所以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為了活命才說這番話來騙她的,而是帶著真心,帶著必死的心說的。
我不再是我自己……嗎……
「心痛嗎,痛苦嗎,不要忍耐,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呢,鼓起勇氣,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嗎。
這時候棋已經下得差不多了,雨湄湄馬上就要贏。
公主轉過頭看著夜郎,流下眼淚,對不起夜郎,看來我做不到呢,救不了你,如果可以,真想你好好活著。
他是個好男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陪伴在我身邊,體貼我,保護我,無怨無悔。
公主是個學識淵博的女子,她看得懂星象,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今晚會死,夜郎也知道,只是他不想讓她不安。正因這樣,她才答應讓夜郎進來,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光,只是她不知道,會把夜郎搭進去,早知這樣,她寧願將他關進牢房也不讓他在自己身邊。
公主回過頭來,繼續她的棋局,卻沒有看到她預料的景象,只差一步棋,雨湄湄就會贏,但她選擇了最不應該下的位置,局勢扭轉,公主勝券在握。
公主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雨湄湄,但雨湄湄仍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棋盤,好像她什麼都沒做過。
公主感激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將棋按在棋盤上,結束這局游戲。
公主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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